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陳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的性格,叫做不撞南牆不回頭,而他是另一種,就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明明知道那孩子心裡只有那一個人,心裡卻始終放不下。回去相親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想尋找他的影子,最後選擇了一個富戶的女兒,因爲那個女子與那孩子一樣瘦弱,一樣有着一雙漆黑的大眼睛。

全家都在爲他的婚事張羅的時候,只有他每日不停的練武,彷彿那場婚事與自己無關。事實上他從婚事定下來就後悔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即使娶了那女子,也不過是娶回來一個影子。

那女子在結婚前夕與人私奔了,雖然陳家的人氣憤不已,他卻是暗暗慶幸的。

那之後,陳家曾經想讓他重新相親,被他以心中難過拒絕了,他四處的遊蕩,像一個落魄的遊俠一般,他希望能忘了那個孩子,可是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記,就會記得越牢。

當他聽到有人以流言中傷那個孩子的時候,忍不住立刻趕回去,即使那個孩子的心裡完全沒有自己,他還是想保護他,看着他,哪怕他永遠也不知道。

可是,原來他一直隱瞞着的這種感情,早就被人看在眼裡了嗎?

陳繁垂眼看着火堆,而秦瑜則隔着火堆看着他。

半夜的時候果然下起了雨雪,守夜和巡邏的士兵都沒有發現,停放在營地最中心位置的那輛馬車幾乎搖晃了一夜。

雨雪天之後,山路越發的不好走了,秦慕天在第二天終於開始吃東西了,可是精神卻快速的萎靡下去,等到了北疆大營的時候,正好北疆無戰事,閒得無聊而專門出來迎接的藺斂都嚇了一跳。

“秦公……”藺斂臉色震驚的看着面前這個眼眶深陷,氣若游絲,仿似幽魂野鬼一樣的老者,好一會兒才大吼道:“快,去把醫師叫來!”

這邊秦慕天已經兩眼發黑的暈了過去。

秦慕天不過六十出頭,在大梁國這個能輕易活到一百二十歲的地方,六十歲的人可以說還是很年輕的,秦慕天在受傷之前,身體一直非常好,甚至去年還納了一個青樓的頂級紅牌爲妾,說是夜夜笙歌也不爲過。

可問題是身體再好,也架不住被人每天強迫着弄上好幾次啊。

那伍清鈺剛開始還能勉強忍耐,躲在車裡用角先生自我安慰一下,可是兩日之後,他發現只是用角先生,身體裡的慾望不僅沒有減退,反而越發的強烈了。

正如前文說過,現在的伍清鈺體內的真氣快速的泄出,在泄出的同時帶走了他身體裡的元氣。他如此癡迷於歡愛,除了珍珠白玉果的副作用以外,還因爲與男子交合的時候,能爲他補充一些元氣,雖然他本身並不知道這種情況,這完全是身體裡的本能促使他這樣做。

只不過這完全是飲鴆止渴,因爲元氣不足而交合,可是交合會讓身體的元氣泄漏得更快。

伍清鈺勾引不了陳繁和秦瑜,甚至連突襲營的士兵都無視他,沒辦法,突襲營的士兵多是農家子,喜歡的不是他這種媚眼橫斜的。他只好把目光投向了與他同一馬車的秦慕天,雖然老了一些,但起碼是個男人,該有的東西還是齊全的。

按理說秦慕天一直對伍清鈺抱着防備,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勾引了,可是伍清鈺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秦慕天又空了那麼長時間,所以當伍清鈺脫了衣服坐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也就沒怎麼反對。

“天生尤物”大約說的就是伍清鈺這種人,他不僅容貌美豔,身段一流,就是那伺候人的功夫也是爐火純青,不管你想不想都能被他挑逗的立起來,在他的各種手段之下,就沒有“不行”這兩個字。

秦慕天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還不敢呼救,否則就太出醜了。一天兩天的倒也罷了,可是伍清鈺這一路幾乎沒停過,這普通人的歡愛交合需要適度,過多的話那可是會傷身的,而秦慕天本就受傷,伍清鈺的身體又本能的吸收着元氣……秦慕天能活着到北疆大營,實在是很不容易。

也多虧了藺秋當初爲一位李副將治療斷骨,那件事大大的刺激了北疆的醫師,他們不斷的從戰場上拖回鬍子的屍體進行解剖和研究,之後又彼此交換心得,醫療手段不斷的推陳出新,秦慕天的那點小傷在北疆大營的醫師眼裡真不是個什麼問題,只是秦慕天元氣大傷,需要慢慢調養,所以他在北疆大營裡一住就是好幾個月。

