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勝書院每隔兩個月就會又一次弟子的晉選之戰,對於弟子們來說這是最重要的日子。如果能晉升一級的話,那麼從書院得到的資源將會成倍的增加。一級弟子每個月從書院領到的各種東西,是二級弟子的十倍不止。而二級弟子領到的東西,又是三級弟子的十倍不止。
當然,不是東西的數量,而是價值。
不說別的,一顆品級不錯的丹藥,在江湖上都能引起軒然大波。之所以安爭不在乎那些東西,是因爲安爭從來都不缺。哪怕是在被紫蘿收走了所有的東西之後,他依然不缺。
霍爺說,安爭有大氣運,這氣運時時刻刻都在。被紫蘿收走了法器,包括天戮劍,天屠劍,天殺劍,甚至包括破軍劍。收走了逆鱗神甲,也包括後來還給了安爭的血培珠手串。
而安爭的另外一件紫品神器九幽魔鈴已經送給了駱朵朵,那個可憐的少女現在還在蘇瀾郡白勝書院分院裡苦苦等着安爭歸來。
到了這個時代之後,又不少人和安爭有了牽絆,比如駱朵朵,比如一路苦尋而來的杜若。
靈族少女杜若是一個不知道自己想法的人,她一直在問自己,對安爭是一種什麼想法。一直到跟着安裁臣進了白勝書院她自己也沒有得到一個答案,只是覺得那份恩情太大,靈族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得還清。
靈族的人,都是高傲的,所以很難接受別人的恩惠。
天一亮安爭起牀,深呼吸感受自己的五臟六腑,發現比之前確實好了不少。他不理解爲什麼自己觸碰到了那層壁壘之後會受這麼重的傷,明明一開始沒有察覺到任何反噬之力。而那力量來的突兀,安爭連反應都沒有就從天穹直落人間。
可是,安爭還是沒打算放棄晉選之戰。
他起牀,洗漱,換了一件乾乾淨淨的衣服,乾淨的襪子新的鞋子,整個人看上去氣色不錯。可是安爭自己很清楚,他現在拿不出來一絲一毫的修爲之力。
幸好,據說從三級弟子晉升爲二級弟子的考覈並不是很難。
每一次晉選之戰都分爲兩部分完成,第一部分是書院委派的教習對他們進行測試,每個人都要接受不可推諉逃避。當這個教習宣佈誰不可以參加晉選之戰後,那麼立刻就會被請出去。
第二部分,是因爲每次的晉選名額都很少。書院現在三級弟子大概有三百多人,而晉選二級弟子的名額只有十個。三十個人裡面挑一個,這麼頭疼的事教習們肯定不會參與,免得被人說厚此薄彼,所以這第二部分最是慘烈......打。
唯有打,才能真正的檢驗一個修行者的實力。
安爭知道自己現在打不了,可他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放棄?
書院裡的景色很好,微微有一些風掃着臉頰過去,神清氣爽。已經到了深秋,早晨的風稍稍有些涼了,帶着提前到來的寒意告訴人們這一年即將過去。
安爭走出院子的時候開始咳嗽,不由自主的咳嗽,一開始還只是零散的咳幾聲,走出院子後被秋風掃着,咳嗽的越來越嚴重,最後幾乎停不下來。
安爭想着,下一秒自己的肺可能就會咳出來了。
杜瘦瘦也是要參加晉選之戰的,所以早早的來找安爭,可是他到的時候發現安爭已經在門外了,手扶着籬笆牆咳嗽的直不起腰。
“你不要去了。”
杜瘦瘦快步跑過來,扶着安爭的手臂:“我也不去了,今天就帶着你去找個醫生好好看一看。”
安爭笑着搖頭:“我可以不去,你必須去。咱們兩個人,總得有一個去參加武道大會。我們的掙扎在這個時代顯得很渺小,可若是不掙扎,我們死的更渺小。有人打算安排我們的人生,我們現在只能順着別人的安排去走,而這一切只是爲了將來打破這種安排。”
杜瘦瘦見安爭說的這麼嚴肅,就知道安爭的傷肯定極爲嚴重了。
“我去,你回去休息。”
杜瘦瘦想扶着安爭走回去,可安爭搖頭:“縱然大不了,我也打算去看看。凡是都要有準備,熟悉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你放心就是了,我先去參加教習的測試,以我現在的狀態怕是這一關也過不去的。”
杜瘦瘦知道安爭是一個固執到了骨子裡的人,勸也勸不住,咬着牙蹲下來把安爭背起來往前走。
“這地方,有點像幻世長居。”
安爭趴在杜瘦瘦的後背上,咳嗽似乎稍稍好了些,可是有血卻從他的嘴角滴落下來,落在杜瘦瘦的後背上。
“安爭,我們爲了什麼?追求是什麼?”
