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柳月明的心裡，她就好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尤其在看到親媽嘴角掛着的笑意後，柳月明更是一下子掀開被子鑽了進去，並且死命地抱着女兒陳敏的小身軀瑟瑟發抖。
“媽媽媽，這還不到清明呢，你怎麼就回來了？”柳月明的牙齒直打顫：“媽，你若是在底下沒錢花了，清明……哦，不，冬至，冬至這天我給你燒多多的元寶紙錢……”
“你該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你可千萬別嚇我啊！”
聽着柳月明哆哆嗦嗦的聲音，譚柚略微擡眉，看來柳月明是怕張網英的啊？不過她到底是怕張網英，還是怕張網英的這重身份，這還未可知，但這也不耽誤譚柚藉此做文章。
譚柚清清嗓子，聲音壓低了幾分，也因此聽着更陰氣飄飄：“出來！”
幾秒後，譚柚纔看到被子掀起一角，柳月明只露出一隻眼睛，此刻她的眼睛裡滿是驚惶：“媽……”
“媽媽，你在和誰說話啊？”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正是小姑娘陳敏。陳敏揉揉眼睛，掙開柳月明箍得死緊的胳膊：“媽媽，起牀了。”
小姑娘擁着被子坐起身，在看到站在牀邊的譚柚的時候她只是愣了下，然後彎起眼睛叫了一聲：“奶奶。”
譚柚有些驚訝：“你知道我？”
陳敏眯眼笑：“知道，我天天看你的照片。”
聽着譚柚和陳敏一問一答，柳月明的膽氣也漸漸上來了，她壯着膽子坐起身，眼神依舊不敢往牀底下瞟：“媽……你剛剛嚇死我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譚柚瞥了她一眼：“醒了就趕緊起來做飯，吃完飯就上班去，別一天到晚地想着靠別人。”
柳月明耷拉着腦袋：“哦，我這就起。”
陳敏早就會自己穿衣服了，她三兩下地穿好衣服，追着譚柚的腳步跟了出去：“奶……”
等柳月明磨蹭着穿好衣服出來，就看到陳敏在她親媽的指點下正在學着燒火做飯，小姑娘做得有模有樣的。
再看她親媽，正一臉溫和地看着小姑娘，時不時地還誇兩句。柳月明都有些嘀咕，這真是她親媽？可臉的確是那張臉啊。
她眼神下意識地往譚柚的腳看過去，就看到譚柚就好像踩在半空中一樣，柳月明心裡一個哆嗦，立刻移開眼神。
譚柚將柳月明的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嗤笑一聲。雖說柳月明身上有種種缺點，可是柳月明本人並不算壞人，她對人從來都沒有壞心眼。
僅僅這一點，譚柚就願意多付出一些耐心。人蠢笨一些不可怕，可怕的是又蠢又壞的。再說了，她就不信她沒法子將柳月明掰過來。
“起了就過來吃早飯，以後每天按時去上班，下班了就回來。”譚柚說話了：“你一個月工資纔多少錢？以後工資不許亂花，我都給你存起來。”
“還有，外面的那些男人全都斷了，咱們要自己掙錢自己花，這樣心裡才踏實。”
柳月明驚訝：“媽你怎麼知道我每個月拿多少錢？”
她說着又嘀咕了一句：“我……也沒幾個男人，我也不曾……”
“就是因爲還沒到最後一步，所以我讓你趕緊斷了，”譚柚說得特別淡漠：“這幾年你做了什麼我全都看在眼裡。”
“以後陳敏我給你帶，你就好好上班掙錢，日子總能過下去的。” 柳月明沉默了下：“可服裝廠掙錢太少了，每天還加班……”
譚柚不清楚嗎？她當然清楚，這個時候纔是九幾年，人均工資纔多少？柳月明要養着一個孩子，自己又吃不了多少苦，賺到手肯定沒多少錢。
“我知道，可你能做什麼？先在服裝廠學技術吧。”看着可憐巴巴的柳月明，譚柚絲毫都不心軟：“男人和工作的苦，你總要吃一個。”
“男人的苦已經嘗過了，還想着靠男人過日子？陳威這幾年都不曾回來過吧？已經知道男人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
陳敏往竈膛裡塞了一個小木材：“奶，我要靠我自己。”
“還沒你女兒懂事，”譚柚眉眼微微鬆動，看柳月明耷拉着腦袋，譚柚先給柳月明畫了個大餅：“你今天好好上班，晚上回來我教你怎麼賺錢。”
柳月明一下子激動起來：“怎麼賺錢？媽你以前不是隻會種田的嗎？”
“我這幾年也不是一直都在這兒，我也去了不少地方。”譚柚半真半假地說道：“我學到的東西不少，你乖乖聽話，我就帶着你賺錢。”
“你畢竟是我的女兒，我還能眼睜睜看着你過得落魄？”
柳月明有些疑惑：“媽，你是我親媽嗎？你現在說話怎麼變得……這麼……好像很有文化的樣子？”
譚柚心裡微微一動，她立刻瞪眼：“還不趕緊去洗漱？等着我伺候你？”
聽到這熟悉的語氣，柳月明立刻轉身往外跑：“我這就去洗臉刷牙！”
譚柚輕笑，所以就柳月明這樣的性格，還真有些混不吝。就得要有人揮着小皮鞭跟在後面，如此才肯乖乖聽話。
陳敏這會兒仰着小臉看着譚柚：“奶，你以後都在家嗎？”
“我會一直在，”譚柚垂眸看着小姑娘：“我陪伴你長大，直到你成爲一個很好的人。”
陳敏點頭：“奶，我不想去大伯家……我想在自己家。”
“不行，你一個人怎麼能待在家裡？”洗漱好的柳月明從屋外出來，看着清清爽爽的。
譚柚：“我在這兒呢，她是一個人待着？”
“你是人嗎？”柳月明嘴快地禿嚕了一句：“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譚柚無所謂地擺手：“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趕緊吃早飯，吃過早飯就去上班。”
她說着眯了眯眼睛：“你在哪兒都幹些什麼，我全都看在眼裡。下班後就回來，想過好日子就乖乖聽話。”
“我一定聽話，下班後我就回來。”柳月明忙不迭點頭，再見她親媽，雖說她有些害怕，可心裡還是歡喜的，她親媽還能害她？她媽對她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