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夢,彷彿有人在夢裡對我說了很多話,醒來的時候卻怎麼也記不起來。
發現牀邊不見燁的身影,我立刻慌張地出門找他。
“燁在哪裡?”
“宮主,你在說什麼?”
“柔軻,求你,他現在在哪裡?”
“回宮主,鬼谷醫仙在聽雨閣……”
“立刻帶我去見他!”
“是!”
柔軻輕移蓮步,在九曲廊道里小步急趨,跟在後面的我,就像難得坐一次救護車偏偏遇上了嚴重堵車一樣,真TM快急出人命了!
終於快到了的時候,那亭子裡卻是站了兩個人。
燁已是一身黑痣老伯的裝扮,而他身邊,還站着一個高大男子。那人身穿一襲黑色斗篷,臉上戴着張頭上長着尖角,神情猙獰的惡鬼面具,顯得甚是駭人。
若不是有生人在旁,我真想衝過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燁!”
轉眼,燁已同身邊那人一同起身道:“鼠牛,時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動身吧!”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忙問道:“我們要回去了嗎?爲什麼說是你們?燁,你?”
“他是鬼面。今日你就跟着他去後山的白蓮洞,拿到迴天珠後,他會帶你去東煜找真正的鬼谷醫仙。而我,不能陪你同去,必須回教裡處理些事務。”
分開了那麼久,好不容易纔在一起,一想到又要分別,我一下子難受得有些窒息。又回想起過往那些“獨在他鄉空對桔”的日子,那股酸澀更讓我像個孩子一樣說出了無理的要求,“不能等我們拿好了藥,再和你回教裡,再去找那什麼谷的醫生嗎?我不想和你分開啊!”
燁沉下眉,眼波亦泛起了水光,嘴裡卻厲聲命令道:“不行!你的病情萬萬耽誤不得,若有時刻的閃失,可是會送了xing命的!你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所以,我決不允許你不經過我同意就隨便死掉,聽到了沒有!”
“……”我愣愣地點了點頭,手卻緊抓着他不想鬆開,恨不能一直一直就這樣握着。
燁將一個有些眼熟的金屬飾物放在了我手中。
“拿着這個。這是玄魔令,能夠開啓白蓮洞的石門。可給我小心看管好了!”
“嗯。”
燁抽回了被我握着的手,側身道:“好了,你們快些上路吧!”
在手抽離的瞬間,已顧不得身邊有旁人,我控制不住自己地用力抱住了他,“燁!把病治好了,我一定馬上趕回來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傻瓜,快鬆開。你這樣會令我很爲難的。”
“我不在的時候,也不準光吃桔子,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我喜歡你胖一點,這樣抱起來舒服……”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會照顧好自己,快走吧。”
忽然就覺得自己還有好多話要說,告訴他我有多愛他,多在乎他……而到了此刻,才後悔沒在平時把那些肉麻的,卻發自內心的話全說給他聽……
“南宮燁,我愛你,我……”
“我知道。”他一邊撫着我的背,一邊把我環在他身上的手鬆開。
分開時,他眯眼笑道:“一路小心!”
“嗯,我病治好了一定馬上回來!”
一想到又要過好久才能相見,步履也沉重得似灌了鉛一般。
忽而感到一隻袖子被什麼扯住了。
回首,燁低着頭,一隻乾枯的手緊緊地拽住我的衣袖。
“燁?”
聞聲,他方擡起頭。
很久很久……
卻只張口望着我,什麼也沒說。
“燁?”我又試着喚了他一聲。
終於,他搖了搖頭,又眯眼笑着說:“沒什麼,我是想說,回來的時候,記得帶些東煜的柑橘給我!”
“嗯,只要你喜歡吃,我一定幫你背好多筐回來!”
“傻瓜,你才一個人,怎麼背得了好多筐回來,真笨,呵呵。”
他笑了,真正的笑了。
很耀眼,很漂亮,深深地刻印在了我的腦海裡。
即使那是一張醜陋的臉,我卻覺得那是我這輩子所見過最美的笑了。
就在那一刻,他鬆開了手,示意讓我快走。
每向前走幾步,我總回頭望望他,直到那身影小得再也看不清了,才留戀地回過頭。
……
……
老天!掉個手機下來吧!掉個電腦也行啊!
QQ,MSN,SKYPE……老天,我不貪心,給我安一樣就行了拜託!!!
才離開了一刻就瘋狂想念的我,一邊默唸着,一邊跟着前面的鬼面在宮裡穿行。
白蓮洞的入口是一口井,坐落於寒星宮裡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裡,當然,外觀上也是與周圍主基調相協調的白,使整口井的氣場變得更爲透明。
見鬼面縱身跳入了井裡,我愣了愣,忙捏住鼻子,道:“鬼面兄,我這就下來了,你讓開些!”
“噗通!”
井水並不深,在井壁的一側有個能讓一人通過的水道。水道與水面的距離正好留出一段狹小的距離,使人能仰着面呼吸到空氣。
然而我水xing不好,所以很丟臉地一直死死抓着前面的鬼面。而鬼面也似乎察覺到我的不適應,特意放慢了前行的速度。
雖然樣子有點恐怖,不過是個很細心周到的人,或許不是個壞人……在那一刻,我決心鼓起勇氣,有機會定要和他主動溝通看看。
在黑漆漆的狹窄水道里,屈着膝蓋,彎着身子匍匐前行,時不時仰臉換氣。累得渾身痠痛,
終於爬出了水道。然而出了水道,就進入到了更深的水裡,起先還是我抓着鬼面,現在已換作鬼面拽着我整個人向前遊。
長時間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又一直佝僂着身子,只覺得渾身即冷又僵,使我一到了岸上了,
便立刻脫力地躺倒在地。
不知何時,黑沉沉的密閉空間裡,多了柔柔光亮。
起身的時候,鬼面已經生好了一把火,安靜地坐在火堆邊上,擦拭着一把長刀。
過了一會兒,我坐到鬼面對面,學他將身上的溼衣脫xia,晾在火堆邊。
眯眼享受着暖暖的熱力,無意間眼光瞥到火光對面的人。
鬼面的身材很不錯,挺拔健碩,麥肌勻實,就是手臂上的傷痕有點嚇人,就像曾被野獸撕咬過,身上也有可怕的斑斑抓痕。
他似乎覺察到了我的視線,刀身一翻,一道銀亮的光,刺得我直眯眼。
感覺到危險的氣氛,我慌忙解釋道:“大哥,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這疤很有型,改天我也去弄個,但,但不是現在啊啊啊啊!!!!!”
怎麼不痛?
我小心地睜開眼,只見腿側,那把銀刀已經直囧囧地,刀劍刺穿了一直白色的蛾子。
“這蛾子……?”
此刻,鬼面已警惕地起身,披上衣服,拔出土裡的長刀。
我終於領會了鬼面的意思,舉着火摺子,謹慎地跟在他後面,向黑暗深處走去。
耳邊是熟悉的水聲,時不時閃過翅翼撲打的細碎聲響。
暗暗的火光,緩緩地照出了四周的風貌。
這不見天日的陸地上,長滿了樹幹粗壯,顏色蒼白的參天古木,黑暗裡不斷又幽暗的熒光發出,像是鬼魅在搖臂勾攔,靈異yin森,卻奇怪地被那亮光所囧囧,雙腳不受控制地往黑暗深處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