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爭離開比武場的時候已經天黑,如果不是等人的時間太長了些,可能他會更早結束。修爲之力消耗了不少,所以安爭決定結束今天的挑戰。連續擊敗了十二個對手,整個一院都沸騰了。最可怕的是,他是連續挑戰而不休息。而走出比武場的時候,看起來他並沒有多少疲憊感。
“帥!”
一個女孩子遠遠的看着安爭說了一句,眼睛裡都是小星星:“雖然說不是羲人,但是不影響他帥啊。”
“真的帥!”
一個看起來很可愛留着馬尾辮的女孩子站在那,視線隨着安爭的移動而移動:“從早晨打到現在,一場都沒輸,而且所有的比試都是請對方先出手,然後他纔出手。即便如此,差不多都是一招制敵。這麼帥還這麼猛,真是沒的挑了。而且你看他走路的姿勢都那麼帥,哎呀,他要是羲人該多好,哪怕出身差一些都沒關係了!”
“就是啊,太可惜了。”
之前說話的女孩子一臉的遺憾:“他如果是羲人的話,我就主動去接近他。”
而此時,之前和安爭比試過的金榜最後一名,現在已經跌出金榜的盛無涯從她們兩個身邊走過,不屑的哼了一聲。在她看來這樣的女孩子簡直膚淺的沒有道理,也註定只是別人人生裡的花瓶。那個叫杜少白的男人就算是北燕人又怎麼了?難道一個人的優秀是出身可以否定的?
盛無涯不是那種瞻前顧後的人,從十七歲開始到現在二十六歲,人生之中只有過一次戀愛,也是她主動。因爲主動追求她的男人她幾乎全都看不上,而她看上的男人,她就不會放棄。不管對方什麼出身,不管對方什麼來歷,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行事拘泥於小節的人。
很多女孩子喜歡一個男人的時候都會很被動,明明喜歡的不得了,可是就因爲覺得害羞或者覺得女孩子就應該被男人追而不是倒追而導致最終什麼結果都沒有,眼睜睜的錯過。盛無涯不是一個這樣的女人,她喜歡的她就追求,不管是對未來伴侶的態度上,還是對其他東西。
所以她一直就沒走,她當然知道這一院裡女生的那種如狼似虎的勁兒。這是大羲的一種很奇怪的風氣,大羲在之前也是男尊女卑,不過後來大羲聖皇陳無諾曾經說過男女一樣之後,女人的地位就陡然提升起來。到了後來,大羲甚至出現了一種女人比男人還要豪邁的風氣。
在宗門裡可能還要好些,因爲畢竟宗門裡的規矩更嚴格。但是在各學院裡,是不禁止弟子之間談戀愛的。
男人可以換着人談戀愛,女人爲什麼不能?
盛無涯知道很多女人開始盯上安爭了,那是一個足夠優秀的男人。雖然絕大部分女人不會考慮將來嫁給安爭,有潛力的男人固然好,可是這書院裡有的是現成的起步就不低的,誰願意選擇有潛力卻不明朗的呢?但是,這不妨礙她們接觸安爭。
就好像男人接近漂亮的女人一樣,這無可厚非。
盛無涯不想給別的女子一點兒機會,她看上了,就一定要爭取一下。
所以她看到安爭朝着他自己的住處往回走的時候,就立刻跟了上去。
“關於你的傳說全都是打架方面的。”
她走到安爭身邊,並肩而行:“可是我更好奇你其他方面的事,比如你這樣的性格是怎麼形成的,比如你在燕國還有什麼家人。我喜歡聽故事,恰好還知道書院外面不遠就有一座不錯的酒樓,裡面有不錯的酒,而我覺得我自己是一個不錯的聽客。”
安爭笑了笑:“我的性格可能和經歷有關,有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人的性格真的會因爲經歷和環境而改變。逆境之中行走的多了,人就變得堅韌一些。而我在燕國還有什麼家人......我是個孤兒。”
聽到這裡盛無涯的臉色居然有些歡喜,但是一想到這樣的反應對安爭來說有些不尊重,剛要道歉,就聽到安爭繼續說道:“但是有個未婚妻在等我回去。”
當頭一盆冷水。
盛無涯心說這是爲什麼呢?爲什麼會有個未婚妻?她從一種期待的心境直接跌入了絕望的谷底,她發現安爭真的不是一個會聊天的人。然後她忽然想到,安爭的不會聊天其實是一種坦誠。他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男人,若是換做其他人的話,可能雖然家裡有個未婚妻但絕對不會說出來。畢竟這是大羲有着無限的機會,而未婚妻遠在燕國,就算是說了謊也沒人會揭穿的。安爭完全沒有必要告訴她自己有個未婚妻,這說明安爭是一個君子。
想到這,她覺得自己不應該絕望。
“噢......她應該很幸福,有你這樣的未婚夫。”
安爭笑起來,像是個小孩子一眼滿足燦爛:“不啊,幸福的是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積了多少德,纔有那樣的女孩子陪着。”
盛無涯的心再次跌入谷底。
安爭:“你呢?你這麼優秀的女孩子,應該也有特別優秀的男人追求吧。”
盛無涯:“啊,那個我突然之間想到還有一件要緊事沒做呢,真是抱歉啊。”
她轉身跑了。
安爭楞了一下,心說這是忘帶錢了嗎?
