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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霄繼續說道,“修真修真,正是尋求本真,倘若只把飛昇當做目標,未免不淨不誠,就算日後當真能夠成仙,也還是被束縛在狹隘的地方里,無法實現真正的與道合真,如此一來,縱然苦修千年,也不過徒然。”

他就這麼平平道來,語聲尋常,沒有絲毫特異之出,可是元衡之聽了,卻像是有一隻手輕輕拭去了自己道心上的塵埃,從未有過的清澈寧靜,彷彿新雨之後,清淨空泠的山谷。

看着徒弟若有所悟的樣子,清霄也不再多言,而是閉目入定,再次進入了天人合一的狀態之中。

時間就這麼無波無瀾的過去,泰恆道君飛昇之事雖然給了衆人極大的震撼,可之後自身該怎麼修煉還是要怎麼修煉,反而因爲有了先例,更加堅定的投入了閉關煉道之中,以期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修爲圓滿,得道飛昇。

在這段時間裡也發生了兩件事,一是元衡之結丹,二是清河真君突破到化神期,這兩件事對上玄宗來說倒都能稱得上是喜事。

對於元衡之結丹的事,衆人並不意外,他本來就是同輩弟子中的佼佼者,在凌字輩中,數完宗子韓肅,就要數到他,況且元衡之做事極有手段,不僅在親傳弟子中,就連在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裡都有着很高的威望,結丹成功在衆人看來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而他當日對衛坡真君的承諾也到了兌現的時候,就是心裡還不情願,卻也在師門長輩和同輩的見證下與顧綺年舉行了合籍典禮,正式結爲道侶,從此氣運相連,禍福相依。

他此刻既是金丹真人,又與道侶合籍,在修真界的看法裡,已經算得上是個獨當一面的修士了,清霄覺得再讓弟子住在明性峰上也不合適,便想要在五座主峰之外,挑選一處風景秀麗,靈氣充裕的山峰,作爲元衡之的開府之所。

要是從明性峰搬走,和師尊離得就越發遠了,師尊又經常閉關,如此一來,怕是幾年也見不上一面,元衡之這麼一想,又哪裡肯搬,只說自己想和顧綺年共同侍奉清霄座下,也好盡到弟子的心意。

見他如此,清霄也不強求,只是命人將他的住處又擴建修整了一番。

顧綺年心裡卻有些不情願,倒不是對清霄有什麼意見,只是她身爲女子,又深愛元衡之,自然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這種希望和對方相處之時,全無打擾的心理,就算在她明知以清霄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來打擾的前提下,也依然沒有消除。

還有元衡之那裡的鶯鶯燕燕,雖然對她這個主母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違逆之處,可始終都是卡在顧綺年心裡的一根刺,無論她多少次告訴自己不值得去在乎,但還是無法控制的介意。

在明性峰上,她總還有許多顧忌,要是住到了自己的洞府裡去,卻有的是機會把這些女人趕走。

元衡之對枕邊人的心思毫無所覺,事實上因爲清霄的緣故,他對顧綺年並沒有原書中那麼在乎,而是懷抱着一種認命的態度,最好的我已無法得到,那麼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有了這種心理,他對自己的道侶自然不可能有多麼上心,顧綺年雖然並沒有清楚的察覺到對方的這種心理,可女性特有的敏銳卻已經讓她在潛意識中產生了一種不安全感,正是這種不安全感令她對元衡之的其他女人尤爲在意。

倘若她能真正確定元衡之的確深愛着自己,恐怕對那些女子,就是不屑一顧了。

顧綺年最終還是沒有反對留在明性峰的決定,但這個決定到底還是加深了她的不安全感,她更加的依賴元衡之,更加的柔婉順從,一時之間,兩人看上去倒也是鶼鰈情深,琴瑟和鳴的樣子。

而另一件事,就稍稍有些出人意表了。

清河真君停留在元嬰後期已經有許多年了,儘管他根基深厚,悟性也不低,卻總是差了臨門一腳,被阻擋在化神之外。這些年來,他眼看着一個個師弟從元嬰初期,進階到中期,甚至後期,說一點也不在乎那純粹是騙人的,但他到底心性開闊,遠非常人可比,在最初的沮喪頹然之後,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反而多了一份從前沒有的灑脫。

命中無時莫強求。

只要他一心向道,心無旁騖,即使最後無法進階化神,也已然問心無愧了。清河真君想的很開,他的這種心態卻也正合自然之道,兼之旁觀了泰恆道君的飛昇之景,心有所得,便將宗門事務交給了宗子韓肅及清字輩的幾位真君,自行閉關去了。

