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品字形站在那,安爭在前,陳少白在左,杜瘦瘦在右。雖然只是三個人,但站在那自有一股氣勢。對面那數百騎兵呼嘯而來,到了遠處竟然不敢靠近。三個人只是冷眼看着那些騎兵,士兵們便感覺入贅冰窟一般。
他們都是大羲最精銳的邊軍士兵,本是最桀驁不馴之人,可是在這三個人面前,他們的氣勢他們的殺氣全都被壓制了下去,有些時候人數多並不代表強大。
爲首的那個邊軍將領從馬背上下來,擺了擺手示意手下人不用跟着,他知道自己在氣勢上已經弱了,所以故意走的挺胸擡頭。然而越走越是心驚,越是靠近越覺得氣虛。
“哪位是方爺的傳人?”
那將軍提高聲音喊了一句。
安爭看着他問道:“什麼事。”
那將軍嚥了一口吐沫,喉結上下動了動:“我家公爺說,昨日的事必然要有個了結。但公爺不願意仗勢欺人,所以給你們一個公平的機會。”
安爭微笑着說道:“那可真是不容易,在宇文家的鳳凰臺,宇文家的家主還想着給我們一個公平的機會。”
將軍被安爭看的有些發毛,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後說道:“公爺的意思是,仇恨不應該持續不斷,哪怕是不共戴天之仇,也要有個結束的時候。四爺被你們殺了,你們那邊也有人重傷將死,這事對雙方來說都需要一個交代。所以公爺請你們進鳳凰臺,保證不會圍攻你們,而是一對一的打上幾場,若是你們贏了,宇文家不再計較過去之事。若是你們輸了......”
杜瘦瘦張嘴罵道:“這他媽的就是你們那個宇文家的老大說的公平?真是扯了雞-巴-蛋。你們宇文家多少人我們幾個人?進城之後且不說你們圍攻不圍攻,你們宇文家上上下下幾千口人裡選幾個老傢伙和我們一對一的打,也算公平?”
那將軍被問的啞口無言,訕訕的說道:“我只是代傳公爺的話,你問我,我問誰去。”
安爭回頭看了看杜瘦瘦和陳少白,壓低聲音道:“陳重器的事早晚都要解決,我也不能在這裡長時間的耗着,小葉子她們還在金陵城,我也不放心。況且我還要追到南方去殺諸葛文雲,所以......你們等我。”
杜瘦瘦一把拉住安爭:“你他媽的什麼意思?”
安爭道:“我一個人進鳳凰臺,你們在外面接應我。”
杜瘦瘦:“少扯淡,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陳少白卻拉了杜瘦瘦一把:“安爭說的有道理,這樣,杜瘦瘦你聯絡逆舟,逆舟上的大殺器足夠讓鳳凰臺爲之膽寒的,若是安爭被困在裡面出不來,就讓逆舟現身,霍爺創造的那個大殺器一露面,就能讓整個宇文家的人顫上幾顫。”
“我和安爭進城,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多個照應。”
杜瘦瘦一擺手:“我不去!你去聯絡逆舟,我和小安子進城。”
陳少白道:“你能不能冷靜點,三個人之中,你最弱。”
杜瘦瘦張了張嘴,使勁兒一跺腳:“行行行,你們強你們去!”
安爭笑了笑道:“陳少白說的對,胖子你別生氣。不是我不帶着你們玩,而是不能。陳少白他爹就這麼一個兒子,瘦瘦你已經有了贏魚......”
安爭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跨上白馬:“還是我自己去,你們在外面等我就是了。”
只一個恍惚,安爭已經消失不見,那白馬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守城們的邊軍士兵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覺得一陣颶風呼的過去,人仰馬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他們爬起來往城外四周尋找,別說人影,鬼影也沒有看到一個。有人回頭看了一眼隨即驚呼起來,那騎白馬的少年已經進了城門,順着大街往宇文家大宅子那邊過去了。
隨着守城們的人一聲令下,城門吱吱呀呀的關閉起來。
大街上,黑衣白馬的少年緩步前行,大街兩側的人紛紛側目。不少人認出來這就是那個之前在城外打傷了宇文家五爺的年輕人,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這傢伙到底什麼來路,居然敢獨闖咱們鳳凰臺!”
“不管什麼來路,這個傢伙的膽量倒是真的令人敬佩。一個人敢來,放眼整個天下只怕也找不出幾個。”
“要我說就是傻,明知道宇文家在西北的勢力之大還敢一個人來,不是傻是什麼?”
安爭卻不理會,順着大街一路前行。沒多久到了宇文家的大門外面,已經有不少人在門外等着他了。過來幾個士兵想把安爭的白馬牽走,那白馬張開嘴噗啦噗啦的抖了抖嘴脣,那幾個士兵竟是被吹的東倒西歪。
安爭從馬背上下來,拍了拍駮的脖子:“去城外等我吧。”
白馬蹭了蹭它的手,安爭笑了笑道:“以你的速度,別人想攔也攔不住。不用在這等我,我還怕他們給你設什麼陷阱呢,你離得遠反而安全。你安全,我也安全。”
白馬聽懂了安爭的話,打了兩個響鼻隨即轉身離開。
安爭正要進門的時候,之前去找過他的宇文無極從大門裡走出來,站在臺階上面居高臨下的看着安爭,依然是那樣的風度翩翩,如精靈一樣的高貴優雅,只是那眼神裡多了幾分敵意。
“你想進門?”