忘帶錢了沒關係啊,本來我也沒打算讓你請客的。還想着趁着吃飯的機會多打聽打聽關於孫中平的事,看來沒希望了。
想到孫中平,安爭的眸子裡就不由自主的閃過一抹殺意。這個人是一定要接近的,也一定要查清楚當初還有誰參與了這件事。安爭不認爲自己是個聖人,因爲他覺得聖人有兼濟天下的胸懷,這胸懷包括原諒在內。而安爭對於罪惡從來不會原諒,所以古千葉說過很多次他是天生的聖人,安爭都不相信。聖人的胸懷很寬闊,安爭對於罪惡之人罪惡之事絕對不會姑息。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安爭吃了一顆曲流兮爲他準給的丹藥恢復元氣。安爭很少會吃丹藥,但是現在情況特殊。哪怕纔剛剛打完挑戰,接下來沒準就會有人趁虛挑戰他。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光明磊落,想着趁着他火熱的時候把他踩下去而提升自己名氣的人並不少。
不得不說,曲流兮在煉丹上的天賦真的天下無雙。她非但將丹藥的作用提升到了極致,還將對人體的傷害降低到了極致,甚至沒有。這纔是最恐怖的地方,別人煉製的丹藥多多少少都有害,她煉製的丹藥基本無害。
安爭閉目眼神的時候,腦子裡一直都在計算着怎麼接近孫中平。然後他想到了陳重器府上的那個下人,那是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相貌周正,很普通,就算是走在大街上面對面也不會給人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但是他那天晚上和孫中平見面的時候表現的很熟悉,而陳重器手下的人不可能每一個都熟悉孫中平這樣並不重要的角色,所以安爭推測這個下人就是負責和孫中平聯絡的。
要想接近孫中平,控制住他,從他嘴裡盤問出當年的事似乎並不容易。尤其是在書院之中,沒有一丁點的可能。
所以唯一的機會,就是等着孫中平外出的時候在抓住他。然而安爭在和方還真聊天的時候假裝不經意的問過,這個孫中平幾乎是不會出書院的,好像賴在這了一樣,連家都不回。方還真說,孫中平從進入書院做副院長開始,到現在已經好幾年了,從來沒有人見過他走出書院過。他的生活格外的簡單,只要沒有會議,他就一個人窩在自己那座二層木樓裡,連門都不出。
安爭注意過,那個二層木樓不遠處就有個暗哨。安爭可以繞開暗哨進去,但絕不可能悄無聲息的抓住孫中平。孫中平的實力不算很強,但多年在明法司讓他養成了時刻戒備的習慣。那樣的人,心裡還有鬼,當然怕死。所以安爭確定,那二層木樓裡還會有很多機關。
想到這之後,安爭起身離開,他已經不能在書院浪費時間了。
離開書院之後,安爭裝作若無其事的在大街上逛蕩了一會兒,甚至還買了一根冰糖葫蘆。然後就逛蕩到了陳重器的親王府不遠處,安爭知道這裡有一座不錯的酒樓,這個時間又已經到了飯店,所以吃個飯當然不會有人懷疑。
酒樓正對着親王府的後門,安爭挑了二樓靠窗的位置。他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第一天就找到機會接近那個下人,但是觀察是不可省略的步驟。
然而安爭這一路上都有人監視,這些人不斷的交換位置,每隔一段就換人盯着,安爭的一舉一動都在那些人的視線之中。而就在安爭走進酒樓的時候,後面至少有六七個人也走了進來。這六個人談笑風生的進來,跟着安爭上了二樓,然後就在距離安爭並不遠的一個位置上坐下來。
安爭回頭看了那幾個人一眼,然後將注意力重新放在對面的親王府中。
那一桌人落座之後,沒多久又有兩個人上了二樓。在安爭左邊隔了兩張桌子的位置上坐下來,也在靠窗的地方。一個看起來四十歲上下,身材微微有些發福,髮際線也高了不少,顯然生活習慣不會太好。他對面的是一個女子,看起來很漂亮,但是兩個人又不像是很熟悉的樣子,交談都有些侷促不安。
而在對面,之前賣給安爭冰糖葫蘆的那個小販似乎是走累了,在路邊的石頭上坐下來休息,也不忘了喊一聲冰糖葫蘆。
一個少婦牽着小孩子的手來買冰糖葫蘆,那小孩子似乎很調皮,少婦有些惱火,正在大聲呵斥。
這是一副市井百態圖,完全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可是在坐下的那一刻,安爭就感覺自己走進的不是一家酒樓,而是一片沼澤。自己就在沼澤的正中,一點點的往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