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419 更新時間:08-01-19 10:14
如果一個人中了500萬他會幹什麼呢?選擇很多。他也許會選擇旅遊,玩遍祖國大好河山,再去環遊世界。也有很多人會說,如果擁有500萬的話,他會馬上辭去工作,在家享福,大吃大喝,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如果在中國做一個意向調查,以中國人天性比較保守來看,90%以上的人,會選擇買房買車,再進行投資或存款,而不會一筆花掉。
天蘭拾起一錠元寶後的想法,就和被500萬大獎砸中似的,全身輕飄飄的。有無數的想法,想要實現。她想馬上出去吃一頓油大,想起來就流口水啊!這錠元寶,保守估計有4至5兩重。
五兩銀子是什麼概念呢?現代人沒有這樣的概念,她楊天蘭也是到古代一段時間後才適應過來人民幣和銅錢的換算關係。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給人一種誤導,古人能名動輒使用幾十兩,甚至幾百、幾千、幾萬兩銀子。更有甚者,竟然常常能夠從口袋裡掏出面額成百上千兩的銀票。好象古人一出手就是一百,幾百,一萬,二萬銀子之類的。其實不然,古代中國銀子缺乏,銀子的價值很高。紅樓夢中劉姥姥說賈府吃螃蟹那段一頓大約花費了20兩銀子,如果20兩銀子放在平民老百姓家,可以吃一年,而且可以吃的很不錯,就可以說明問題。
天蘭曾問過隔壁做生意的克爾單,克爾單是一個很典型的在旗的老百姓,他說他每天起早貪黑年收入大約爲10兩銀子,如果一兩個月沒有活計的話還賺不到10兩。一個知縣一年的俸祿約爲76兩銀子,大約是普通勞動者的8倍。一個知府的俸祿約爲180兩銀子,大約是普通勞動者的18倍。一個巡撫的俸祿約爲256兩,都不算太高。幾兩銀子、幾十兩銀子是件大事情了,有百兩銀子就是今日的大款了,能夠買上十幾畝良田。平常老百姓使用的是銅錢,很少用銀子作爲日常交易用。許多老百姓至死都未見過銀子。所以口語中表示沒有錢(貧窮)時用“銅錢(鈿)沒有”而不說“銀子沒有”。這就是爲什麼人們常常以銀子爲珍貴的原因之一吧。那個九皇子隨便扔給她的一錠元寶,實在是一筆鉅款,倒底是個皇子,大方得很。
天蘭決定好好運用這筆橫財,必竟她在這個倒黴的地方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也賣了一陣子的茶葉蛋了。生活的艱辛,實在是一言難盡。不說別的,單表一下每天天未亮就要起來升火,已經是難事一件。以前家裡有自動打火的電子打火竈的時候,她尚未用過它煮過一碗方便麪。現在她居然要用柴火做飯,對她來說是比大學聯考都還難的一件事。她每當做這件事的時候,就非常懷念老媽,懷念老媽做的紅燒排骨。
還有一個人值的懷念,那個人就是她的男友JOSON。那個人是把她從味精飯菜中拯救出來的一個人。認識JOSON以後,就很少到外邊吃了。JOSON雖然是一個老外,但他喜歡中國文化,不但說的一口好中國話,還做的一手好菜,從來沒讓她下過一次廚。每天他那麼忙都還是會爲她做好飯,哪怕他不在家吃的時候,也會把菜用保鮮紙包着,放在冰箱裡,等她回來,自已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了。她如果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如果他沒有在富麗金遇上她和學長的話,說不定——
不管在哪裡,都要手頭有錢,這是硬道理清高不來。身上只要有倆錢,腰桿子頓時挺得起來,自信就都回來了。楊天蘭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去集市做市場考查。士農工商,她是女的,做官沒戲,做農民她吃不了那苦,做工她沒手藝,只有做滿身銅臭味的奸商了。學過經濟商科的都知道,做市場考查是必須的,她只有四兩銀子,如果虧了本,她就要喝西北風了。
滿市場轉了一圈,生意不太好做,市價一斤(相當於1。2市斤)豬肉只要二十文錢,水果也只要10錢,利很薄。四兩銀子又做不了利厚的生意,比如茶葉,綢緞之類,爲難的很。一畝良田只要七至八兩銀子,如果是四兩的話,只能買到一畝中等的,問題是買了又如何,她又不是農民,又不會種地。租給人家種的話,要到年底纔有收成,到了年底,她還不餓死了。還是賣水果吧!她想。於是她向一個賣水果的農民走過去。那個農民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如果是大批量的買的話,可以得到批發價吧。
“小哥,請問你知不知道,哪裡有清靜一點,又便宜一點的店家,我想住店。“一個文雅的年輕人拉住她問。
天蘭上下打量他一下:“不是本地人吧!第一次,一個人出門?”