宇文無極看着安爭問了一句。
安爭笑了笑,似乎那宇文無極刻意裝作的高貴冷豔在他眼裡只是幼稚之極。宇文無極被他的眼神看的惱火,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你想進門也不是不行,但你應該清楚一件事。”
宇文無極看着安爭,微微昂着下頜:“你的朋友在外面雖然沒有進來,但你以爲那樣他們就安全了?以我宇文家的實力,別說是你們三個人,就是三百人三千人,若是不想讓你們走一個都走不了。之所以給你這個機會,只是家裡的長輩覺得你還算個人物。”
安爭依然那麼冷冷淡淡的看着他,沒說一句話,可宇文無極就是覺得自己的尊嚴正在被安爭的眼神肆無忌憚的踐踏着。或許,從他第一次見安爭想出手而沒敢出手的那一刻起,在安爭面前,他的心境就已經破了。
“你要是想救你的朋友,只有一個辦法。”
宇文無極轉過頭,故意裝作高傲的不看安爭:“從這裡進門,你要救幾個人,就闖幾關。那個死猴子那個死和尚都走了?那算上你還有三個人要救,你闖過三關才能見到我家族之中的前輩。”
他的話還沒說完,安爭的人居然不見了。宇文無極連忙四處看,卻發現安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了大門,背對着他,閒庭信步一般朝着裡面走了進去。
自始至終,安爭都沒有對宇文無極說過一句話,可是偏偏這一言不發,對於宇文無極來說纔是最大的蔑視。
宇文無極的自尊心被挑釁到了極處,終於承受不住,他嘶吼了一聲朝着安爭追了過去,凌空一抓,一張精光四射的硬弓出現在他手中,他在半空之中召喚長弓然後拉弓搭箭,行雲流水一般。若是被那些不懂事的懷春少女見了,也不知道會被他迷住多少。
連環五箭。
一箭取安爭的後腦,一箭取安爭的脖子,一箭取安爭的後心,一箭奔脊椎,一箭被後腰。這五支箭幾乎同時射出,速度之快,力度之猛,在宇文無極這個年紀已經殊爲不易。
就算是家族之中的長輩看到他這連環五箭,只怕也要稱讚幾句。宇文無極雖然不是這一代中最優秀的,也能排進前五。
宇文家裡面的一座五層高的木樓上,宇文德和宇文鼎等一衆宇文家的大人物,再加上一位落魄的大羲親王全都站在那,看着那黑衣少年闊步進門。
“糊塗!”
看到宇文無極突然出手,宇文鼎的臉色變了變。畢竟那是他的兒子,這樣做確實有失身份了。
“不妨,無極這出手頗有大家氣度......”
宇文德的話還沒說完,臉色也變了。
那五箭全部落空,哪裡還有安爭的影子。五支箭好像流星一樣射了出去,將安爭剛纔所在的地方連環炸出來一個很深的大坑。這宇文家的祖宅肯定有陣法守護,不過尋常的土地倒也不會是陣法的守護要害,所以被炸出來幾個坑倒也無妨。
然而幾個坑憑白炸出來了,人卻不知所蹤。
五層木樓上,宇文鼎的臉色有些難看:“我本以爲,縱然無極不及無塵和無名,但在年青一代裡還算出類拔萃。可是和那黑衣少年相比,竟是差了這許多。”
老七宇文賀搖頭道:“畢竟那是連五哥都打不過的......”
這句話說了一半就又打住,想了想這樣說非但安慰不了大哥,反而會讓人家更爲難堪。
“別說是無極,便是我也沒有看到那年輕人去了什麼地方。”
他問宇文鼎:“大哥,你看到了嗎?”
宇文鼎往四周看了看,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有些慚愧的說道:“我......我也沒有看到。那年輕人在速度上來說,其實已經足以和小天境的強者相提並論了。不過光是速度上的優勢倒也無妨,畢竟速度不代表一切。”
他的話說的蒼白無力,自己也說不下去了。總覺得優勢說下去,自己兒子就越是顯得不如人家。
“這人去了哪兒?”
有人禁不住猜測道:“莫不是覺得害怕逃了吧,就算是膽大包天之人,進了咱們宇文家的大門只怕也會嚇的抖上幾抖。若是趁機逃了,倒也不算什麼。”
“未必啊,那傢伙一看就是善茬,怎麼可能會逃?”
“可是人呢?”
五層樓上的人都在尋找,也都覺得有些慚愧。那年輕人實力當然沒有到小天境,可是五層樓上這些大人物們居然一個個的都沒有尋到人家的蹤跡。大家不由自主的看向宇文德,卻見宇文德臉色鐵青的擡起手指了指。
衆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片刻之後,一個個全都驚的臉色發白。
院子裡,安爭一直都在宇文無極身後。宇文無極怎麼走他就怎麼走,恨不得腳都要塞進宇文無極的腳底下了,偏偏宇文無極就是發覺不了。兩個人近在咫尺,若是安爭想出手的話,宇文無極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正好宇文無極一轉身,面對五層木樓這邊。安爭在他身後擡起手,在宇文無極的脖子前邊橫着比劃了一下。
木樓上,一羣人臉色鐵青,氣的幾乎頭頂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