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梁國這次帶兵的是藺柏,他像往常那樣沒有穿盔甲,只着一身白衣騎在一匹通體黝黑的駿馬上,望着遠處正在集結,打算進行衝鋒的鬍子軍隊,薄涼的嘴角邊蕩起一絲冷笑。

“列陣。”藺柏說着擡起一邊手臂。

“列陣!”命令被快速,有效的執行下去。

用三匹馬拉的馬車只有五百輛,後面拉着的是一個巨大的黑色箱子,只見這些馬車飛快的駛到陣前,每兩輛馬車之間留下了可容兩匹馬並行的空隙。

在它們的身後是兩千五百輛兩匹馬拉的馬車,後面是四面擋板只到腰際的車廂,每輛車上除了馭夫,各站了四個手持長兵器的士兵。

最後纔是三千身着黑甲的騎兵。

胡國這次領兵的是第一高手,哈部首領哈齊海。

哈齊海剛剛三十歲,身形魁梧,騎的是一匹罕見的照夜獅子,這種馬通體雪白,四肢修長,鬃毛卷曲飄逸,夜間能發出熒光,故名照夜獅子。

原本這次應該是胡色達領兵,可是胡瓦爾對大梁國只派出了一萬多兵力感到不安,不想讓自己的堂兄去冒險,而哈齊海正好請戰,就派了哈齊海爲先鋒,並給了他五萬兵馬。

胡國的隊伍集結完畢,哈齊海站在一處高坡上,同樣望着大梁國的兵馬冷笑連連,之前他一直沒有親自出徵,因爲他並不擅長攻城。

胡國的男人生在帳篷裡,長在馬背上,而哈齊海卻是生在馬背上,長在馬背上。

哈部三十年前差點被滅部,他的父親在部落戰爭中死去,母親帶着哈部剩下的人一路逃亡,那時候她已經快要臨盆了,可是敵人一路追趕,讓她連停下來把孩子生出來的時間都沒有,最後在奔馳的馬背上生下了哈齊海。

後來哈齊海的母親嫁給了一個小部落的首領,等哈齊海十六歲的時候,又毒死了自己的丈夫,推哈齊海做了首領,十幾年來部落不斷擴大,現在哈部已經是僅次於胡部的大部落了。

“哈齊海,你會是統一草原的偉大君主。”

這是哈齊海從記事起,他母親每天在他耳邊說的話。

哈齊海想着自己母親說的話,抽出腰刀,大喊了一聲:“殺!”

殺!只要殺光了面前的這些人,他們身後大開的城門就是通往大梁國的道路,那裡有足夠的糧食和人口,只要有了糧食,哈部就不會再有飢餓,有了人口,哈部就能繼續擴大,最終統一草原,成爲真正的君王!

五萬匹駿馬馱着它們身上的士兵從坡頂衝了下來,馬蹄聲猶如驚濤駭浪,帶起塵煙滾滾,連大地都在振動。馬背上的鬍子各個一臉都是猙獰,嗜血的興奮感讓他們不停的催促着身下的馬。

藺柏再次舉起手來,說:“打開箱蓋。”

“打開箱蓋!”

傳令兵騎着馬一路奔過去,只聽“啪啪啪啪”的聲音響起,前排的馬車拉着的大箱子面對鬍子的那邊木板兩邊打開,露出裡面一排排黑漆漆的木管。

奔馬的速度極快,那土坡距離關口不過十里,只需十幾個呼吸就能到達,只聽雷鳴般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藺柏已經能看清最近的鬍子的臉了。

當鬍子已經到了不足五百米距離的時候,藺柏猛的一揮手臂,大喝道:“發射!”

只聽一陣“嗚嗚”的怪響,從車廂裡的木管中突然飛出無數噴着白煙的東西,對着越來越近的鬍子就射了過去。

“什麼?!”最前面的哈齊海見此異狀,心裡猛的一驚,身子向後一翻,一道白煙擦着他的鼻子就飛了過去。

沒等他重新坐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劇大的爆炸聲,飛濺的土塊差點將他從馬上面掀下來,身下的照業獅子立刻受驚,兩個前蹄猛的立起,不斷的在原地跳躍掙扎。

那些個拖着白煙的東西不斷飛來,有些射在地上,發出巨大的爆炸聲,掀起土塊和雜草,也有直接射中士兵的,射在身上的還好,有衣服擋着,最多被掀下馬去,射中頭臉的可就慘了,直接當場死亡的都有。鬍子驚慌失措,坐下的馬匹更是驚得四下逃竄,因爲奔馬過於|迅速,前面的鬍子亂成一團,後面的鬍子拉馬不住,頓時和前軍撞在一起。

“戰車衝鋒!”