“對啊,你怎麼知道的,好神噢!我是江南的士子,名叫李蟠,進京趕考的,想找一個便宜住店的地方。”藍布衣服的人很緬腆一說話就臉紅。
很可愛的人啦,這人皮膚也很好,忽然一個靈光從楊天蘭腦袋裡閃過,有一個現成的資源她都不懂的利用,她真是笨可的可以的。她可以辦房屋出租啊!房子是現成的,不需要本錢,潛在用戶就是這種住不起店的窮書生。菜鳥出門好騙。楊天蘭的腦袋飛快運轉,發財的機會送上門來了。她笑問:“你想找一個什麼標準的?”
“標準?是什麼意思。”那人摸摸腦袋。
那個時候還沒有標準這個詞吧,天蘭抓抓頭:“就是你想住多少銅錢一天的店啊,你的經濟能力是多少啊?”
藍布衣服的人臉紅的更歷害:“我沒有多少錢的。”
想也知道這個人沒有多少錢,要不然,這滿大街都是旅店,他還找什麼找啊。天蘭圍着窮書生轉了二圈:“你想住多久?”
“半年吧,直到春帷開!”書生說。
“你啊!真是找對人囉!我有一個好地方介紹給你,絕對的清靜,最適於讀書,而且鳥語花香的。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住?”天蘭眼晴咕嚕嚕的轉,下鉤啦!
“好啊,不會太貴吧?”書生擔心的問。
天蘭笑道:“絕對便宜,三星級標準,包您滿意!”
書生好奇的問:“小哥何謂三星級?”
“這個,這個,土話啦!”
一個肥羊成功騙到手,人到地頭“死”,談好了價錢,簽了合同,交了保證金,天蘭恭請李書生住了小院的東間。
買了幾件粗重傢俱,又貼出租招貼,剩下的二間廂房也成功租出,西廂房租的是的租的是一對賣藝的父女二人。北面一間小單間租給了一個小地方來書生叫楊中直的。楊書生字可性,天蘭本着姓楊的五百年家是一家的友好心態,特別贈送楊書生ROOMSERIVES一份前幾日賣剩的茶葉蛋一枚(這枚茶葉蛋是剩下的蛋中最小的夠奸商的!)楊書生感動的眼淚都出來了。(纔怪!)
楊書生和李書生已經考過了童子試,鄉試,這次進京是來參加三年一次的會試的。會試的考試由禮部主持,各省的舉人及國子監監生皆可應考,錄取者爲貢士,第一名叫會元。這還不是最高級別的考試,最高級別的是殿試,由皇帝在殿廷上對貢士親自策問,或委派大臣主管。錄取分爲三甲:一甲三名,分別稱狀元、榜眼、探花,賜“進士及第”的稱號;二甲若干名,賜“進士出身”的稱號;三甲若干名,賜“同進士出身”的稱號。二、三甲第一名皆稱傳臚。也就是說楊、李書生運氣好的話還有兩場硬仗要打。如果真的當了貢生,就有機會見到康熙老爺子了。
天蘭到手租金若干後,並不滿足,她爲了抓住讀書人進京考科舉的這一商機,花樣百出,努力搞好考試經濟創收工作。進京的考生成千上萬,這人一多,目的一樣,這裡面就孕含着巨大的商機,只要現代人都知道。
先是每天在孔廟前擺攤賣中舉平安符,平安符一經推出供不應求賣斷了貨。再接再利,楊天蘭推出第二波升級商品,名寺高僧祈福必勝進士衣,又賣得打搶,楊天蘭不得不臨時請了四個小工幫忙賣,楊天蘭每天數錢都數不過來。楊天蘭想每當高考的時候,酒店會推出鐘點房,考試特用餐,出版商會大版大版的出各種考試信息,院校信息之類的。楊天蘭決定也在古代做一做考試信息服務業務。她的確是很聰明,以至餘聰明的過了頭,直到她被一羣如狼似虎的官差,抓進了衙門,她還不知道爲什麼會進去。
一間不大隻有10步的牢房裡關滿了各樣的人,很擠,連坐下來的位置都沒有。楊天蘭垮着一張臉盤腳坐在牢房的一角,她被關進來,已經有一兩天了。從進來時的恐懼,掙雜,大喊大叫,到最後象一堆亂泥的坐在那裡發呆,她好象一下子經歷了一生那麼久。她在怕,她在害怕,是不是後半生要在這裡度過了。
“小子,你怎麼進來的?”一個滿臉菜色的老者問她。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做了什麼?”老者怪笑。
“我就是賣會試的考題,我又沒有做什麼。
“小子,你的膽子夠大的,居然連會試的考題都敢賣?”老者冷不丁給她一拳。天蘭痛的縮成一團
一個精幹的年輕人,一把揪起她來“你怎麼知道考題的,只有和大官有關係的才能知道。你即然認識大官,怎麼會在這裡的?”
