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秋站在福滿銀樓的門口,看着一個客人也沒有的店堂有些發愣,身後的兩個嬤嬤也在發呆。
雖然知道銀樓生意不好,可也沒想到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不過看看街對面的珠玉銀樓那人來人往的樣子,就知道福滿銀樓爲什麼一個人都沒有了。
過了一會劉嬤嬤帶了個銀樓的管事來,那人一見藺秋不敢行大禮,只好拱手道:“這位公子請到內堂小坐。”
藺秋點了點頭,回首又看了一眼對面街的珠玉銀樓,正想去內堂,卻猛的停下腳步,盯着一個剛從珠玉銀樓出來的女子一直看。
劉嬤嬤在旁邊看得奇怪,忍不住出聲說:“公子,怎麼了?”
藺秋好一會才說:“那個女子……我之前見過。”
衆人:“……”
劉嬤嬤看了那女子一眼,穿着似乎挺講究,只是走路散漫,毫無氣勢,眉眼間帶着油滑,不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劉嬤嬤很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女子,應該和自家小公子也沒有交集纔對,就問:“公子是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過她的?”
藺秋很理所當然的說:“就是剛纔,在這裡見的,只是她換了衣服,臉也變了一點點。”他對人臉的記憶和辨認非常強,這或許是因爲在原本的遊戲裡有捏臉的功能,極其細微的變化他也能分辨得極清楚。
衆人都有一愣,幾位嬤嬤都是人老成精的,又都見過各種不能爲人道的骯髒事,腦子裡只一轉就明白自家小公子的意思,那女人就是對方用來撐場子的,用現代的話就是“託”。
劉嬤嬤看了一眼龐嬤嬤,龐嬤嬤微微點了點頭,見藺秋已經進了店,乘其他人不注意扭身走出門去,墜在那婦人身後遠遠的跟着。
那女子晃晃悠悠的走了兩個街口,四下張望了一下,見沒人注意自己,立刻鑽進一條小巷子裡。
龐嬤嬤沒跟進去,像是沒看見一般直接走過那巷口,進了巷口旁的一家小酒館,不等夥計過來招呼,穿過鬧哄哄的店堂直向後院走去。酒館的後院裡是廚房,還堆放了一些果蔬,後門半開着。
從小酒館的後門出來,龐嬤嬤的頭上多了一塊包頭的青花布,身上罩了件灰濛濛的土布罩衫,下面是一條髒兮兮的粗布裙子,手裡拎了順手牽羊來的竹籃子,籃子裡是兩棵白菜,佝僂着身子,就像是剛剛買了菜要回家的老婦人一般。
拍拍衣服上的灰,龐嬤嬤順着巷子向裡走。這巷子不深,只有一條岔口,龐嬤嬤剛走沒多遠,就見那岔口處走出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來,旁邊跟着的正是之前那女子。
“我不是和你說了,要找一些端正的生面孔,你倒好,盡拿些窯姐和叫花子來搪塞我。”那男人一邊走還一邊和那女子說着話,看到龐嬤嬤也不過是瞥一眼,聲音不停的說:“一個個邋里邋遢,就那一身的的味道都能把客人給薰出去。”
那女子陪着笑,說:“您就放心吧,我會用刷子把他們各個都刷得乾乾淨淨的,就算有味兒,那也絕對是香味。”
那男人用手在鼻子下扇了扇,說:“我就信你一回,動作要快,懂嗎?”
