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周子馳:“你早晨給我打電話了?”
周子馳莫名其妙:“我給你打電話?我什麼時候給你打電話了?”
我把手機給他看:“你看,這上面的號碼明明是從你這邊打過來的,是你會所裡的一部電話,你別說是你打錯了電話。”
他拿過我的手機看,看了上面的號碼又看了下時間,我說道:“早晨啊,剛上班的時間,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麼?”
周子馳放了手機,“哦,是有可能吧,不過不是我打的,應該是我的一個主管打的,那個。”他象是在思索什麼事:“這不年底了嗎?我們對會員和VIP客戶有回饋活動,可能是打電話給你回訪的。”
我半信半疑,我是他這間會所的會員,但是他下面的主管會給我打電話嗎?我不太相信,但他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多問。
周子馳上下打量我:“怎麼了?你別說是段玉珉接的電話啊,怎麼着?他昨晚在你那兒過的夜?我打擾了你們倆的風流事兒了啊?”
我聽他話說得陰陽怪氣,忍不住氣得皺眉:“你怎麼說話這麼不好聽啊?什麼風流事兒,這誰的風流事兒有你周大少的風流事兒多啊?”
他白我:“吃熗藥了啊?大上午的過來尋我的不自在。”
“有人給勤勤捐骨髓,周先生,你知不知道是誰這麼好心腸?”
周子馳嗤了一聲:“我幹嘛要操心管這事兒?勤勤只是我的乾兒子,這事兒你得問他親爹,你問段玉珉,他肯定知道誰是捐獻者。”
“咱倆不是關係好嘛!我以爲你知道了。”
“得!”他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你這話可別亂說,咱倆可是清白的,就算咱倆關係好,你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啊,就算你的孩子是我的,那技術上我提倡,可結果我不要。”
我給他臉說的臉都紅了,“你真是的,怎麼說話總這樣讓人下不來臺啊!怪不得梅心姐她不接受你,換哪個女人能受的了你天天這麼油腔滑調,還在女人堆裡不清不白!”
一提紀梅心他的臉色又有點變了,我也覺得自己話說得傷了他點,趕忙清了下嗓子,換話題。
我也忍不住認真地勸他:“周先生,瞎子都能看出來,你是愛着梅心姐的,你和梅心姐都認識了七八年了,她肯定也知道你對她的這份苦心,周先生,你爲什麼不收斂一下,你用真心去對她呢?如果你真的愛這個人,你就要用整顆心去愛護她,不要三心二意,女人其實要求很簡單的,有時候她不在乎你有多少錢給她多少東西,只要你真心的對她,一心一意,這就比給她什麼都好,如果你讓一個女人傷了心,心傷透了,那是什麼也彌補不了的。”
他輕輕一笑:“你倒是說得頭頭是道,怎麼,我比你大這麼多,我難道走的路不比你吃的鹽多?我還會不知道女人的心?”
我正色:“你就是不懂女人心,你就是不瞭解女人的想法。”
“女人的想法?”周子馳忽然樂了,看着我笑:“那好,你告訴我,你有什麼想法和願望?”
我朝他瞪一眼,說道:“我?我現在的想法就是,我想去藍翔技校學挖掘機。”
“這和學挖掘機有什麼關係?”
“我學挖掘機,回來刨你的祖墳去!!!”
“滾吧你,李行雲!”
