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母回了老家,順城,一個不是很大的城市。
爸爸這次在北京住院,到回來已經有兩個月,家裡已經是一屋子浮灰,我們先把家打掃了一通,收拾好所有的事,看日曆只差一個月就要過新年了,時間真是稍縱即逝。我和媽媽說:“我去把妹妹接回來。”
妹妹當然不是我的真妹妹,是我爸媽養的一隻白色小寵物狗,因爲父親生病我們全家在北京,狗狗被送到了姨媽家代養,我過去接了回來。
妹妹看見我開始有點生疏不太認識我了,也難怪,我和它也有兩年多沒見面,它再好記性看見我也有點生分,終於想起了我它高興的不停撒歡,我和姨媽寒暄了幾句便抱着它出了門。
走到街上一間手機店,我進去,告訴店員:“辦一張手機卡。”
店員給我在開號辦手續時,我打開手機一條條查上面的留言,信息提示我,有新的語音信息,可以撥打信息臺號碼提取,我猶豫了一下,很少有人給我留語音信息的,會是誰?
把新的手機卡裝到了手機上,捏着舊的手機卡,走到一個垃圾箱邊,我把舊的手機卡丟了進去。
到年底了,這時候找工作也不太好找,我在商場轉了一圈,看到麥當勞冰點屋招服務員,於是我把資料遞了過去,對方也不知道是年底了太缺人還是其他原因,竟然十分爽快的當時就錄用了我,讓我明天就可以過去上班,我安下了心,別管現在工作是什麼樣,至少有份工作就好。
商場一層還有個書店,我去裡面找書看,挑了一本書去排隊結帳,前面有一個年輕男子,他也買了幾本書,店員給他掃完碼裝書,我把自己的書也推了過去,正這時,那男子說了句話:“咦,這本書不是我的。”
我這纔看見,趕忙拿了回來,“不好意思,是我的。”
他向我笑了笑,笑容倒是很好看。
店員告訴我:“二十三塊五。”
我拿錢包找錢,但找零錢時發現錢不夠,還差兩塊錢,我把銀行卡遞了過去,“刷卡吧。”
哪知道銀行卡有一段時間沒用,消磁了,店員刷了兩次都沒刷上來,我有點無奈,看了眼那書,只好說道:“那算了吧,我不買了。”
我前面那個男子已經裝好了書,看到這情景插了句嘴:“銀行卡消磁了?”
我點點頭:“是啊,可能是放在包裡和手機什麼的放在一起,消磁了。”
他還挺熱心:“差多少錢?”然後拿出了錢包,示意店員不要急着把書放回去。
我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趕忙制止他:“不用不用,反正我也不是特別需要,下次再買吧。”
我們在那推阻了幾句,他竟然拿過書看了眼上面的價錢,告訴店員:“結吧,我來付。”遞過去了三十塊錢。
我十分不好意思,連聲和他道謝,他卻不以爲然,很客氣的和我說道:“沒關係,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那下次還我吧。”
下次還他?我笑笑,再傻也明白這是他想找機會接近我,想了下我說道:“要不然這樣吧,你把手機號碼給我,我回去後給你充上話費還你。”
他挺開心的說道,“好啊!”寫了張紙條遞給我,上面竟然還捎帶了自己的名字,而且,他的字跡非常漂亮。
我忍不住拿着紙條念:“蔣勵?這名字很好記啊,對了,你是做什麼的?字寫得這麼好看?”
我一向對寫字好的人非常有好感,看這人字寫的這麼漂亮,自然而然的就對這個男子產生了一點好感,而另一個讓我坐下來和他聊的原因是,這個叫蔣勵的男人,雖然年輕,但是一點不象當下一些滑嘴滑舌花裡胡哨的年輕男人,他打扮的中規中矩,一套防寒服,牛仔褲,腳上是一雙運動鞋,很青春健康的形象,而他的容貌也不錯,是那種端端正正,不象壞人的樣子。
我們兩個在書店外面的木長條休息椅上坐了下來,他說道:“你猜猜?”
沒想到我們兩個竟然聊了起來,我挺意外,原來他竟然是民警?還就在我家所在的那個開發區的一個警察局裡工作,我大爲意外,“你是警察啊?”
他也笑了:“看我不象嗎?”
我搖頭:“不是不是,只是比較意外。”
他說道:“有人這樣說警察,說警察身上都沾點匪氣的,有點兇,希望我給你的印象不是這樣。”
“怎麼可能呢!”
