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樑熙的回來,縣令的工作自然也交回到他的手裡,或許是這次的草原之行觸動了他的哪條神經,原本看不下去的宗卷和案牘,現在也能耐下心來。其實,樑熙原本就不是個愚笨的人,他只是太過一條筋,喜歡玩鬧的時候,就一門心思的只想着玩,現在把心思放在政事上,也是可以盡心盡力的。
只是,一縣之中每日發生的事情極爲繁雜,有些有跡可循,有些卻需要重新考量,這時候各種知識就顯得尤爲重要,而這也正是樑熙所欠缺的。
太子需要學習,自然是由太傅來傳道授業。可是就像許多孩子那樣,老師教的知識永遠都記不住,電視裡某卡通人物說的話,他反倒一次就能記憶深刻、活學活用。樑熙也是這般,李太傅教的他學不進去,藺秋說的話,他到是一遍就能記得牢牢地。
幸虧李太傅不是個小心眼的人,發現這種狀況,乾脆只每隔幾日佈置一份功課,其餘的全部交給藺秋。在李太傅看來,只要樑熙肯學,藺秋的所學足夠教育他了。
可事實上,藺秋不管是原身還是路人甲都沒有受過系統的教育,原身自小關在家中,只能看書打發時間,各種書籍看了不少,知識也是有的,卻屬於“自學成才”,根本不懂如何育人。路人甲就更不懂了,遊戲裡只要觸摸到某“書籍”,數據就會自動複製,現在也是靠掃描來學習。
藺秋這次用了足足一天的時間思考,才爲樑熙定製了一份課程表。是的,就是那種現代社會學校裡的課程表。
曾經的遊戲裡面有“私塾”系統,是爲了防止未成年人過度遊戲,影響學習而設置的。通過實名制系統判斷玩家的年齡,進而知道玩家的學業,如果在上課的時間內進入遊戲,那麼很不好意思,請進入私塾系統把你該上的課程學完了,下課了再繼續遊戲吧。
藺秋對私塾系統並不瞭解,因爲那是爲玩家準備的,作爲npc是沒有權力進入的,不過藺秋卻知道他們的課程表。
藺秋所做的就是這樣一份課程表,包含語文、數學、物理、化學、歷史、地理、美術、音樂、自然、體育……完完全全、一絲不苟的照搬。
然後問題就來了,課本該怎麼辦?語文還好,大梁國也有不少典籍可供選擇,歷史、地理那些也很容易解決。可是數學、物理、化學就比較麻煩了,難道教樑熙三角函數、宇宙力學、元素週期表?
就像遊戲裡不會出現超過歷史的武器那樣,藺秋也知道有些知識並不適合拿出來,所以到了最後,數學改成推演,物理換作兵法,化學成了農事。
現在樑熙已然成爲北陌縣最忙碌的人了,上午要上課,中午處理政事,下午要上課,晚上又是處理政事,還要做每天的“作業”。
就這樣的重壓之下,樑熙不僅沒有逃避躲懶,反而越發興致高昂。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一方面是因爲課業新穎,二方面卻是因爲老師是藺秋。
自從樑熙回到北陌縣之後,常常想起在馬匪寨子裡做的那個夢,以至於他有段時間經常對着藺秋髮呆。他甚至偷偷的去書局買了本男男間的性|事書籍回來看了一遍,看完之後就沮喪了,藺秋的年紀實在太小,至少還要再等四年纔不至於傷了身子。
雖然不能做些什麼,但有藺秋陪着,樑熙還是從心底感到愉快,學習起來也事半功倍了。
這天樑熙從縣衙回來,見藺秋正在翻弄桌子上的一塊古怪的布料,他湊過去摸了摸,比普通的布料厚了許多,而且毛茸茸的。
“這就是羊毛毯?”樑熙把那“布料”拿起來左右看了看,又往身上披,象皮子一樣保暖,可是比皮子可輕多了。
“嗯,這個是第一批。”藺秋只在遊戲裡見過羊毛毯,可那只是一堆數據,沒有任何觸感,這次織毯的時候,藺秋預計可能會失敗,所以選用的也是沒染色的羊毛,誰知道織出來的效果還不錯。
“這個……是用來當被子蓋的?”樑熙摸了摸羊毛毯,覺得有些扎手,明顯不是用來做衣服的。
藺秋有些發愣,這纔想起,大梁國是沒有毯子這個概念的,不管是蓋的毯子,還是地上鋪的地毯都沒有。
“秋兒,怎麼了?”樑熙見他不說話,連忙問到。
藺秋說:“這個可以當被子蓋,也可以做得很漂亮,鋪在地上。”
樑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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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疑惑不解,說:“既然有了被子,爲何還要毯子?這不是多此一舉了?而且這個太扎人了,蓋起來多難受啊。”