“你覺得我爲了什麼?”
“我聽答烈說,大師兄說你是爲天下而生之人,所以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天下吧。”
“呸.......”
安爭咳嗽着,勉強擡起手抹去嘴角帶着血的吐沫:“我是爲了自己......其實人都是爲了自己。你覺得我這麼拼是爲了小流兒?是爲了大家?不,歸根結底還是爲了我自己,因爲那情感是我自己的。我喜歡小流兒所以甘願爲她做任何事,這不還是爲了我自己?”
他輕輕拍了拍杜瘦瘦的肩膀:“給自己一個圓滿,別辜負自己。”
杜瘦瘦使勁兒點頭:“媽的怎麼感覺你在交代遺言?”
安爭嘴角勾了勾,心裡默默的說了一句......或許真的是。
晉選之戰的地方在書院靠着未央湖最近的那座木樓,五層,很大,很寬敞。這座木樓名字就叫晉選樓,周圍一圈已經分割出來十二個比武場。
十二個教習將分開進行測試,這個日子就連書院第一副院長唐先緒也不會錯過,每次都坐在高進湖邊的觀禮臺上看着。也不知道是爲什麼,這次很平常的晉選之戰居然驚動了蔚然宮的人,據說在宮裡很受寵的那個小太監姚邊邊一早就來了,比大部分弟子來的還要早些。
姚邊邊如果不來,那麼氣氛可能還要活躍些,畢竟只是書院內部的一場晉選而已。可是他來了,這味道也就變了,他來是代君上觀戰。
“看到沒有,這次最大的那個熱門安爭已經廢了。”
“真的是啊,傳言不虛,居然是被人揹着來的。”
“這個傢伙也真是拼啊,明明連路都走不動了,被人揹着也要來參加晉選之戰。”
“那可不是拼,那他媽的是傻。反正要是老子傷成那個樣子,絕對不會來的。尤其是這個傢伙光芒太盛,雖然沒有直接得罪人,可是這一批三級弟子之中想看着他出醜的大有人在。”
“我知道,有不少人暗地裡摩拳擦掌,都盼着和他一較高下。現在安爭這個德行,只怕連教習初選那一關都過不去了。”
“這個人肯定有目的的,其實我看不起這樣的人,一門心思往上爬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告訴你啊,這樣的人千萬別進入官場,一旦進入官場的話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做的出來。”
“你們小聲些,別讓他聽到了。”
“怕個毛,他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我跟你們說,如果今天他不被人廢掉,我在春盛暖請你們吃飯。”
“別鬧了,你能進得去春盛暖?”
一羣人鬨笑起來,眼睛卻依然看着安爭那邊。
杜瘦瘦走的很穩,安爭咳嗽似乎也沒那麼嚴重了。或許是因爲杜瘦瘦走的太穩了,所以安爭竟是睡着了一樣。他的臉色很白,這是騙不了人的。
人羣之中,曲向暖看了安爭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而在另外一邊,曲向暖的大弟子唐爽正在和幾個他的師弟交代着。
“安爭就是你們的頭號敵人,這個人絕對不能讓他再爬起來。我跟你們說清楚,若是誰廢了安爭,將會得到三顆金品丹藥作爲獎賞。”
“可是師兄,他已經那個樣子了,再下重手會不會被人罵啊。”
“你不用去了。”
唐爽看了一眼那個說話的三級弟子:“你滾回去。”
那弟子臉色發白,連忙附身:“師兄,我知錯了,求師兄再給我一次機會。”
“沒有機會了,在你開口說話的時候你就沒有機會了。你們都給我記住,你們要以面對敵人的態度來打晉選之戰,如果你僅僅是把他當做對手,那麼敗的一定是你。”
那弟子還想再說什麼,唐爽已經不理會他了。
“這是三顆提升用的丹藥,可以在瞬間將你們的實力提升一個小境界。雖然安爭今日必敗無疑,但我還是爲你們準備了一切。先生會用一些手段,讓你們其中一個人遇到安爭,不管是誰遇到了,別留客氣,直接殺了他.....”
觀禮臺那邊,姚邊邊坐在那看着被杜瘦瘦背進場的安爭,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了。他絲毫也不掩飾,因爲他知道這個時候沒有人在意自己的表情,大家都在看着那個要死了卻還來參加晉選之戰的年輕人。
他的視線轉移到了曲向暖那邊,曲向暖對他微微點頭表示已經安排好了。
“開始吧。”
姚邊邊看向坐在身邊的唐先緒:“我還急着回去跟君上彙報,雜事兒太多了些。”
唐先緒哦了一聲,然後手往下壓了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