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霏醉意退卻,但臉色仍是通紅,感覺自己問無可問,眼看着天色漸亮,她撐着頭,揉着腦袋伸出手。
雁行雲不解:“做什麼?”
“把乾坤袋給我。”
雁行雲聞言,歪頭一笑,從腰上解下乾坤袋,掛在手裡:“那你答應我——”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你會真、心、實、意、和我在一起。”
言霏的手頓在半空,兩人不說話,靜靜對視。
良久,言霏收回手,不自在地背過身,咬牙,語氣有些緊繃,她仍舊道:“我......一直都是真心實意的。是哥哥不好,要抽我生魂,拿我獻祭。
我、我只是想和行雲哥哥,一直在一起。”
紫薇花飄旋在她周邊,雁行雲默默看着她閉上了眼。
似乎是被她的話刺痛到一般。
衣袍下的指尖動了動,他依舊是那派俊美豔麗的玉樹風姿,可渾身散着的戾氣,疹的人連呼吸都有幾分困難。
言霏冷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不解:“統砸,男主怎麼回事,爲什麼突然翻臉?”
系統:“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言霏:“c!你爲什麼突然罵我?”
系統心累:“呵呵。”
從未有過的情緒,將雁行雲逼到了極端。
曾經,他和她的感情始於謊言,終於背叛。
得到的結果是血肉被視作養料,忍受被萬鬼饗宴,日復一日,直到被啃食殆盡。
他憤怒過,失望過,怨過恨過,卻發現,自己始終不覺後悔。
那些日子,身體幾近消失殆盡,可他對她的執念,卻也一日狂熱過一日。
他分不清這其中愛有多少,欲有多少。
“我想要你,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這樣的念頭,他心裡存了很久,支撐他熬過暗無天日的混沌之地。
不惜與魔做交易,也要回來,他知道自己有一日會因此失控。
掘洞之人,反墜其中。
他會發瘋,會病態,但是沒想會到這麼快。
爲什麼?
他已經一再退步,卻連一句真心話都得不到?
爲什麼?
他明明做過很多去彌補,她卻只記他曾經騙過她,只覺得他要傷害她?
爲什麼?
他越是靠近,她越是牴觸和抗拒?
明明他已經不恨她想殺自己的事。
她卻不願再給他一次機會。
“不管我對你多好,你都只會覺得別有用心?呵呵,我的霏霏呀,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嗎?”
他睜開眼,大掌扣住了她的肩頭,不讓她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
“我一直覺得我們之間隔着太多阻礙,所以我要慢慢等,耐心學,看來是我錯了。
你從來都沒有想過真的和我在一起。你口中所謂的緣定三生,不過是哄我的漂亮話!”
他手掌往上,漸漸逼近,掐住了女孩的後脖頸,耳畔貼來的薄脣散着灼熱的氣息,幾不可聞的呼氣聲壓抑着什麼。
他語氣冷漠得好像碎冰,道:“我不知你爲何偏要這般對我,可我知道,我確實錯了,錯了的事,定要改正,不是嗎?”
聽了這話,言霏心頭微妙的顫動,有些酸,又覺得有些可笑。
他氣她滿口謊言,憑什麼?
難道他就真心以待於她了?
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她對他的情誼、悸動,都是爲了攻略,爲了好感度,全都是演出來的、設計出來的,她不愛他,也不在乎他是誰。
只因他是男主,所以她赴這場感情遊戲。
不知道他若是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還會不會說這樣的話。
言霏按住他的手,轉過身,攀住他的肩頭,她主動墊腳捧住雁行雲的臉,自上而下的吻去,用力的含住他的下脣。
【叮,男主好感度五十九。】
他撇開頭,躲開她的視線:“你不要這樣。”
說完心裡瞬間空寂。
雁行雲忽然有種感覺,不論是他還是任何哪個誰,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言霏聽到好感度報告的聲音,墊着腳攀住他的脖子,吻一下他的鼻尖,故作不解道:“這樣是哪樣?”
言霏攀住他的肩頭,繼續往上爬,將身體整個掛在他身上。
她要跟他說話。
她得跟他說話。
她會說對不起,會說怎麼教訓她都可以,會說她是真的喜歡他,會說你......別難受。
不擅長表達感情,更別談這般柔軟的、晦澀的語言。
這樣的模樣,反而更能打動他。
越來越近的臉,兩顆心跳得飛快。
二人氣息纏繞,近在咫尺,就在即將觸碰到他的前一刻,雁行雲忍無可忍,一把摁住她四處撩撥作亂的手,“你別!”
也就是那一瞬間,言霏神識化針,一個手刀砍在他脖子上。
雁行雲不及收斂驚訝,“哐”的一下,就倒在了她肩上。
言霏拽走他手裡的乾坤袋,直起身來,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還收拾不了你?”
說着,言霏又吃了一顆醒酒丹,轉頭招呼一直躲在暗處的霍心:“你把他按照我說的地址送過去。”
“啊?”霍心被這突然起來的變故驚呆了,不敢相信,“送......送走?”
言霏沒理會他的吃驚,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個小袋子,塞進雁行雲的胸口,拍了拍他的肩。
“錢和賣身契我都給你準備好了,雁行雲,剩下的就靠你了。”
言霏說完直起身,拖着雁行雲坐到庭院石桌旁的凳子上,腦袋置於桌面,不忘抽出他的胳膊給他枕着。
看着剛剛亮起來的天,她邊往外走邊道:“我先去找白無憂,你送他上馬車後,直接去天師盟懷陽分部找人,說我找到崔凌了。
感應好我的位置,帶人來找我。”
霍心聽得一片茫然,等言霏走了,他才反應過來,呆呆應了聲:“是。”
而後他轉過頭,看着桌上趴着的雁行雲,他忍不住露出幾分哀切。
男人。
愛上一個女人的男人。
真是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