藺秋說:“有些時候不方便帶被子,比如行軍打仗,被子太佔地方了,可是這毯子卻可以捲起來放在馬背上,方便攜帶,而且有很保暖,也不象棉被容易潮溼。”
樑熙一下就明白了,藺秋這是爲了以後去草原打鬍子做的準備。這羊毛毯保暖挺不錯的,行軍的時候,睡覺也不會象在家中那樣只穿褻衣,往往衣不解甲也是有的,自然也就不怕羊毛毯扎人了。
藺秋見他明白了,也不多說什麼,讓劉嬤嬤把羊毛毯收起來。邊關有三十多萬將士,要想每人一條羊毛毯,所需要的花費,即使把內帑的錢全部取出也不夠,不過羊毛出在羊身上,這羊毛毯的錢就從羊毛毯上面賺吧。
晚上,樑熙和藺秋一起進了書房,樑熙處理未完的政事,藺秋就開始繪製地毯的花式。
花開富貴、如意吉祥、不老鬆、仙鶴圖……基本上都是一些喜慶的圖樣,顏色也多以鮮亮爲主,也有單一的顏色,比如黑色。
大梁國以黑色爲尊,純黑色的絲綢是隻有皇帝才能使用的,不過如果是棉布,即使是庶民也能用。許多對皇位有企圖的人,都是黑色物品的瘋狂愛好者,所以藺秋也打算做一些黑色的地毯,這個可以賣雙倍的價格。
一直到酉時,樑熙才把今日的政事做完,想着休息一會兒再做作業,看到藺秋在畫畫,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原來這天下午,樑熙上完課,剛剛回縣衙處理政事,一個衙役過來說,有一位伍先生前來拜訪。
這伍先生就是許久不見的伍清鈺,上次他見藺秋帶人去邊關大營,乘着客棧裡沒人的時候,拼着被機關所傷,翻查了藺秋所帶的物品。他沒找到天龍魄,又因爲受傷頗重,回去修養了近三個月才恢復。身體好了之後,心裡還是不甘,又一次來到了北陌縣,只是這次他打算從樑熙這裡找到突破口。
樑熙雖然沒見過伍清鈺,但也聽過他的大名,知道他是個書畫大家,甚至坤寧宮裡也掛着一副伍清鈺的山水畫。
“伍先生還教過秋兒學畫?”樑熙對書畫是全然的外行,不過他見過藺秋的畫,水車的設計圖、首飾的設計圖,還有最近藺秋教他的簡筆畫,似乎和麪前這位伍先生擅長的山水畫一點也不像。
“太子妃的確曾跟隨草民學過一段時間的書畫,不過太子妃聰慧,早已青出於藍了。”伍清鈺嘴角含笑的說着自謙的話。
誰知道樑熙連連點頭,說:“我看也是,秋兒的畫比你的好看多了。”秋兒畫的多清晰啊,一筆是一筆的,每條線都一般的粗細,哪像這伍先生畫的山水畫,全都糊成一片了。
伍清鈺額角一跳,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連忙深吸一口氣,看看旁邊的桌上有一杯茶,端起來喝了一口,壓下了心裡的一股子邪火,這才說:“草民前段時間路過北陌縣,聽聞太子殿下在此地歷練,特來拜訪,可惜一直未曾得見。”
樑熙點點頭,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伍清鈺勉強笑了笑,說:“草民與太子妃畢竟師徒一場,許久未見,心中也是十分想念,所以才前來拜訪。”
其實伍清鈺這次來,見藺秋已經住進了縣衙後院,又有許多兵卒日夜守衛,想要如之前一般探查已經不可能了,就想再次自薦爲藺秋的書畫先生,也方便他接近,誰知道還未開口,只是幾句自謙的話,就讓樑熙把自己的意圖給堵了。
樑熙“恍然大悟”,這伍先生大約是想見藺秋,又怕自己介意,才先來拜訪自己,不由的有些好笑,說:“伍先生要是掛念秋兒,就多來見見秋兒好了,想來他見到自己的先生也會很開心。”
伍清鈺本來都打算告辭了,誰知道居然“柳暗花明”,他見過無數的人,最擅長的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立刻一輪不着痕跡的恭維話說出來,頓時賓主盡歡。
這時和藺秋說起伍清鈺,樑熙笑着說:“我看這個伍先生雖然畫畫一塌糊塗,不過說話挺有趣的,他說十分想念你,我就請他明天晚上來赴宴,你們師徒也正好可以見見面。”
藺秋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把佈置的作業加了一倍,樑熙做完的時候已經丑時都過了,困得他走路回睡房的時候都直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