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白感覺自己的整個脊椎骨都要被鬼使白督從身體裡拽出去了,可是他沒辦法回身。他之前就想到了自己會死在這,上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在地獄不是這個傢伙的對手。但他還是上了,因爲他絕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和尚去死。
此時,可能他要比和尚先走一步了。
他沒辦法轉身,卻能小幅度的回頭,透過那四面鏡子的縫隙,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和尚,心裡說了一聲對不起,終究不能救你。
“哈哈哈哈哈哈......”
手插進了陳少白後背的鬼使白督整個人臉都扭曲了,那是興奮。
“你不是猖狂嗎?哈哈哈哈,現在這感覺怎麼樣?”
他貼着陳少白的後背大笑:“在地獄,還沒有誰能殺我。你們這些白癡前赴後繼的找死,我都替你們感到冤枉。你們死了,卻成全了我。得到你們兩個的肉身,我就能一舉衝破那桎梏進入人間界。我還要查到你們兩個是誰,去你們兩個的家裡好好拜訪一下你們的家人,好好感謝他們。”
他的手往外一拽,陳少白啊的叫了一聲。
嘭!
一面鏡子忽然破了。
一柄紫光繚繞的長劍飛過來,噗的一聲切掉了鬼使白督的抓着陳少白脊椎骨的那條胳膊。安爭的身子如閃電一般疾掠而來,一把將陳少白抓住然後往後扔了出去。遠處的陳重器伸手接住,然後放在和尚身邊。下一秒,安爭已經到了鬼使白督的身後,一隻手抓着鬼使白督的後頸,另外一隻手從鬼使白督的後背上戳了進去,一把抓住了鬼使白督的脊椎骨。
“動我兄弟?!”
他抓着脊椎骨往外一拉,咔嚓一聲,一條脊椎骨硬生生被他從鬼使白督的身體裡拽了出來。那骨頭上連着大塊的血肉,骨頭碎開,掉在地上好幾塊。
安爭抽出來鬼使白督的脊椎骨,然後一腳踩掉了鬼使白督的半邊腦殼。他轉身朝着陳少白衝過去,以最快的速度從空間法器裡取出來兩顆金丹,一口氣都給陳少白塞進嘴裡。然後又衝到和尚身邊,扶着和尚餵了兩顆金丹。
回頭看的時候,陳重器已經把要逃走的鬼使白督抓住了。鬼使白督整個人都要散了,卻搖搖晃晃的還想跑。那跑的姿勢格外的詭異,脊椎骨沒了所以上半身都耷拉了下來,而那半邊腦袋裡還有腦漿子不住的往外流。即便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在跑。
安爭一怒。
他衝過去的時候,右手手心裡已經閃耀着一團紫電了。到了鬼使白督身邊,安爭一把抓住他的身子,右手的九罡天雷直接塞進他的身體裡,然後一腳把他踹飛了出去。
轟!
鬼使白督的身子在半空之中爆開,炸的四分五裂。一道灰黑色的靈魂從鬼使白督的碎裂的肉身裡飄出來,朝着遠處逃遁。安爭的左眼裡三顆暗紫色的星點迅速的一轉,那靈魂在半空之中被定住。安爭左眼之中的封印之力運轉起來,鬼使白督的靈魂被壓的扭曲起來,哀嚎聲響徹天際。
“給我死!”
安爭掠起來,身子飄在高處,左手的熾日出現。那熾烈的白光照射之下,鬼使白督的靈魂迅速的消散。只是幾秒鐘而已,鬼使白督的靈魂就被徹底抹殺。
極樂界
安爭看着重傷的兩個人,眼神裡都是擔憂。但他擔憂的不是陳少白也不是和尚,而是陳重器。這兩個人服下了金丹之後傷勢已經穩定下來,只要儘快送回去找到曲流兮就沒有什麼問題。
“你快走吧。”
陳重器看了安爭一眼:“他們兩個需要儘快救治,而且你在地獄的時間也不多了,再不走的話,你體內的地獄之氣就會爆發,到時候你想走都走不了了。你真的想留下來陪我?”
安爭搖頭:“還不能走,我先把他們送出去,然後再回來。我有進入地獄的法器,必須回來。”
“爲什麼?”
“因爲你。”
安爭看向陳重器:“你幫我殺了鬼使白督,另外的鬼使和判官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在這地獄根本沒有什麼幫手,如果我不回來幫你先把鬼使黑監和邪靈判官殺了的話,你會死。”
“我怕什麼,又不是沒有死過。”
陳重器學着安爭的樣子聳了聳肩膀:“放心我就是了,大不了就是煙消雲散。反正我已經徹底當了一回我自己,心願已了。更何況,我在這居然還能見到你,這已經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安爭,真的,我很滿足了。”
安爭看了他一眼:“等我回來就是了。”
安爭將陳少白和和尚抱起來,然後將修爲之力注入輪迴盤之中。黑光一閃,安爭消失不見。
陳重器走出房間,站在房頂上擡起頭看着高空。他其實什麼都看不到了,安爭已經離開了地獄。可是他一直擡着頭看着,很久很久都沒有離開。
“忘記對你說......對不起。”
陳重器喃喃自語。
距離極樂界六千里的黑城,鬼使黑監看着那狼狽跑進來的鬼使冷哼了一聲:“在地獄,還有什麼事能把鬼使嚇住。”
“大人,不好了,鬼使白督被人殺了。”
“什麼?!”
