鳳傾歌將酒替他一點點滿上“這可是邊境的好酒呢!特意替你攢了回來。”
“是嘛!那我可得好好品品了,你是不知道,我多久沒好好沾沾酒了,自從慕、”何若暄頓了頓
“慕什麼?”鳳傾歌酌着酒送至脣邊,深邃的眸子恍若別有深意。
“沒、沒什麼。”何若暄莫名有些低落“喝酒喝酒,講別的幹什麼!”
“是九王爺吧。”站在一旁的遠熙離開了邊疆,何若暄便替他剪了一排碎髮,正好遮住他駭人的傷疤,看上去也還是如以前那般清秀。
話題一時尷尬,鳳傾歌飲了酒,風骨是時間磨不去的優雅,太過好看。
“小暄還是不打算告訴我,我等了五天了,從回來到現在。”
何若暄原本靠在桌子上的身體直起來,忽然有些頹廢的靠到了身後“我已經完了,他不在,我就不知道怎麼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鳳傾歌的眸子染上沉痛“小暄、”
他把貼身侍衛都留在了這兒,他怎麼看不出他對他的寵愛。
“從小,我就希望你可以做男子漢大丈夫的、”
何若暄雙手捂着臉“我做不到,越來越做不到,是我的錯,總是擺脫不了對別人的依賴,總是、不能一個人。”
“小暄你聽我說完。”鳳傾歌聲音忽然哀傷,恍若灌了沙般隱忍。“我是從五年前教你功夫的你可還記得?那時候你雖已長大了些可還是連劍都拿不穩,我便知道你不是習武的料,我回來前便已知道你一定放棄了。”
何若暄仰着頭“鳳傾歌你比我的親人還要親。”
“我知道。”
將軍眼角的淚最是憫人,殺人、他不哭,被殺、他也不哭,可整整十多年的感情就像一江洪水被大壩攔而不能決堤。
“我一直都知道,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小暄你肯定不知道、”
他飲酒,看煙霧寥寥升起。
“你滿月在我懷裡時有多小,小到我生怕把你漏下去,你早產嘛、自然就那麼一點點,你不愛笑,任人怎麼逗都皺着眉頭,偏偏看到我那張笑臉就笑開了。你娘說,我得是你上輩子的親哥哥,看起來纔會那麼親切,可我不想做你的哥哥,越長大越不想。”
何若暄一遍遍飲着酒“鳳傾歌,是我對不起你。”
他輕輕拭去他的淚“乖!答應我男子漢不會哭的。”可眼裡的淚卻完全不受控制的涌出。
“你不知道,你第一次開口說話不是叫的娘,你叫了一聲,鴿子。我不知道你是叫家裡圈養的鴿子,還是把我的歌字拖上了個‘子’,總之你長大都戒不掉我這個莫名其妙的外號了,可那一刻我寧願你是叫我,我想一個小男孩陪另一個小男孩長大是無法把他當作弟弟的。我無條件寵你愛你,任你讓你,拋棄一個男孩所有該有的尊貴與驕傲,我把你當作驕傲。刀砍來我替你挨,所有你的任性我來買單。你長大了,你要飛離我的身邊了,對不對?”
何若暄終於號啕大哭,沒錯,他被爹爹的仇家行刺,每一次都是砍的他,他在外面惹了事,別人都不找他娘了,直接找鳳家公子。他欠他的何止這些,還有、還有好多好多。
“小暄,爲什麼會這樣。我的離開竟然比不過對你十幾年的守護嗎?況且他和你,只是區區一年。”
何若暄心痛到顫抖,鳳傾歌握住他肩“小暄,你是和我開玩笑的對不對,你只是一時弄錯了。”
他滿臉的淚,而他何嘗不是,付出的太過沉重卻沒有回報,他心又怎能不痛。
酒傷人而自傷。
“我一直以爲教你練劍可以讓你自己守護自己,可以讓你離開我後拒絕別人的保護,而我忘了,你拿不起劍,就像你從未說過你對我的依戀不是兄弟不是哥哥。”
他離開,剩下哭得一塌糊塗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