知道他的職業,我對他的印象分一下又加
了很多,距離拉近,不是朋友也成了朋友。
蔣勵請我去旁邊的咖啡店喝茶,我雖然不好意思,但是盛情難卻,最後我還是過去了,結果那天我們兩人聊了很多,不知不覺的在咖啡店消耗掉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蔣勵性格外向,不是誇誇其談,但談話也不是急於求成想刨根問底探問太多,這種知進知趣的性子我也挺喜歡,我很開心一回來就多了一個新朋友,在北京呆了這麼長時間,老家這裡基本已經沒有幾個熟識的朋友,而因爲我曾經在北京發生的這麼多事,我基本上絕跡了從前的同學圈,蔣勵真是我回來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們一見如故,聊的都很開心。
“改天再見。”他和我在公交車站分別。
“改天見。”我上了車,上車後向他揮手,他一直笑着目送我離開。
我心情真挺好,哼着歌回了家,回家看見姑姑一家三口來了。
速度還真快,說是知道爸爸回來,趕着過來看爸爸,但平時也沒見他們這們熱心過呢。
看見我,姑姑立即就熱情起來,把我拉在身邊坐着聊天不說,連我那從前對我不怎麼搭理的表妹文文都對我語氣恭敬的不得了,我們姐妹回了我房間,我把一個小首飾盒交給她,“是一個景泰藍的手鐲,希望你喜歡。”
這個表妹其實平時和我交往並不太多,姑姑一家都是比較現實勢利的,我家不是什麼有錢有勢的家庭,當初我上大學時,爸爸手頭錢不寬裕借了姑姑一點錢,姑父說叨了很長一段時間,雖然爸爸是及時還了錢,但是想想舊時,心裡畢竟還是有點隔閡,這次因着爸爸生病,做爲唯一妹妹的姑姑去了北京照顧爸爸,兩家關係總算有所接近,我也不想這時候搞的太生分。
文文翻看了下手鐲,看樣子是挺高興,不過她好象對我的其他事更感興趣,聽她好奇的問我:“姐姐,你不是在北京混的挺好?怎麼會想起回老家來?是和你那個有錢男朋友分手了嗎?”
“男朋友?”我皺眉:“你聽說什麼了?我哪有什麼男朋友?”
文文嘿了一聲,說:“你就別瞞着人了,我爸爸媽媽說了,你的男朋友可是赫赫有名呢,據說是京城段王府的段公子,名頭很響的,是真正的黃金貴族啊,怎麼了姐姐,你和他鬧彆扭了啊?”
我這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臉也陰了下來,“你別胡亂猜測。”
“我沒胡亂猜啊!”文文悻悻地說道:“那個段公子肯私下裡幫了你這麼多忙,給舅舅的事出了這麼多力,那要是隻和你是普通朋友,誰信啊?”我拉開櫃子往裡面放東西,她就跟在我身邊絮絮叨叨,“聽說啊,那個姓段的家裡別說是錢,就是黃金,恐怕也都有上千斤了,姐姐,他這麼有權勢,你這次跑回來,他就沒追過來?”
我終於忍無可忍了,砰的關上了櫃門,“既然這是我的事,關你屁事?”
文文愕然:“姐姐,你怎麼這樣啊?我是你妹妹啊,我關心你下不行啊?”
妹妹?親戚?我心裡冷笑,假如現在我們一家不是逢凶化吉,巧合的是段玉珉從中間使了點作用幫了我們,假如我們現在依然象從前一樣,甚至需要他們幫助,他們還會當我們是親戚嗎?
所謂的親戚一分薄面,原來也不過是建立在現實的冰面上而已。
媽媽和我在廚房裡做飯,她勸我:“別理你姑姑他們的話,他們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
“我沒去想那麼多。”我繼續切手下的菜:“天天要是在乎他們這些人的話,早就煩死了。”
媽媽嘆了口氣,“你這麼走了,你說,那姓段的還會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
“找又怎麼樣?”我冷冷說道:“我還怕他嗎?橫豎我現在已經這樣了,他還想怎麼樣?他要是有一分臉皮一分良心,他就老實的離我遠點。”
我毫不擔心段玉珉,段玉珉這種人,甘食玉露,被人前呼後擁慣了,突然間遇到了我這麼個和他敢唱反調的,他只是覺得新奇了些而已,至於姑姑一家口中所謂的段公子追我的事,那純粹是扯蛋,段玉珉這種人會有真心?打死我也不信。
我半靠在牀上看今天買的小說,手機響了,號碼陌生,我正在奇怪,這剛辦的手機卡,會是誰的電話,一看號碼,我笑了。
蔣勵問我:“沒睡覺吧?我看時間還不象太晚,所以纔打電話給你,不打擾你吧?”
“不不不,”我趕忙說道:“我沒睡,你呢,今天晚上沒值班?”