楊蘭趴在稻草上:“我不認識什麼大官,我是自已亂猜的。亂猜也不可以嗎?”
老者怪笑的更大聲“又多一個送死的,我看你是出不去了。”
天蘭聽了用力爬起來拉住老者的腿:“怎麼,我這是死罪嗎?不至於吧。”
老者嘆道“你這麼年輕,怎麼這麼糊途呢。會試是國家的大事,何等嚴密,你競敢賣試題,試題哪來的,皇帝不論你是否是自已猜的,都會認爲試題外泄,這是大罪。不知道賣的,買的,多少的紅頂了,藍頂子,要掉,又有多少人要活活賠進去。你等着秋後處死吧。”
天蘭一聽,立即全身發軟。不會吧,不會這麼倒黴吧。她掉到這個莫明的時代,就是爲了被人咔嚓的,她不過是想活的好一點而已,她只不過從書裡翻了幾個題想當然的寫上了嘛。考前猜題,在現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罪再重也不至死啊,最多應該是沒收非法所得罷了。老天,你不會如此整她吧!神啦,不管是什麼神,一定來救她吧
天蘭痛哭起來。
“小子,還沒過堂呢,哭什麼?”一個紅臉大漢吼道。
“我哭,關你什麼事?”
“小子,你欠打!”
“你打打看啊!我正想找人出氣呢!”
紅臉大漢滿臉煞氣的就過來了,牢房裡膽小的人,看起了爭端,動起手來,都很快的避開,讓出一個不大的空地來。
紅臉大漢滿臉的橫肉,一雙手青筋盡暴,一拳打來虎虎生風。
周圍的人見紅臉大漢有力,再看看楊天蘭個子小小,豆芽菜似的,都以爲紅臉大漢必贏,豆牙必輸,爲楊天蘭發出嘆息聲,驚呼聲。
天蘭本來就心裡不痛快,說時遲那時快,她見紅臉大漢一拳打來,沒有後退,以沒有硬接,身形微微一閃迎着紅臉大漢的拳頭就衝了過去,只是一個跳步就搶到了紅臉大漢的裡懷,隨着右手一個下溝拳就打到了紅臉大漢的下顎上,接着趁紅臉大漢下巴中拳導致平衡感失調的一瞬間,腳一個快速上踢把紅臉大漢打翻在地。
Ok,完美擊殺。周圍半晌無聲,大家都聽到了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紅臉大漢再沒有起來,估計是休克過去了。沒有人敢去看一眼紅臉大漢。本來小看楊天蘭的人,都再也不敢小看她了。剛纔打她的那個老者,驚荒失措的用手蓋起臉來。原本四處散坐的人都把位置讓了出來,整個牢房的空間一劃爲二,一爲她楊天蘭一人,另一邊則擠滿了人。
天蘭鼻子一酸,又大哭起來。牢房裡的人面面相覷,不敢再做聲。
鐵練的敲擊聲重遠處傳來,一個獄卒用陰冷的聲音叫着“過堂了,過堂了。”
獄卒打開楊天蘭所在的這所牢房,用眼白瞟瞟衆人,衆人都不想和他的眼晴對視,都紛紛低下頭,這裡的人象是一羣待宰的鴨子。“你,你,還有你,你有你們倆,快一點,出來!”獄卒叫。
天蘭停住了哭,淚眼蒙朧的說:“你說的是我嗎?”
