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談山色,似乎都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他們對談山色沒有什麼好印象,可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卻忽然生出來一種親近感。
“你們在東海瑤池過的並不好。”
談山色微笑着說道:“據我說知,你們一個個都好像奴隸一樣。你們是什麼人?看看你們自己,哪一個還有當初的氣度風範?你,是大將軍。你是大司馬,你是丞相......你們這些人,一個個曾經高貴的別人看到你們都要下跪,現在呢?被關在一個大籠子裡和一頭妖獸整天對着撕咬,看你們還咬不過。”
他呵呵了一聲:“可憐啊......你們之中,還有幾位君主,難道就這麼認命了?有些時候我還真的挺佩服安爭的,因爲他不認命,而你們在這方面真的比他差遠了。”
趙滅哼了一聲:“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當然不是什麼好人,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好人。”
談山色道:“可是你們別忘了,只有你們跟着我的時候你們的日子才過的很舒服。你們享受着人上人的待遇,你們隨心所欲。在大羲時代,我帶着你們做了些什麼?是入侵。現在呢,你們在做什麼?是囚徒!”
他一邊踱步一邊說道:“你們這麼快就放棄了?那我這一趟算是白來了。我還以爲,到了這個時代之後,我們這些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可以抱團取暖,今兒開天闢地。帶着曾經不可一世的大軍征服這個時代,仙宮?我們只不過是起步低而已,給我們一些時間,以我們超凡脫俗的體質,想要戰勝仙宮裡的那些傢伙並不是沒有可能。然而,靠你們自己能做到嗎?”
他搖了搖手指:“你們不能,因爲你們都不夠聰明。恕我直言,你們這些人雖然已經來了很久,但根本不瞭解這個世界。你們以爲適應了?你們只是適應了做奴隸而已。唯有我,適應了這個時代,且在改變這個時代。我手下已經全部歸位,若是再有你們,咱們只需要沉寂那麼一小段時間,我有辦法讓你們的實力突飛猛進。”
他轉身:“你們商量一下吧,是跟着我,還是繼續在這裡老老實實的等着。有些時候我真的很難理解,看到你們就好像看到馬戲團裡那些被打的服服帖帖的野獸。明明已經有人把關着你們的籠子打開了,可你們就是不敢外邁一步......鞭子打在身上很疼的對吧,以至於你們已經忘記了自由是什麼滋味。”
吳國皇帝孫尚微微皺眉:“可是這麼多年來,你挑撥的事情太讓人害怕了,我們沒有辦法相信你。”
“誰讓你們相信我了?”
談山色看了孫尚一眼:“幼稚......你們魏蜀吳三國的人,哪一個不是各懷鬼胎。難道被關在一個籠子裡的時間久了,你們真的以爲都是自己人了?呸......你問問蜀國的人想不想幹掉你,你問問魏國的人有機會殺你會不會放棄。你們不信認我?我何嘗信任過你們......但是信任不是不能,要建立在同一利益基礎上纔可以。我們,有一樣的目標。第一......自由的活下去。第二,把這個時代霸佔。”
孫尚沉默了好一會兒後看向曹誠,曹誠看向劉準。三個人湊在一起壓低聲音交談了一會兒,不時看一眼談山色。
孫尚道:“諸葛穹廬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咱們在東海瑤池那邊最終能怎麼樣?確實如奴隸一樣活着.....看起來諸葛穹廬不像是說話,他能輕而易舉的進入燕城,最起碼有着超過安爭的實力。”
曹誠點了點頭:“沒錯,這個人雖然不可信,但咱們可以利用他先穩定下來,最起碼不要任人擺佈。你們想想,就算我們參加了武道大會又能怎麼樣?最終,打輸了的話我們會被懲罰,可能會死。打贏了呢?和我們真的有什麼關係嗎?說來說去,還是咱們這個時代的人自相殘殺。”
兩個人的視線都落在劉準身上,畢竟諸葛穹廬曾經是他的人。
“也罷......暫且聽他的。但是我對這個人已經死心了,依我看,只要到了他說的可以安頓的地方,找機會幹掉他.....”
三個人眼神同時亮了一下。
曹誠轉身看向諸葛穹廬道:“有一點你必須答應,我們跟着你不是做你的手下,而是合作。”
談山色笑起來:“當然,你們都是帝王。”
三個人又湊在一起商議了一會兒,然後曹誠一擺手:“咱們大家離開這個鬼地方,誰他媽會爲了別人而去拼死拼活。接下來的日子,每一天咱們都是爲了自己能拼命!”
一羣人同時舉起手臂揮舞了一下,跟着曹誠大步往外走。
談山色拉着鏡蝶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道:“是不是很解氣?我把你師父的人全都帶走了......他回來之後看到空蕩蕩的燕城,一定會氣壞了的。”
鏡蝶哦了一聲,心裡卻並沒有什麼高興的感覺。她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總覺得之前在那些人面前說話的談山色那麼陌生。和拉着她的手說情話的時候,判若兩人。
兩艘來自東海瑤池的戰船騰空而起,迅速的離開了燕城。戰船的守衛被殺,死的悄無聲息。當戰船飛走之後,玄庭和尚從暗影裡走出來,臉色燕軍,眼神擔憂。
酆城
三十里外。
兩艘戰船在半空之中懸停下來,看着前面那縹緲不定的一大團黑色霧氣。這霧氣濃烈的好像實質化了一樣,如同無數條龍捲風盤繞在一起。就算是他們堅固的戰船飛進去的話,也會在頃刻之間被絞碎。
“那就是酆城?”