“沒有。”他那邊也挺開心,“剛剛在我的空間傳了一些相片,想給你看看。”
我打開電腦,加了他的Q號,點開他的空間進去看,果然有最新的相冊,他和我介紹:“我是區登山協會的成員,上個周我們去雕山爬山,拍了一些相片。……”
我一張張的點開看,“天吶,下大雪你們去爬山,不怕有危險嗎?”
“不會的。”他耐心地和我解釋:“有上山的路,而且,我們走的也是一些比較安全的道路,雖然是驢道,但是並不兇險。”
他的空間裡還有配樂,我一張張相片的看下去,看的非常認真,聽着他的解釋,不知不覺又聊了很多,幾年了都沒有和人在臨睡前聊這麼長時間,非常新鮮溫暖的感覺,一時間心裡百般滋味,竟然留戀着不想掛電話了。
蔣勵和我說道:“下個周我們還有登山活動,還有戶外俱樂部的聚會,春韶,你有時間嗎?一起來參加好嗎?”
我毫不猶豫的說道:“好啊。”
“晚安。”他溫和的掛了電話。
…………
…………
我把‘妹妹’領了出來,蔣勵遠遠的在前面叫我:“春韶。”他手裡也牽着一隻狗,是一條哈士奇犬,跑到我跟前,他和我介紹:“我養的一隻狗,叫‘豬蹄’,來,‘豬蹄’,快和姐姐打個招呼。”
我哈哈的笑,把‘妹妹’也放了下來,兩隻狗雖然不是同一個品種,但狗界無隔閡,馬上的兩隻狗就打的火熱了,蔣勵不由的也笑:“這真是差輩差的大了,豬蹄是我的弟弟。”
我也笑:“巧呢,我家這只是我妹妹。”
不愛狗的人當然不懂喜歡狗的人那種把寵物狗當成自己家庭成員一份子的心情,我也沒想到蔣勵竟然也喜歡養狗,他告訴我,因爲他媽媽現在是更年期,心情很煩燥,所以他就買了一隻哈士奇陪着媽媽,讓媽媽每天到公園去散步,而蔣勵的父親,也是一位警察,現在在大市公安局工作,還沒有退休,蔣勵和父親兩個人都是警察。
蔣勵和我在草坪上逗狗,他手裡拿着一個甩盤,用力往遠處一丟,豬蹄就飛撲過去把甩盤撿了回來,因爲找到了合適的玩伴,妹妹也玩得格外開心,我們兩個人加兩條狗,在公園一呆就是一上午的時間。
我不記得有多長時間我沒有這麼開心過了,曾經我也有過快樂的日子,可是那日子就好象很久很久之前的一段記憶了,久的到了多久呢,我不知道,過去對我來說簡直不堪回首,特別是在管教所呆的那十三個月,度日如年暗無天日,我幾乎都對人生失去了信心,出來後我又經歷了這麼多的事,真的沒想到自己還能在陽光下笑得這麼開心。
蔣勵看我突然間走了神心事重重,他問我:“怎麼了春韶?”
我趕忙回過神:“沒什麼事,我只是覺得和你在一起挺開心的,很喜歡和你在一起。”
我說這番話其實是發自內心,完全沒有想其他的,沒想到蔣勵竟然臉一下羞紅了,他爬起來去追豬蹄,把甩盤拿在手裡逗豬蹄,豬蹄就撲在他的身上和他一起廝混,妹妹也撒歡的去拱他,我在旁邊感慨的笑,我在想,要是人生能這樣開心的過下去,那該有多好?
我知道蔣勵也喜歡我,大家都是成年人,感情的流露都不用裝,我如果這時候如果還看不出他對我的感覺那我就是傻子了,蔣勵確實來追求我,我在麥當勞冰屋工作,每天給賣場的客人賣冰淇淋,冰屋只有一個櫥窗,也只有我一名工作人員,冰屋的對面有一個長座椅,蔣勵如果不上班便在那個長座椅上坐着等我,有時候他也買一杯雪頂,或者甜筒什麼的坐在我對面,每到沒顧客時他就向我笑笑。到我下班時他和我一道出來,有時候和我走一段路,有時候陪我坐公交車,出來時天氣冷,他給認真的給我圍好圍巾,不管多忙,他都會每天給我打電話,從不落下。
我爸媽也知道了蔣勵這個人,得知他的工作和家庭,爸媽是又歡喜又有隱憂。
“真是無可挑剔的一個男孩子啊!”媽媽欣喜的說道:“個子高高的,長相也不錯,家世還挺好,工作更沒的說,這樣的條件攤開來看,真是誰都沒法不喜歡啊。”
爸爸也是讚不絕口,“小夥子人還挺熱心,確實是優秀啊!改天請他到家裡來坐坐吧。”
媽媽雖然滿意,但又有點擔憂:“這小夥子人是不錯,可是萬一要是他知道了春韶從前的事,他心裡會不會有介蒂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