獄卒不耐煩的吼道:“出來,就是你!”
啪,一官一敲驚堂木,“升堂。”
一官袍服整齊在堂上端坐,二邊有師爺取來紙筆準備記錄,各衙役官差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堂中伺候着。堂下也好不熱鬧,站滿了觀審的百姓。
“威……武……”
“帶人犯。”
天蘭在進入衙門的時候留心看了一直招牌,要死也要知道死在哪一個的手上吧。一個金色扁額上書步軍營(步軍統領衙門),經過一個多月的清代生活,她知道步軍統領衙門負責京師治安緝捕,並有權“頒其禁令以肅清輦轂(京城)”統率着八旗步兵及綠營兵馬三萬五千人。作用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公安、武警總隊加上部分衛戍部隊。
她楊天蘭不是第一個被帶入的,她的前面還有四五個人,看來她是被坐爲從犯抓進來的。到了堂上被衙役一推,她便順勢跪倒在地。電視裡古代打官司得場面是見的多了,規矩是知道的,連忙向主審磕頭,大呼道:“青天大老爺,小人冤枉啊。”
啪,驚堂木再次響起,一官喝道:“大膽,大堂之上本官還未讓你回話,你怎敢開口。”
“是,是,小人不懂規矩,還請大人原諒小的這次。她一邊賠罪,一邊大罵那些該死的電視,那裡面演犯人的話不是很多嗎?他媽的,純粹胡說八道,老子差點被你們害死。
一官問她前面的一箇中年人:“本官問你,你叫什麼。”
中年人答道:“小人張經”。
官又問:“哪裡人氏?”
張經道:“小人祖籍京城。”
官道:“幹什麼的?”
張經馬上把編好的說辭回道:“行走江湖,賣藝爲生。”
官道:“張經,你可知罪。”
張經連忙含冤道:“大人冤枉啊,小人實在是不知道犯了什麼罪。”
官道:“你沒罪,官軍爲何拿你?”
張經一聽,知道重點來了,馬上就把自己如何被抓、如何被這幫官軍誣陷、如何被虐待、訴說一番,說的是聲淚俱下,堂下聽審的百姓也紛紛議論,一時間場面一片混亂。
官見此,一拍驚堂木道:“肅靜,大堂上不可喧譁。”
“威……武……”
見大堂靜了下來,官怒道:“大膽,簡直一派胡言,你以爲本官會相信這些嗎?快快從實招來,不然大刑伺候。”
衙役拿來一件串起來的木棒,很利索的就套在那中年人張經的手上了,二邊一收,張經發出了殺豬似的慘叫。
咕咚一物重重倒地聲,堂下聽審的百姓,衆官員,衙役都朝發出聲響的方向看,看見張經身後一人,以然倒地,人事不知。張經朝後吐了了一口口水“呸!小樣!被夾的爺都還沒倒呢,他到倒了。”官冷哼道:“還沒到他呢,就這樣了。真是個刁民。”堂下聽審的百姓笑嘆:“真是一個沒種的。”
原來是天蘭看幾句話沒說,都用上刑了,想一下自已以青蔥玉手,也要受此毒刑,一時接受不了,暈過去了。
等天蘭悠悠轉醒,仰頭赫然見着一人的臉,驚得她一跌,地有一點搖晃,透過微微搖動的車簾,她現在是在一個馬車上,她剛纔就平躺在地上,一個俊美的帥哥就坐在眼前。
此人頭戴着雙龍搶珠冠,雙龍中間一顆蓮子大的東珠,身着紅色,青色劍袖的五龍常服,穿的很正式,眉眼很熟悉。她現在以經不在黑暗的大牢裡了,也不在隨便拿夾棍夾人的步軍統領衙門裡了,她出來了,她心中頓喜,正想拜謝恩公之類的話來。楊天蘭再仔細一看坐着的這人不就是那晚從她家怒而揮袖而去的皇九子胤示唐嗎?還好她那很狗腿的,清俊的帥哥救了她,她就準備以身相許的話沒有說出來。還好,還好,沒有丟臉。
昂昂他不是氣走了嗎?他爲什麼會這以好心的救她呢?該不是有什麼目的吧!“我是不是沒事了?”天蘭問。
胤示唐點頭。
“我真的沒事了嗎?”