“是。”
白鬍子老頭站在戰船一側看着那巨大的黑色霧團:“那裡就是酆城......人和鬼-交融共存之處......再等等吧,看看東海瑤池的人打算怎麼辦。沒有特殊的法器,是很難穿過那層黑霧的。黑霧之中是和空間亂流一樣的東西,誰進去誰是......東海瑤池這次是有備而來,跟着他們走。”
安爭嗯了一聲:“人鬼共存之處......所以,其實原本只是不知道因爲什麼撕開的空間通道嗎?不然的話,不會有空間亂流出現。”
白鬍子老頭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其實就是一條被撕開的空間通道。之所以酆城的位置不固定,正是因爲這些空間亂流在作怪。亂流帶着酆城飄忽不定,其實酆城裡面的人早就已經死絕了......沒有一個活人可以輕易承受空間亂流的撕扯。”
就在這時候,有人從另外一艘戰船上飛過來,落地之後看了安爭一眼:“安宗主,神女請你們過去上我們的戰船。你們的戰船是擋不住空間亂流的,你的人也可以回去了。”
安爭看了白鬍子老頭一眼,白鬍子老頭點了點頭:“去吧,現在是合作關係,不會出什麼問題。”
安爭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過去。不過,戰船就不要回燕城了,一直盯着酆城的動向。不要離開酆城三十里,記住,在我們出來之前絕對不要離開。”
帶隊的人抱拳道:“宗主放心,屬下會死盯着酆城。”
安爭他們轉移到了東海瑤池的戰船上,那個看起來沒有任何人間煙火氣的神女就端坐在藍玉寶座上,眼睛盯着那一大團黑霧怔怔出神。
“你不會是帶了東海瑤池的碧落鎖吧。”
白鬍子老頭上來之後就問了一句:“除了碧落鎖之外,我實在想不出來東海瑤池還有什麼東西能阻隔空間亂流。”
神女回頭看了白鬍子老頭一眼:“是,世伯猜的不錯。”
她擡起手指了指天空,從她手指尖上有一道金光飛了上去,緊跟着化作了一個金色光幕籠罩下來,將整艘戰船都包裹了進去。戰船外面形成的保護層金光燦燦,但是卻又能清晰的看到外面。安爭注意到神女的手腕上帶着一條金色的手鍊,將她那白皙漂亮的手腕襯托的更加完美起來。
手鍊上面掛着一個很小的吊墜,是一把鎖的形狀。
“那就是碧落鎖,紫品法器之中最強的防禦型法器之一。”
白鬍子老頭若有深意的看了安爭一眼:“和某件戰甲起名。”
安爭楞了一下,總覺得這個白鬍子老頭知道的事情多的讓人害怕。看起來猥瑣不懂禮數,可他心裡藏着的秘密太多了。安爭努力去想,也想不到爲什麼白鬍子老頭會知道這麼多。
“現在可以走了。”
神女語氣平靜的下令,表情上沒有任何波瀾。
戰船開始朝着那巨大的黑色霧團飛過去,隨着距離越來越近,戰船晃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空氣之中似乎有無數看不見的惡鬼,拼了命的想把戰船撕成碎片。耳朵裡都是牙齒在金屬板上摩擦的聲音,刺的耳膜一陣陣的生疼。又好像有很多很多兇悍的野獸,鋒利的爪子在戰船外面撓着一樣。
戰船晃動的劇烈程度讓杜瘦瘦懷疑外面的防禦層是否擋得住,那感覺就好像所有人被裝進了一個瓶子裡然後扔進大海之中......如果僅僅是在水上飄着也許還好些,萬一一個浪頭打過來,瓶子碎了,裡面的人能好的了?
當戰船完全進入黑色霧團之後,整個天空都黑了。視線變得一片模糊,就算是站在身邊的人也根本看不到彼此。哪怕大家都是修行者眼力非常人可比,但,依然什麼都看不到。
杜瘦瘦伸手胡亂的摸索着:“那位好心人吱一聲,讓我確定自己不是一個人。”
寂靜無聲。
杜瘦瘦臉色大變:“安爭?!陳少白!猴子!”
他連着喊了好幾聲,就是沒有人理會他。這種感覺越發的毛骨悚然起來,他確定安爭就站在自己左邊,他伸手往那邊去摸......空的,什麼都沒有。他記得陳少白就在自己身前連半米都沒有的位置,他雙手胡亂的去抓,依然是空的。一瞬間,杜瘦瘦的頭皮都炸了起來......所有人似乎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他自己。
轉船晃動的越發劇烈起來,甚至聽到了甲板不堪重負的呻吟聲。似乎下一秒,戰船就會四分五裂。杜瘦瘦在黑暗中之中不住的摸索着,一邊摸索一邊呼喊着安爭他們的名字。
忽然之間,光亮從外面照射進來,刺的杜瘦瘦的眼睛一疼。
黑暗消失不見,光明驟然重現。杜瘦瘦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嗓子都喊啞了的他往四周看過去,不希望看到什麼血肉模糊的場面。看到的雖然不是什麼血肉模糊的場面,但確實很殘忍。
遠處船舷那邊,安爭,陳少白和猴子他們幾個蹲在那笑,陳少白還朝着杜瘦瘦比了一根中指。
杜瘦瘦:“操......”
藍玉寶座上,神女的嘴角微微往上勾了勾,但那淡淡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