鬼使黑監猛的站起來:“你說什麼?”
那鬼使原原本本的將事情說了一遍,鬼使黑監的臉色變幻不停。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我已經知道了,現在我就要去判官殿去見邪靈判官,你們去通知,不管是白城還是黑城,又或者是分散在各地的鬼使全都給我集合起來。待我和邪靈判官到來,就把極樂界裡那個外來人大卸八塊!”
他一把抓起黑鐮,走進了地獄傳送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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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殿。
白城,黑城,判官殿是以三角形建造在這一層地獄之中。這三座大城遙相呼應,互爲犄角。自從十八殿的地府府君都被大藏明王殺了之後,這一層地獄就是邪靈判官,鬼使黑監,鬼使白督三個人說了算。其中邪靈判官的修爲最爲恐怖,在邪靈判官面前,不管是鬼使白督還是鬼使黑監,都要畢恭畢敬。
判官殿裡,邪靈判官放下手裡的書卷,側頭看了鬼使黑監一眼:“若真是有人能自由進出地獄,那麼這個人確實應該見一見。自古以來,地獄和人間的通道都不會隨便打開,此人擅自闖入地獄,就是褻瀆天條,爲天道所不容。”
鬼使黑監垂首道:“可是大人,若此人真的具有擊殺白督的實力,我......我一個人也不行的。”
邪靈判官看起來是個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相貌儒雅,文質彬彬。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書生長衫,腰上掛着一件玉佩,看起來自有一種成熟男人才有的氣質,而那書卷氣,更會招惹女孩子喜歡。若是在人間界,這樣的人走在大街上都會引得女子頻頻側目。他不是那種年輕的靠一張臉吸引女孩子的人,而是身上成熟穩重的氣質,在加上那清俊的面容。
他將書卷放下,站起來推開窗子:“黑監,你知道的,我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判官殿了。”
“可是大人,若您不出手的話,我怕我殺不了那個外人。我知道您爲什麼不離開判官殿,因爲你要守着後面的君府。可是大人,府君大人已經死了那麼久了,您是等不回來的。”
“我原本只是地獄一個小鬼。”
判官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在人間界,也不過是窮苦的書生而已。我活着的時候,一心想的是考取功名然後光耀門楣,這纔對得起父親母親傾其所有的養育栽培之恩。可我愚笨,除了記憶力好些之外,思維魯鈍愚蠢,連續考了那麼多年卻始終名落孫山。爹孃因爲窮苦而死,死的時候不過草蓆裹屍。家鄉百姓,在背後說是我害死了我的爹孃,所以我在村外的棗樹上懸繩自盡。”
他回頭看了鬼使黑監一眼:“我活着的時候運氣差到了極致,而死了之後卻遇到了府君大人。意外相遇,他得知我記憶力好,索性讓我不入輪迴,帶我在身邊栽培,我的一聲修爲,都是府君所賜。那日大藏明王殺府君之日,府君知道必死無疑,也知道我必然會隨他一起去死,所以他將我騙走,等我回來的時候,府君已經沒了。”
他指了指身後:“只剩下後面空蕩蕩的君府,他待我如父親,我不敢不孝。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期盼着他回來,所以我一直守着君府。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這的。萬一我離開的時候府君回來了,看不到我,豈不是會生氣?”
他說的平靜簡單,可是他的記憶力當真不是一般的好。每一層地獄每天有多少人進來,多少人入輪迴?他靠自己的腦子,居然絲毫都沒有記錯過。生死簿上,每一筆都是他親手寫下的。不管府君問到誰,他打開生死簿都能精準的找到位置。
而正因爲這超絕的記憶力,府君對他的培養也是不遺餘力。
這一層地府之中,除了府君之外,他地位最高。
“可是大人,難道白督就白死了不成?今天若不趕去的話,我就怕那人跑了。”
“自然不是。”
邪靈判官坐下來,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地獄有地獄的規則,人間有人間的規則。生人擅入地獄,絕不能輕饒。”
他伸出手,從筆架上取下來一支毛筆,在硯臺之中蘸飽了墨汁。稍稍深思,他在面前的白紙上寫下一行字。然後掛上毛筆,取了大印在白紙上蓋上。
“這個給你,若是這也不能將那人制住,我便是親自去了怕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鬼使黑監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大人,明天是不是初一?”
“是。”
“每個月的初一,府君大人都要去極樂界的。所以,這麼多年來,唯有初一這天你纔回去極樂界。既然明天就是初一了,難不成這是天意?那新來的人成了極樂界新的界主,而他又招引了生人進來。恰好明天就是初一......或許,冥冥之中,這正是府君大人給您的提示啊。”
邪靈判官的臉色一變:“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是府君大人的生活習慣,不會改變。這便是天意吧,明天我去極樂界。”
鬼使黑監心裡鬆了口氣,心說這個白癡,明天再去誰知道那人還在不在。不過明天去總比不去的好,最不濟還能把那個叫陳重器的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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