“對啊!”
“你把我弄出來的吧,爲什麼要救我?”楊天蘭問
“除了我,還會有誰會救你。”
“你沒有目的嗎?”
九阿哥劍眉一挑,準備把她丟下車去。正準備動手,楊天蘭已經覺得他面色不對,馬上無限討好的甜笑的說:“你是個好人啦!謝謝噢!”
胤示唐不領情的哼了一聲。
天蘭一看自已坐在馬車的板上,而這個人端坐在軟軟的墊子上。還是小看她,還是看不起她。她就這麼低賤嗎?他又能高貴到哪裡去?她馬上準備坐到椅子上去。憑什麼她就不能和這個人平起平坐呢?沒有生命危險,馬上她就要求平等了,絲毫不管這裡是九阿哥的地盤。
路上有一點平,馬車一陣搖晃,才站起來的楊天蘭一個站不穩,以標準的投懷送抱的姿勢,倒在胤示唐懷裡。
胤禟手忙腳亂的推開她,大叫:“臭耶!”
“臭?”又被胤禟推到地上的楊天蘭,舉起袖子聞一下,果然有點臭,被關進去兩天了,沒洗澡又打了一架,一身的臭汗,哪能不臭。可是,可是,被這樣推開很沒面子呢。
“不要靠過來。”胤禟很緊張,他堂堂的一個皇子何曾聞見過如此的氣味。
這個人真是不是個紳士,如果是個紳士的話,聞到也要裝作沒有聞到啊,還這樣叫出來,還推她,真是不可原諒。“哇”,天蘭大哭起來。聲音可以說是驚天地,泣鬼神。
胤禟被這丫頭哭愣住了。這丫頭不是以經被關了兩天多嗎?怎麼還這麼生龍活虎的,聲音還這麼大,早知道,就不這麼急的找人把好弄出來了,多關她幾天多好。
“哇!”
“好了啦,不要哭了”胤示唐抽出一條手巾給她。
天蘭接過,一擦,潔白的手巾上,就多了幾道黑印。
“還有黑的地方。”胤示唐提醒道。
“哪裡?”
“這裡啦”
“是這裡嗎?”
“不對!”
“究竟是哪裡嘛!”天蘭惱火的問。
胤示唐看了又可憐,又好笑,不由得把手巾拿過來,仔細幫楊天蘭把小臉擦乾淨。“都成大花貓了。”
“好了嗎?”天蘭問。
“好了”胤示唐點頭。
“我漂亮嗎?”
“啊?”天底下哪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啦!
“你覺得我美嗎?”
胤示唐嘆了口氣說:“美啦,我的大小姐!”都到這步田地了還臭美,心裡素質還真好!
胤示唐一把把坐在地上的楊天蘭拉起來,原意想要她坐在另一邊的,楊天蘭不肯,非要和他坐在一起,他沒有法子,只有隨她。楊天蘭破啼爲笑,滿意的佔據她的位置。
一陣酸臭傳來,胤示唐簡直欲下車狂吐一般,但楊天蘭吸着鼻子,有一點可憐兮的看過來的時候,胤示唐心裡一軟,好在路也不長,只有閉氣忍受。
九皇子府到。胤示唐不等下人拿來下車凳來,就跳下了馬車,對一行打着馬蹄袖行禮,打千兒的下人吩咐道“快放水,洗澡,把那個丫頭給我洗乾淨了。”
“嗻!”
“記得多刷一下,刷乾淨一點”
“嗻!”
天蘭聽到,心裡氣憤憤的,不由的叫道“我又不是豬,用來煮來吃的,幹嗎要多刷一下。”
下人聞言都悶笑不止,又幾個忍不住的都笑出聲來。也有幾個下人,忍住笑意請她下車的。
她對笑出聲來的,瞟以白眼,這有什麼好笑的。胤示唐不理他,走的好遠後,遠遠的飄了一句:“你現在比豬還髒呢,還不快洗!”
楊天蘭氣的對做一個鬼臉:“哼!真是個壞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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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南書房
康熙帝道“春闈未開,京機各處就有膽敢公然售考題者衆,開科舉士乃國之大典,豈容藏污?”
衆臣立侍曰“不能!”