我們所有人都有點奇怪。按說捐獻造血幹細胞,這並不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大事,不同於器官捐獻,捐獻者也沒必要特別的隱瞞自己的信息,但是勤勤的捐助者很神秘,段玉珉說他從中華造血幹血胞庫還有臺灣那邊都查了捐獻者,可是一直沒有合適的志願者,突然間,就得到了消息,這位捐獻者的各項指標和勤勤的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天賜福音。
而更讓他意外的是,這個捐獻者很神秘,據說她是和院
方簽了保密協議隱瞞她的資料,所以不管段玉珉怎麼去打聽這件事,院方就是三緘其口,段玉珉十分奇怪,他縱然有錢有勢,可是在這時候卻被絆住了。
段玉珉很疑惑:“我是真的想知道這個捐助者是什麼樣的人,我是勤勤的父親,段家這麼多親屬都沒有和勤勤合適的血源,她卻和勤勤的配型合適,這是緣分,她也是我的恩人,我真的很想面謝她。”
但我們只知道捐獻者是個女人,其他消息院方一概封存。
段夫人也奇了怪,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念叨起來:“難道是我天天求菩薩和佛祖顯了靈?我要馬上去燒香還願,求老天能保佑我這個可憐的孫子,希望他平安度過這一劫。”
勤勤在醫院住下了,他先要進行前期的一些治療,要進無菌病房待一段時間,待將他身體的免疫力全部清零,抽乾全身的壞血,植入新的造血幹細胞,然後再進行一系列複雜又漫長的後續治療,確定完全沒有排斥反應他這纔算度過危險。這個過程不是一天兩天,加上後期的康復治療要差不多兩年的時間他沒有異常反應纔算完全恢復,我雖然這段時間查了些關於這個病的治療方法,可是專業的話我還是聽不懂。
勤勤還沒進無菌病房時,我去探望他,他情緒很好,看見我又向我笑:“阿姨好。”
他今天看起來確實精神挺好,我也很開心,結果一看見我,他居然天真無邪地就來了一句;“阿姨胖了。”
我啊了一聲,胖了啊?頓時我有點尷尬,女人就怕兩樣事,一是胖,二是醜,我摸着自己的臉十分不好意思,我還真是胖了呢,臉都從原來的錐子形變成了包子臉。
勤勤又問我:“阿姨,紀阿姨什麼時候過來看我?”
我安慰她:“紀阿姨也在忙,不過紀阿姨已經知道勤勤的消息,紀阿姨託阿姨給勤勤捎話,要勤勤一定要好好吃飯,聽醫生和爸爸還有奶奶的話,紀阿姨有時間就會來看勤勤的哦。”
孩子的臉上有點失望,“我很想紀阿姨,可是打電話給乾爹,乾爹說她有事,可能要出國了,阿姨,紀阿姨不會再來看我了嗎?”
我心裡也奇怪這孩子怎麼對紀梅心有這樣深的感情,忍不住我問他:“勤勤,你爲什麼這麼喜歡紀阿姨,你喜歡她哪裡?”
孩子仔細想了下,說道:“不知道。”
孩子就是孩子,他們的世界很單純,其實喜歡就是喜歡,他們也想不出太複雜的理由,他告訴我:“我就是喜歡她,我想看見她,她聲音好聽,她做的飯也好吃,她講的故事也好聽,她就象媽媽一樣。”
“象媽媽一樣?”我奇怪了,這孩子從小失去母親,他恐怕連媽媽是什麼感覺他都不知道吧,怎麼會這麼明確的告訴別人他喜歡一個人,就象看見媽媽的感覺呢?
勤勤說道:“阿姨,我告訴你一件事。爸爸,還有爺爺,奶奶,他們都不在我面前提媽媽,特別是我爸爸,我如果在他面前提媽媽,他就會特別的生氣,每到我提媽媽的時候都是他最傷心的時候,家裡的其他人也都不敢提,我知道他們在瞞我,雖然他們不和我說,但我知道,我媽媽是死了的,她不會活過來了,我曾經養過一隻兔子,兔子死了,奶奶和我埋在土裡,她告訴我,以後埋兔子的地方會長出一棵小小樹來,那就是我的小兔子回來了。但是我的媽媽,他們從來不說,我知道,我的媽媽是不會回來的。”
我聽的鼻子又酸了,這孩子多可人疼人啊,你看他眼睛黑漆漆的,漂亮的不得了。又因爲消瘦了,眼睫毛更是忽閃忽閃的招人憐愛,我忍不住把他擁在懷裡。
“勤勤想媽媽了,想媽媽疼?那阿姨以後多去看你,多陪你,你喜不喜歡?”
