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日,晴轉陰,西南風三到四級。
分明是每個月都會有的考試,可氛圍仍舊緊張緊繃。時間還差近一個小時的時候就已經有考生陸續到來,相互熟識的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討論關於考試的事情,也有的抱着一本單詞集希望給自己臨陣加碼。
距離入場時間還有五分鐘的時候,有工作人員出來提醒大家檢查好證件準備入場。
一輛黑色房車緩緩停靠在路邊,車門無聲滑開,陸續跳下來幾個小孩子,天真活潑的樣子與其他嚴肅表情的考生格格不入,立即成爲考場外圍的一抹亮色,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以憐晨走下車,掃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看了看一邊一字排開的小夥伴們,輕輕嘆口氣,說:“其實你們不用來的,你看……”
“那怎麼行,這可關係到你之後能不能繼續和我們一起上學,我們當然得來替你加油打氣。”北堂賢一臉嚴肅的打斷了他的話。“我可是爲了你才跑到南楓上學的。”
“對呀,哥哥,你一定要通過考試,我們都在外面等你。”以憐夕親暱的挽着他的手,親暱的叮囑着。“等你考完了我們就去吃大餐呢!”小姑娘到今天早上才知道這件事,吵着鬧着一定要跟着一起來,就連傅遠呈都拿她沒轍。
傅寒自然也跟了來,到這會兒只低聲說了一句:“加油。”
以憐晨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他知道,通過了考試,他只會更快的離開他們。一起成長的記憶,他註定是要缺席這幾年的。
沈漸離似有所覺,走上前輕輕拍拍他,輕聲說:“我們都會等你的。”語帶雙關,溫柔又堅定。以憐晨擡頭看了看他,終於露出個笑容,乖甜耀眼,不知不覺圍觀的衆人被迷惑了雙眼。
然而當以憐晨拿着特殊證件走入考場的那一刻,他們的目光從驚豔變成了驚訝。以憐晨絕對是本考場年紀最小的考生。
以青晗到達考場外的時候入場已經結束了,一衆小朋友瞪大眼睛看着他,像在看什麼從天而降的怪物。
以先生摸摸耳朵,嘆口氣:“別這樣看我,從機場到這裡的路上堵了車,我也不想遲到的。”
“爸爸,你不是和媽媽在美國嗎?”以憐夕反應過來,湊上去拉住以青晗的手,樣子親暱的很。“你回來了那媽媽呢?”
“憐晨考試我當然想回來看看,可惜遲到了。你媽媽留在那邊處理些事情。”以憐晨蹲下身摸了摸以憐夕的腦袋,勾着一抹笑。
“哥哥肯定會通過的!”以憐夕的小臉上浮出一朵紅暈,亮亮的大眼睛裡滿是崇拜。
“嗯,一定會的。”以青晗肯定的點了點頭,帶着幾個小孩上了黑色房車,想了想還是問出口:“最近你們和憐晨在學校過得好嗎?”
此話一出,幾個孩子立即七嘴八舌的開始講他們的學校生活,然後話題就不可避免的變成了告狀。當然是在告蘇瑞的狀,就連一向不怎麼說話的傅寒也多說了幾句。
一提起蘇瑞,以青晗的眼睛眯了眯,但很快又恢復原樣,笑笑的說:“這件事,我相信憐晨能夠處理好,你們也不要太生氣。”頓了一下,他又挑着嘴角一臉的得意。“有人嫉妒他敵視他,只能說明他很優秀,是一個很強大的對手,那些人對於他的存在,很緊張。”
以憐夕崇拜爸爸,沈漸離知輕重,傅寒是個懂事的,以青晗說的話很好的安撫了他們的情緒,只有北堂賢還咬着牙,一副早晚有一天要揍得蘇瑞爹媽不認。
看着他的樣子,以青晗這回是真給逗樂了,大手伸過去狠狠揉了揉北堂賢的腦袋,笑眯眯的說:“小賢跟你爸爸一樣可愛,哈哈哈。”
話題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的進行着,近四個小時的時間緩慢又快速的流轉而過,接近十二點的時候開始陸陸續續有考生走出考場,以青晗和幾個孩子們也下車等候以憐晨的出現。
然而直到十二點半鐘,以憐晨的身影都沒有出現在考場門口。以青晗皺緊眉,北堂賢焦躁的走來走去,以憐夕則趴到了大門的玻璃上努力向裡面張望。
就在以青晗等不及打算親自進去看看的時候,以憐晨終於走出門口,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額角還有沒有乾透的汗水,看到以青晗的瞬間他有一瞬間的驚訝與失措,但很快就恢復平靜,露出個乖甜的笑容來徑直走向以青晗。
“爸爸。”以憐晨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他掩飾的清了清喉嚨,仍然甜甜的笑。“不是說有工作要趕,怎麼會回來?”
“嗯,工作一結束就連夜趕過來了。”以青晗寵溺的笑笑,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瓶水,打開蓋子遞給以憐晨。“要不要喝?”
以憐晨點點頭,接過水抿了一小口,目光卻落在北堂賢身上,眸光流轉,卻始終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
以青晗摸了摸兒子的頭髮,略一沉吟,說:“今天大家辛苦了,我們去吃大餐,我請客。”
“好!”以憐夕和北堂賢大聲應和,表情比剛考完試的以憐晨還興奮。
一行人決定了去哪裡,就迅速上車,由以青晗指路出發。
以憐晨最先上車坐在了角落裡,北堂賢故意擠開以憐夕自己跟着坐在了以憐晨的旁邊,微微側着身子遮住兩個人的表情,動了動口,無聲的問:“很疼嗎,我幫你?”
微不可見的點點頭,以憐晨是有些撐不下去了,考場裡的高度緊張和來自父母夥伴的雙重壓力狠狠的折磨了他的胃,考試結束,他幾乎站不起來,甚至嚇住了監考的工作人員。
好不容易緩和一點走出來,卻沒想到以青晗突然出現。他不想讓父親知道自己的狀況,只好硬撐着。
北堂賢把手放在他的腹部,透過單薄的襯衣安撫着那個不聽話的臟器,一下一下按照沈漸離曾經說過的手法,加註靈氣的溫暖,熨帖了裡面扭曲糾結的疼痛。
以憐晨不敢讓北堂賢消耗太多,等到疼痛削減到自己能夠承受的程度時就示意他停下,坐正了身體看了看前面和以憐夕熱烈的討論這去哪裡吃什麼好的以青晗,鬆口氣。
還好,應該沒有被發現。
只是以憐晨不知道,以青晗之所以沒有發現他的異樣,是因爲心裡想着別的事情。
有人想欺負他的兒子,他既然知道了,又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
對了,校長先生要好好感謝,如果不是他打電話,他還不知道有哪家的臭小子膽敢針對他以家的繼任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