康熙帝道“一朝取士,前程似景,從此就有數不盡的富貴榮華。雖歷朝嚴禁舞弊,防之又防,仍有人膽敢以身試法,雖長禁,仍縷禁不絕。世祖十四年時,丁酉案發,順天鄉試有人告主考官貪財納賄,刑部亦參奏,影響及大,世祖派都察院會審,查證屬實。除順天外競有、江南、河南、山東、山西五闈出現弊案,世祖降旨將主考官曹本榮、宋之繩,同考官李振鄴、張我樸、郭濬等江南闈十六房主考全部斬立決,家產沒收,族人流放尚陽堡。次年,又將順天鄉試中舉者約200人傳至太和殿複試,結果發現,有8人文理不通,故革去舉人資格,受牽連的官員有百人之衆,難道我朝還要出一個這樣大的弊案不成?難道你們想步這些人的後塵?
衆大臣聞言,馬蹄袖一彈,雙手着地,連叩三下頭“巨惶恐!”
康熙帝又道“自康熙二十四年始,會試與順天鄉試的四書題由朕欽命,其餘的考題由考官進場後公同擬定。朕題一出,競然流餘市集,泄題者其心可誅,傳聯喻,將養性齋所有的太監,蘇拉,宮女一律立斃仗下。
“嗻!”待衛道。
衆大臣直挺挺跪在南書房的大案前,動都不敢動,知道這次萬歲爺是真的惱了。要是萬一萬歲爺一個看不順眼拉出去打了板子,就不太妙了。熊賜履、高士奇、索額圖、明珠四個上書房大臣,練就一身好功夫,眼觀鼻,鼻觀心,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只要萬歲爺不問到自已身上,就裝作石頭般,一絲不動。
學政大臣、內閣侍讀學士、翰林院侍讀學士們則一個個抖衣而顫,心裡七上八下的。清康熙三十三年的狀元胡任與,現任的翰林院修撰,掌修國史的他,更是心裡撥涼撥涼的,他取狀元后,充日講官。由於他恪盡職守,每次進講,聲若金石,受到萬歲爺的喜愛,特別委任爲此次會試的同考官。當考官是一個肥差,美差,當一屆考官,不說送禮的多,俗。就是單看門生這一點,就不得了。所有的考生將來不管錄取的未錄取的都是他的門生,門生滿天下,這是讀書人嚮往的美事。
“胡任與!”康熙道。
胡任與恍忽間聽到叫自已的名字,馬上伏地答道“臣在!”
“北闈事務可以完備?”
“回萬歲爺的話已然完備。”
“北闈的士子要給朕好好的查。最常見的作弊有3種,一是賄買(即賄賂主考官以獲取好成績),二是夾帶考試經文(帶書或抄錄於隨身物品中)入內作弊,三是請人代考。一經發現永不許再考,更要帶枷示衆。
“嗻!”
“開科是爲國取士,勿必盡心!”
“臣定當盡心竭力!”胡任與再扣頭答道。
“麻勒吉何在啊?”
“奴才在!”
“抓到的公然售考題者,削首,菜市口棄市。”
“嗻!”
“必須嚴禁,追查餘黨,細索源頭,據實來報。”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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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九子府
終於洗乾淨了,楊天蘭滿意的趴在窗前做日光浴,古人就是麻煩,沒事長這麼長的頭髮幹什麼,又不好洗,又不好乾。
“那個誰啊,幫忙找一把剪刀!”天蘭對一個半大的丫環道。
皇九子邀她洗澡,勝情難卻,只有勉爲其難。其實她到古代後,老實說還真沒有怎麼大洗,由於條件不好,還真是不好洗,燒一鍋的水起碼要一個小時左右,等水燒好了,她也快睡着了。後來她才知道,街上有一個地方叫湯池的地方,可以洗澡,男女的都有,她雖然知道了,也很少去,原因只有一個,貴。湯池一次收費從10大枚,以她的收入來說,的確算貴的。難怪人都說古代北方人不如南方人愛洗澡,是不能經常洗,故而少。
“小姐!”半大的丫環遞上了剪刀。
“謝謝!”
“您說什麼?”
“我說謝謝!”
“啊?”
“很奇怪嗎?”