那女子連忙點頭。
那男人哼了一聲,自顧自的向外走,那女子也不送,急急忙忙的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挽袖子,倒像是要立刻去刷洗他們口中的窯姐和叫花子。
龐嬤嬤等巷子裡沒了人,才又原路返回,等她從小酒館裡出來的時候,身上多餘的東西都不見了,對此她還是比較滿意的,這麼多年沒做過活兒了,業務還沒丟下。
從袖子裡拿出一塊從廚房裡順來的姜塊,在鼻子下面抹了一下,她立刻聞到一股子刺鼻的香脂味,差點把她薰了個跟斗。
“娘喂,這傢伙身上擦了多少香脂啊。”龐嬤嬤苦着臉,跟着那味道走。剛纔那男人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在那男人的身上彈了一種特製的藥水,這藥水無色無味,但只要在鼻子下擦些薑汁,立刻就能聞到彈上藥水那人的味道,而且是放大百倍的味道,隔了幾條街都清晰可聞。
跟着那香脂味,龐嬤嬤沒一會兒就看到了那個男人,只見他悠哉悠哉的在街上逛了許久,這才走進一家酒樓。
龐嬤嬤擡頭看了一眼,只見那酒樓名叫喜福樓,店堂裡坐得滿滿騰騰,人聲鼎沸的好遠都聽的到。龐嬤嬤想起來,這不正是和內帑酒樓望江樓唱對臺戲的那家酒樓嗎?再一看隔壁,果然是隻坐了小貓三兩隻的望江樓。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既然知道了地方,回頭再來查便是,龐嬤嬤目不斜視的從喜福樓門前走過,步履穩健,所有人都以爲她只是一個普通大戶人家的下人,包括兩個在路邊擺攤監視喜福樓的影風樓探子。
回到福滿銀樓,正好看到藺秋從門裡出來,後面除了兩個嬤嬤,還跟了一大串的人,把龐嬤嬤嚇了一跳,不過看看旁邊劉嬤嬤雖然一臉的不耐煩卻沒有暴起,應該是樓裡的管事和工匠等人。
這福滿銀樓前後有兩棟樓,前面最大的一棟是店面,有三層高,一樓主要賣銀器和首飾,二樓是金玉和一些珍品,三樓是賬房。後樓兩層高,是工匠打造器物的地方。兩樓中間有一個院子,住了幾個老工匠和他們的家人。
這段時間因爲生意不好,匠人們只有零星的幾個還在繼續打造飾物,別的大多在家中放假。
可是現在看這架勢,大概是所有的匠人都來了吧?
龐嬤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些警惕的看了那些工匠一眼,只見那些工匠有的表情嚴肅,有的笑得開心,那管事望向藺秋的眼神就比較特殊了,簡直就像是餓了三天的餓狼看到了肉包子,眼睛都在發亮。
“聽公子一席話,真是勝讀三年書啊,公子吩咐的事情,小的一定會辦得妥妥的。這些圖樣我一定保護好,連睡覺都摟着睡。”要不是藺秋的身份,銀樓管事幾乎想把他留下來,剛纔聽到的一切,就像是給他打開了一個全新的大門。
藺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爲什麼要抱着圖樣睡覺,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誰都有那麼點古怪的愛好不是,就象樑熙,兩股都腫成那樣了,聽到自己要出門還想跟着。
上了車,因爲中午沒有午睡,藺秋靠在軟墊上有些犯困,劉嬤嬤心疼的急忙給他除了靴子,用一條薄毯蓋上腿,從銀樓到宮門要一刻鐘,給腳鬆快一下也是好的。
“劉嬤嬤。”藺秋閉着眼睛,困得聲音都有些發飄。
“奴婢在這裡。”劉嬤嬤輕聲回到。
“路過遠香樓的時候,去買一些奶黃穌。”
“是。”劉嬤嬤一邊應着,一邊在心裡疑惑,自家小公子喜歡吃的不是百味閣的荷花酥嗎?
這個疑問一直等回到宮裡纔有了答案。
樑熙趴在牀沿上,一邊大口的吃着奶黃穌,一邊用特夢幻的語氣對藺秋說:“父皇下旨,讓我去北陌縣做縣令,爲期三年,呵呵,三年哦~”
他被嘴裡的奶黃穌和出宮三年的好消息樂得眼都眯了,所以沒看見藺秋那細瘦的手指徒然間捏緊了椅子的扶手。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只是小感冒,誰知道不注意成了發高燒,等發現的時候已經39度了,居然還能活着,真是奇蹟啊。
掛了整整三天的水,腦子暈得實在寫不出東西來,可是又不敢拖太長時間,以我蹲坑多年的經驗來看,如果超過5天不更新,基本上就是真的坑了。
不想自己挖坑不埋,這一章一大半都是用爪機,一邊掛水,一邊劃拉出來的……
因爲玩爪機,不小心碰歪了針頭,現在手背還一大片的青紫,自己看到都好可怕(┬┬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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