隨着藺柏的命令,後面的兩千五百輛戰車在馭夫的控制下開始衝鋒。

這戰車只有兩個車輪,每個車輪的車軸向外各有一根狼牙棒似的東西,經過蘇燁的改裝,這個狼牙棒平時可以收縮在馬車底,衝鋒的時候才由馭夫按動機關彈出,最長可到一米多,所過之處無論馬腿還是人腿都無一倖免。

戰車的車廂比一般馬車要高一些,人站在上面一刀揮出去,正好可以砍到騎馬人的脖子。只是現在站在馬車裡的士兵拿的不是刀,而是長長的鐮鉤大刀。

鐮鉤大刀也許很多人不知道是什麼,可是說到西方死神手裡拿的那個武器,也許大家在許多漫畫書裡都見過,鐮鉤大刀與死神的那個武器近似,只是刀沒有那麼大,也多了一個鋒利的鉤子,不僅可以砍下敵人的腦袋,還能用鉤子把人勾住讓車裡其他的人砍殺。

鬍子本就被那不斷的爆炸聲弄得亂成一團,這時候戰車衝入砍殺鬍子,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再加上車輪上的狼牙棒,馬車過處,即使遇到企圖反抗的,也統統倒在地上。

騎兵戰鬥的時候如果跌下馬,幾乎等同死亡。鬍子是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男人們一天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在馬背上,只在吃飯、方便和睡覺的時候纔會下馬,趕路的時候,甚至連這三樣事情也能在馬背上解決。所以鬍子都有羅圈腿,走路不穩的現象,更不要說跑步了。許多鬍子根本不是被大梁國的士兵砍殺,而是跌下馬之後,被自己人的馬蹄踐踏而死。

“騎兵衝鋒!”藺柏這次沒有再揮手,而是拿起了馬鞍邊的一杆長槍,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不用說,這杆長槍是藺秋親自“設計”,由機關大師蘇燁和匠人共同打造出來的。

槍尖是這個世界上從未出現過的三棱槍,這種槍尖脫胎於三棱刺刀,一旦刺入人體,傷口如果不縫合完全無法自然痊癒。而且整個槍尖呈銀紅色,因爲上面包裹了一層水銀和紅鉛。

紅鉛就是銷鉛,這種銷鉛含有金屬鉻,鉻是一種口服和接觸都無害的金屬,可是隻要和傷口一接觸就能導致傷口流血不止,即便是縫合了傷口也沒用,除非把受傷的那一塊徹底挖掉才行。

爲了把水銀和紅鉛鍍在槍尖上,蘇燁可是費了無數的心思,這只是因爲有一次藺秋看到自己父親背上的一個傷疤,那是一個圓形的深凹下去的傷疤。藺斂告訴他,這是有一次中了鬍子一箭,因爲箭頭淬了用腐爛的屍體和馬的糞尿調和的汁液,只要射中了,不挖掉那塊肉就會一直腐爛下去。藺秋當時摸着那個傷疤沒有說話,可是藺斂卻在他眼裡看到了一絲心疼,把傻爸爸大將軍給感動壞了。

在路人甲的遊戲裡有一種火焰刀,只要被這把刀砍傷就會出現流血bff,而且在戰鬥中一直無法解除這種bff。要製作這種火焰刀需要一種礦物,就是紅鉛。大梁國別的不多,可是礦產絕對的豐富,邊關附近就有這種紅鉛礦,於是在蘇燁不斷的試驗了一個多月之後,終於把水銀粉和紅鉛粉鍍在了槍頭上。

藺柏的力氣比不上藺嶽,甚至武功也不是邊軍之中最好的,可他對時機的掌握卻是最準確的,這也正是藺斂派他出戰的原因。

一開始的爆彈雖然威力不足,可是卻炸亂了鬍子的騎兵,再派出戰車砍殺,因爲鬍子的前軍和中軍撞成一堆,後軍根本沒辦法放箭,又有車軸上伸出去的狼牙棒絞傷馬腿,鬍子不能上前砍殺車裡的人,戰車在這亂成一團的戰場上幾乎如入無人之境。而現在一些膽怯的鬍子已經開始逃跑,正是騎兵出擊的好時機。

只有三千人的騎兵仿似一條蛟龍,直插|入戰場,不斷的往來穿插,每一次都會帶走數百鬍子的性命。

不是沒有鬍子的頭領試圖組織反抗,可是一來只要有鬍子集結,藺柏就會帥兵衝過去將鬍子的隊伍打散,二來那些爆彈還在陸續的射出,即使沒有一開始的密集,還是讓鬍子的馬匹驚慌不止。而大梁國的馬匹經過幾個月,不斷的噪音轟炸,早就不受影響了。

藺柏一槍刺入一個鬍子千戶的胸膛,把他挑得飛了出去,撞得一個鬍子兵從馬上掉了下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和暖的風中帶着泥土和鮮血味的氣息,脣邊的笑意越來越濃。

可是就在這時,一個身影裹在寒烈的刀光中向他撞去,藺柏槍桿一橫擋住了那個身影,可是胯|下的戰馬卻被那人的刀砍在前腿的關節處,立刻向前撲倒在地,藺柏手掌在馬鞍上一拍,整個人飛躍而起落在地上。

“藺柏?!”那人滿面的猙獰,咬牙切齒的盯着藺柏,恨不得吃了他。

藺柏眉頭一挑,冷冷的說:“你是誰?”

那人更是恨得雙目通紅,狠狠道:“哈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