“您是主子的客人,哪能跟我一個下人說謝謝的,您太客氣了!”半大的丫環連連擺手。
奴性!這就是奴性!她忘了清代是個充滿奴性的時代。根深蒂固的奴性思想和傳統思維的束縛已如一種固疾,人的自由個性卻永遠難以張揚。可憐的人,可憐的不是身體,看這丫環的穿着,也是一個衣食無憂的人,比她過的還強。可憐的是她的心態。要說她和她的不同,就是相似的身體裡裝着不同的靈魂。
天蘭這個人極厭憎奴性,看紅樓夢的時候最討厭的人就是襲人。然而2007年裡去哪裡還找得到一個襲人呢?年代不死,花襲人就會生生不息。把厭憎留給年代,即使年代再所謂盛世;把寬容留給年代裡的人,即使人身上有再多遠離人性的缺陷。天蘭忽然想做一點什麼,教育也好,談話也罷。
“人與人是平等的,你和我是平等的,你和你那個九什麼的也是平等的,你不比他差。一個人最可怕的不是別人看輕你,而是你自已看輕你自已,我說的你明白嗎?天蘭拉起丫環的手對她說。
丫環驚慌的縮回了手,低着頭:“奴才不懂!”
天蘭道:“我教你你就懂了啊!”
“奴才象草一樣低賤,不值得您說。”丫環掉頭跑掉了。跑的那個速度之快啊,拉都拉不住,好象這屋子裡有鬼怪要吃了她。
奴性是很多變種的。誠然,老百姓出於生計,出於官府的殘暴,不得已而甘願軟弱爲奴;但,那些官府中的老爺和大臣們,面對着皇帝的臉跪地而伏:奴才該死!他們的這種奴相是嬉皮笑臉而有恃無恐的,他們情願,他們也甘願爲奴。因爲,他們知道也只有奴顏婢膝了,他們纔會飛黃騰達,纔可以私飽中囊,享受榮華富貴矣。在這個時代,奴性的活法,已成爲一種哲學。
“什麼嘛?我說的都是真的,爲什麼都不聽我說呢?”天蘭不滿的說。
“你的腦子裡爲什麼有那麼多奇怪的想法呢?”胤示唐翩然走進來,他的眼神滿似探究和玩味。陽光在他的身上染成一層金色的光暈,這樣丰神如玉的人,再加上這身結白的銀衫,飄飄若舉。
天蘭喃喃自語道:“神仙,真是神仙啊!”他一愣,然後面上一紅。天蘭不自在的咳了一聲,那人的馬上斂容,一付冷淡的的樣子了。她問:“你什麼時候來的?都聽到了?”
“差不多聽了一些。”
“你這個很沒教養耶,偷聽人家的談話是君子所爲嗎?”楊天蘭瞪他。
“你敢和主——”胤示唐一揮袖“不想和你吵!”
天蘭默然,她自已是多事,和一個連自由都沒有的人談平等,無疑是對牛馬談琴。她想改變別人,別人未必想要改變。要吶喊也要找對地方,找準時機,纔到共鳴纔會有效。楊天蘭忽然感覺到她自已不能改變,如果變了,無疑和這裡的人一樣了,她可不想做奴才。也不想一輩子困死在這個地方。
“洗乾淨啦?”
“還算乾淨吧!”
“我來看一看。”他居然捧起她的臉來,她臉上不由一紅。他很仔細的看着她,她臉頰頓感有一點發燙。楊天蘭穿着一件九成新的細花旗裝,頭髮隨便的散着。這個丫頭洗乾淨後,也看的不怎麼順眼,雖然眉眼可以看出來有點象春枝,可個性完全相反。春枝如果說象一塊美玉,這丫頭就是有棱有角的頑石。
“我漂亮嗎?”楊天蘭轉一個圈,這是她來到古代後第一次穿這麼好看的衣服。
胤示唐嗤的一聲笑了:“你怎麼總問這一句話?”
“你回答啊!”
“你想要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沒誠意!”天蘭白了他一眼。
“你想做什麼?”胤示唐看着她的動作,忽然很緊張的說。
“什麼啊?”這個傢伙窮緊張什麼勁啊!
胤示唐乘她不備,闢手從她的手裡搶下剪刀來,又怕她來搶,想了一下,直接把剪刀從窗口丟了出去。
“你瘋啦,這什麼把剪刀丟出去啊!”
“你想做什麼?”他厲聲說。
“我想剪頭髮啊呀”天蘭說。
“你居然要剪頭髮,爲了一句話,居然要斷髮?”她居然不講理到如此地步了嗎?胤示唐一陣惱怒。
“啊?”牛頭不對馬嘴。
“我覺得你好看,最美了行了吧,不至於爲了這個要斷髮吧。”
“啊,你說的什麼和什麼嘛?我都聽不懂!”