僅僅閉關八年,清河真君就一舉突破,上玄宗自此又多了一位化神大能,從此也就該叫清河道君了。

但他這一突破,同時也帶來了一些問題。按照慣例,上玄宗修士到達化神期後,就會進入彌羅天中清修,但清河道君身負宗主之職,他卻無法即刻進入彌羅天,還需要把宗主之位傳給韓肅,一應事務交接完成,方可心無旁騖的清修。

在這種情況下,上玄宗舉行了新任宗主接位大典,廣邀山海界中各路修士,共同參加大典。

消息一出,整個修真界都震動了。上玄宗這幾年接連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泰恆道君飛昇固然是一件好事,但這同時也意味着宗門失去了一大戰力,在化神層次的對決中難免比之前弱了一籌,可就在這當口,清河卻進階了,這次的大典,既是與各派的交往,也是一種震懾,將玄門首宗的實力和氣魄展示出來,所有不懷好意之人,在挑釁之前不妨先掂掂自己的分量,也好弄清楚,上玄宗究竟是不是他們所能惹得起的。

在大典開始的一個月前,請帖就6續發了出去,一時之間,整個修真界都因爲這個即將到來的盛典而震動。

上玄宗的請帖自然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收到,那些接到請帖的門派,最差也能在二流中算個上等,再加上一些有名的修真世家,以及幾位實力強大的散修,旁人見了,無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面上卻不免要感嘆一句:“不愧是傳承已久,底蘊深厚的大宗門。”

有這麼一件大事在,上玄宗裡也忙碌起來,別說元衡之顧綺年這些小輩了,就連清字輩的幾位元嬰真君也被拉了出來,多多少少分派了點任務。不過這些元嬰真君畢竟身份擺在這裡,又哪有人敢真的拿一些瑣事去勞煩他們,大抵也就是些佈置法陣的活,在這方面清渠真君可是大行家,清霄幾人也就只能給他打打下手。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各門各派也6續趕到上玄宗。

溫行真君帶領天微派一行剛到了上玄宗山門之下,就看見遠處一對男女御劍而來,姿態優雅,頗有仙人之姿。

到了近處,那二人從長劍上縱身而下,衣袂翩飛,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這二人裡,男子五官俊秀,身形挺拔,神情自信又不失沉穩;女子則清麗無雙,氣質出塵,直如湘水之上的神仙妃子。二人神態親密,又同樣身着做工精緻的白衣,袖口與邊角上是繁複細麗的壓紋,看上去正是一對璧人,真真再般配不過。

這二人正是元衡之和顧綺年,奉命來迎接天微派一行。

溫行一見元顧二人就笑了:“還未恭喜兩位師侄合籍,我這個做長輩的倒是失禮了。”

二人連稱不敢,元衡之道:“不過是晚輩的一點小事,哪裡能勞煩師伯,師伯這樣說,倒真是令弟子羞愧。”

幾人你來我往的又寒暄了幾句,元顧二人便將天微派衆人迎上山門,又將他們安置妥當,這才退下了。

溫行與清霄私交甚篤,兩人又許久未見,溫行本想前去拜訪,但轉念一想,如今對方也不見得有空,他這一去,說不定還要給清霄添亂。他向來是個行事讓人挑不出半分錯事的人,現在這種情況,又怎麼會不知分寸的給人添麻煩,也只能惋惜的嘆了口氣,打算大典結束之後再去和故交敘舊。

沒幾日,蓮臺寺,采薇宮和聖衍宗也相繼到來。說來也巧,這次來的幾乎都是熟人,蓮臺寺是慧淨大師,采薇宮是赤霞真君和渥丹仙子,聖衍宗則是昭烈雲和周長老,衆人在小寒山秘境時早已熟識,這會安排在一處倒也融洽,只是赤霞真君在看到元衡之和顧綺年相攜出現時,神情之間不可抑制的泄漏出了一絲難堪。

渥丹仙子倒是不曾有什麼異樣,只是顧綺年在看到這位和自己並稱“瑤池雙姝”的女修時,心情卻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平心而論,她對渥丹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感,但一個女人,一個容貌美麗的女人,即使她是個修士,也免不了在另一個美貌的女人面前產生一絲微妙的攀比心理。這種心理不見得有什麼惡意,但總歸是存在的,尤其是之前顧綺年也曾隱隱聽說過,赤霞真君是想把渥丹和元衡之湊成一對,只不過被清河拒絕了,這纔不了了之。

有了這麼一樁往事,她其實很難心平氣和的去面對渥丹,即使如今她已經和元衡之合籍,是對方名正言順的道侶。

可真要顧綺年去爲難渥丹,她也是做不出的,這會兩人也只能淡淡的打了招呼,再多卻是沒有了。

這時四宗以外的其他門派也差不多到齊了,最後到來的,是一衆容貌豔麗,衣着暴露的女修,正是合歡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