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精英教育有什麼好處,首當其衝的應該是時間上的靈活性。
以憐晨入院的第四天,他的老師們就開始頻繁的出現在病房裡,最爲積極的就數曾經被放過鴿子的化學老師。
成堆的書籍被搬進病房,在以憐晨獲准下地走動之後,在病房的一個角落還出現了一張匪夷所思的童用書桌。要知道,即使是在家裡,以憐晨的身邊也從未出現過兒童用品。這種色彩明快,尺寸袖珍的東西於他的氣場來說,不僅僅是格格不入這那麼簡單的。
不過在得知那書桌是以憐夕大小姐親自選的之後,以憐晨抽了抽嘴角,勉爲其難的把牀頭櫃放不下的書堆在了上面。
由於以憐晨的先見之明和傅遠呈的配合,小姑娘偷偷跑回孤兒院的事情並沒有被以青晗和Silvia知道,所以這孩子的日子過得還不錯,知道以憐晨醒來之後,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跑。
她來,傅寒就跟着。沈漸離被罰全天候照顧以憐晨,不可避免的與兩人見面的機會就多了起來。小孩子麼,從認識到熟悉再到要好,只是一個很簡單的過程。
以憐夕活潑好動,一時一刻都不想閒着,她是一羣人裡頭唯一的女孩子,自然都樂意讓着她,於是小姑娘隱隱有了說一不二的女王派頭。常常是三個男孩子靜靜坐着聽她說說笑笑,然後乖乖配合。
然而以憐晨病着,傅寒又是最近才加入他們的,所以到最後乖乖執行以憐夕那些鬼主意的就只剩下了沈漸離。
沈漸離到底是年長些,雖說比不上成了精的以憐晨,但行事還是要比以憐夕穩重的。偶爾小姑娘異想天開的要闖禍,他就在後頭負責拉着她,拉不住了就跟着給她善後。總之對於以憐夕,他似乎有種天生的寵溺情緒。
那天沈漸離被沈老爺子叫去說事沒在房間,以憐夕剛從外頭摘了些小野花興奮的很,一路風風火火的衝進來。
以憐晨正從衛生間出來,一手捂着刀口,一手拖着點滴走得緩慢,小姑娘跑進來剛好撞上。
那麼巧,那天的點滴瓶小護士沒掛好,以憐夕撞過來的角度又太寸,點滴瓶從鐵架子上掉下來摔得粉碎,以憐晨重心不穩被她一撞也跟着跌倒,只來得及護住小姑娘的腦袋。
“呃……”以憐晨被撞到傷口,臉色瞬間慘白。可另一頭以憐夕的狀況比他還慘烈。
剛摘的花兒掉了,跌倒的時候沒被護住的雙手讓一地的碎玻璃片劃得鮮血淋漓的,衣服也因爲灑在地上的藥液溼了一片,好不容易爬起來,卻看到以憐晨臉色蒼白的捂着胃,手上的吊針因爲拉扯而錯位,在清白的皮膚上劃出了血痕。
小姑娘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要起來。以憐晨本想安慰她說自己沒事,可只是眨眼的功夫,那眼淚就開了水管一樣嘩嘩往外流,饒是一向冷靜沉穩的以憐晨也不知怎麼辦纔好了。
沈漸離來到房間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個慘烈場面。聽到以憐夕的哭聲,他下意識的揉了揉額角,然後上前利索的將以憐晨手上脫開的吊針拔了下來,半扶半抱着把人轉移到牀上去。
以憐夕哭了半天卻沒等到人來安慰,心裡越發委屈,哭得更大聲了些。然而她卻在這時候落入了一個並不寬厚卻充滿安定氣息的懷抱裡。沈漸離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好了,別哭了。”
只是這麼一句沒什麼安慰作用的話,竟然讓以憐夕感到分外的安心,好像什麼麻煩和危險都沒有了,鬼使神差的停止了哭泣。
沈漸離一看她不哭了,趕緊趁熱打鐵,擎着她的手腕,說:“手傷了要趕緊上藥,我帶你去好嗎?”
“好。”帶着哭腔的應答,以憐夕乖乖跟着沈漸離站起來,走出了病房。
沈漸離以眼神詢問了一下以憐晨,見對方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才安心走出去,路過護士站的時候又叫了人進去幫忙收拾。
以憐晨坐在牀上目送兩人離去,心底升起些微異樣的感覺,但很快就因爲疼痛而被拋諸九霄雲外了。
只是從那之後,以憐夕小姑娘簡直對沈漸離惟命是從,只要沈漸離說A是對的,小姑娘絕不會去嘗試B,整天跟在白大褂後面,離哥哥長離哥哥斷的叫着,並且再也沒有在醫院裡急三火四亂跑亂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