“你聽我說啊,咱們滿人的頭髮最珍貴的,不能隨便斷,只有大喪才能斷髮,知道了沒有?”
“可是我熱怎麼辦?”天蘭眨眨眼問。
“你白癡啊?”胤示唐怒道。
“你才白癡!”果然是古人,連剪個頭都要說三說四的,噢!她想回家,想回去。想回她位於S市的二室二廳的小套房去。
“你真這丫頭是一個爆碳,難怪——”胤示唐本來想說,難怪春枝不是時常回去,也從來未跟他提讓這丫頭進府的事,寧願讓她一個人在外面,沒人照應。就這沒大沒小的臭脾氣,哪一個人受得了。在這府裡的象她這樣的早被人打的滿頭包了。
楊天蘭嘟起嘴生氣。
“過來!”胤示唐向她招手。
不要,她又不是小狗。
“過來!”胤示唐面色一沉又道。
“熱啦!”
胤示唐略起身,長手一拉,就把天蘭帶了過來。把她按在椅子上,拿過桌子上梳子爲天蘭打理頭髮。
“沒想到,你還會梳頭?”天蘭覺得這胤示唐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嗎?象電視演的,每天起牀手一張,就有人爲他穿好衣服。至少清代未代皇帝在監獄裡,據說還要他的舊臣爲他穿衣服,他學了很久纔會綁鞋帶。他的祖先居然這麼“先進”會梳頭髮,不簡單啦,不簡單。
“上書房時候學的。”胤示唐道。
“上書房還教這個?”天蘭表示懷疑。
“好啦!”胤示唐很快就完工了,爲她用發繩打一個結。他對這個話題閉而不談。難道要他告訴她,是因爲上書房的時候,老和阿哥們打架,每次打的頭破血流,他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沒有人注意到他,也沒有人爲他整裝,他不知不覺就學會了,說出來,丟人現眼。八哥那個時候最幫他,他自已一母所出的兄弟都不敢幫他,他自然和八哥親近一點。這次這丫頭的事,還是他求了八哥,纔有門路放這丫頭出來的,要不然這丫頭等着殺頭吧。
天蘭拿過鏡子左右看一看:“還不錯,手藝不錯嘛,比我梳的還好。”
“涼快啦?”
“是!”
“在府裡住下吧!我會照顧你的。”
“我還是說不要。”楊天蘭道。
“你住在外面會闖禍,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很多次,你明不明白?”胤示唐道。
“謝謝你救我,我很感激你,但我有我爲人的底線,我不要做人奴才。”天蘭說。拒絕一個爲她梳過頭的人也不容易,拒絕一個神仙似的帥哥更是不容易。
胤示唐嘆了一口氣,怎麼和這個人就說不通呢?去求八哥的時候,八哥問他,不過是一個下人,值得他這樣嗎?他當時想也沒想,答道,不是下人,是妹妹。是奶孃唯一的血脈了,不得不保住。八哥想了一想,又問,這個案子有點重,遷連很大,有一定的風險。你也要讓她出來嗎?他回答,是。他這麼的把她從大牢里弄出來,她仍然不願住在府裡,危險也不顧,這府裡就這麼的不好嗎?他對外大聲道:“鄂爾泰!”
鄂爾泰進來道:“喳!”
胤示唐看了她一眼,冷然吩咐道:“準備一間上房,讓她住下!”
“喳!”
“我不要!”
胤示唐冷笑道:“如果你不願住上房,可以選擇住柴房,隨你選擇。不要給爺我使性子,爺沒什麼耐性,你也使不起!明白嗎?”
“不明白!”
“那就好好想想!”
這話裡的危脅意味很濃,天蘭咬着脣,眼裡蒙上一層水氣,是她頭昏眼花才覺得這人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卻沒看見這人頭上長角,壞得腳底流膿分明是個惡魔。
怪可憐見的,胤示唐情不自禁的揉一把她的頭髮,柔聲說:“乖!”
天蘭偏過頭去,躲過他的狼爪,她又不是小狗,亂摸個什麼勁啊!惡魔眼神一冷,天蘭馬上不敢動了,還是任他摸吧!就當做一個免費的頭頂按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