哪知道孩子還沒有來的及回答,門忽然推開了,段夫人回來了。
“你
別妄想!”段夫人昂起頭,她身上穿一件深紫色的貂絨外套,精緻的狐狸毛領的軟毛被她的這麼一聲厲喝氣流震動,細毛微微顫動,想也能想的到她說這話番時,雖然聲音沒有百分貝的高亢,但是已經蘊含了十足的怒氣。
我趕忙鬆開勤勤,站到了一邊。
段夫人也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除了身後跟着一個保姆,另外還有一個年輕女人,那女人和她一樣,一身貴氣,面容冷豔,五官生得很好,端的也象是個大家閨秀,這女人是誰?
那女人向我微微揚了揚嘴角,下巴額擡起來,眼神和段夫人一樣的不屑。
段夫人進來,走到我面前沉聲說道:“李行雲,你還真是不知羞恥,竟然來勾引我的孫子?怎麼,你以爲我的孫子沒有母親保護,你就可以撿便宜來做他的小媽?你別癡心妄想了!”她冷冷從牙縫裡迸出話來:“你不配!”
我給她刺的又是渾身發抖,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又流了出來。
段夫人說道:“李行雲,我今天再提醒你一次!你別想進段家!勤勤的母親只有一個,那就是韶韶,你不配和韶韶比,你想取代韶韶,永遠沒有這個可能!”
病房裡又是保姆,又是護工,還有一個外人,勤勤也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簡直就象在大庭廣衆之下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三,被衆口矢之無地自容,再沒顏面呆下去我拿過包慌慌的出去。哪知我剛走到門口,和段夫人一起進來的那個女人一偏胳膊擋住了我。
段夫人去哄孩子了,那女人擋着我,只聽她湊在我耳邊,用輕不可聞的聲音在我耳邊一字一字的說道:“賤貨,……想進段家?蘇春韶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
…………
…………
周子馳微微仰着臉,吸菸,表情倒是挺輕鬆,聽完了我的話,他輕輕一笑,吐出了一個名字:“陸景怡!”
我疑惑:“她就是段玉珉的妻子?”
“別那麼說。”周子馳撣下菸灰,不以爲然地說道:“這沒正式登記舉行婚禮,一切都還不是定數,段玉珉雖然和陸景怡訂了婚,但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訂婚,他們八年前就訂過一次婚,後來段玉珉爲了韶韶堅決悔婚,惹的陸家和段家差點反目成仇,後來陸景怡倒是寬宏大量沒計較,這事算結了,現在他們又訂了一次婚,擱我這看,還是懸,段玉珉能答應娶她,那就表示他是真的不愛這個女人,以致於到了隨便結婚都可以的地步了。”
我聽的十分不明白,“答應娶她,卻是真的不愛她?周先生,拜託你不要和我說這麼瓊瑤的劇情,我情願你現在和我狗血的談談於媽,至少收視率還有點。”
周子馳又是哈哈一笑:“我最近改行做了心理諮詢師了啊?你來我這裡的次數多的厲害,這外人不知道,還真當你肚子的肉是我的傑作了。”
他開玩笑一貫如此,我也只好厚了臉皮繼續聽,在醫院被羞辱了一次,我哭着走出來,出租車司機問我:“姑娘去哪兒?”我脫口說道:“回我家。”司機倒也爽朗地厲害,“呦,您家是住哪兒啊?大前門,鐘鼓樓還是什剎海啊?”
結果我也沒地方去,要司機把我送到了這裡,下車時司機又說道:“呵,您這位貴主兒住的地兒也真是尊貴,這敢情今天您是後宮的甄娘娘,後天您就成了皇太后啦!”
知道他是拿甄嬛傳在調侃我,可是我滿眼是淚,心裡的委屈象是泛開了的河,巧的是周子馳正在會所聽戲,他那個會所裡有個小戲臺,此時正有一個年輕的京劇名伶在臺上唱白蛇傳,周子馳一看見我眼圈通紅,立即開我的涮:“呦,我說李大主編,誰惹您不自在了啊?說吧,今個兒不找黑白道的人替你修理他,我後院養一隻旺財,你一聲令下,我放旺財去咬他!不管是男是女,咬他個生活不能自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