北疆大營裡都是一幫糙漢子,和突襲營剛剛成立不同,這裡的漢子那可大多都是老兵,母豬都能賽貂蟬的那種。所以藺斂雖然治軍嚴謹,卻並不反對將士之間的歡愛,否則讓一衆士兵幾年、十幾年的與左右手爲伍,也實在有些不人道。

伍清鈺一到北疆大營可說是如魚得水,瞬間勾搭了不少將士,幾乎是白天晚上的不得閒,沒多久他就發現自己開始快速的衰老。外表雖然暫時還看不出來,可是體能和肌膚的手感是騙不了自己的。

這時候伍清鈺才清醒過來,自己或許已經到了離死不遠的境地了。

他在屋中獨坐了一晚,第二天去找秦慕天。

“我說過,只要你能爲我拿來天龍魄,我就把伍家的家族神牌交給你,可是現在天龍魄在何處?”秦慕天半靠在榻上,精神不濟的說:“等你找來了天龍魄,我自然會還給你的。”

伍清鈺笑了一下,說:“秦公,你搞錯了,我今天不是來和你談生意的,你如果不把伍家的家族神牌交給我,我就把這些年你讓我做過的事情全抖出去。”

秦慕天微微睜大了眼睛,冷聲說:“伍清鈺,你是不想活了吧。”

伍清鈺自嘲的笑了一下,說:“秦公,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已經到時候了,你也好自爲之吧。”

“什麼意思?”秦慕天警覺的皺起眉頭。

伍清鈺搖了搖頭,說:“我知道秦家有辦法快速的傳遞消息,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如果半個月後我拿不到伍家的家族神牌,那些事情就會舉世皆知。不要想着除掉我,我如果死了,那些事情照樣會被抖出去。”

秦慕天等他離開,氣得扶落了桌上的一整套茶具,這些年他利用伍清鈺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伍清鈺一直表現得像一隻聽話的小狐狸,雖然經常耍些小聰明,但總的來說還是很聽話的,現在這隻小狐狸變成了噬人的毒蛇了。

可是如果那些事情被抖出去,其中任何一件都夠抄家滅族的了,不說別的,只說那死去的陳妃,就算皇上能放過秦家,陳家也絕對不會放過秦家。

那陳妃哪裡是被宋貴妃派人害死的,而是秦幕天讓伍清鈺找人害死的。

其實這件事的起因是一場御醫的誤判,那段時間秦貴妃身體不適,御醫請脈之後覺得脈象有些奇怪,又查案看了月事的日期,見秦貴妃的月事晚來了幾日,便懷疑秦貴妃是不是有了身孕,只是因爲時間太早,還不能肯定。

秦貴妃聽了之後差點沒歡喜得暈過去,自二皇子死後,她就一直以爲自己沒了希望,等皇上大行之後,只能在深宮中做個皇太妃,默默的了此殘生。可是現在她又有了希望,如果能再生一個兒子,即使最後無法奪得太子的寶座,她也能靠着兒子封王而離開。

誰知道過了幾日,秦貴妃的月事居然來了,讓她頓時沮喪得感覺生無可戀。

又隔了幾日,就傳出陳妃懷孕的消息。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如果秦貴妃之前沒有再獲希望,知道陳妃懷孕,或許只是妒忌,可是因爲之前的一番大起大落,後宮之後任何一個人懷孕都讓她無法承受。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樑洪烈,那天晚上他原本要宿在秦貴妃宮中了,結果聽到陳妃突然腹痛,立刻丟下秦貴妃就去了陳妃的宮中。

陳妃那晚是否真的腹痛已經無從得知了,反正第二天秦貴妃就請她的母親進宮,讓她告訴秦幕天,一定要找人弄死陳妃。

秦幕天對這個女兒一點辦法都沒有,早年爲了搭上樑洪烈,他送錢、送物、送軍隊,還把最心愛的女兒也送了出去,對這個女兒,秦幕天是有愧的。所以當秦貴妃提出要他找人殺了陳妃,他也不過是猶豫了一會兒就答應了。

伍清鈺手下有一羣江湖人,用“雞鳴狗盜之輩”來形容他們都有些侮辱了這個詞,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殺人放火、綁架投毒……他們纔不管要殺的是平民還是皇子,可以說,只要給的錢足夠多,他們連自己的這條命都可以給你。

他們綁架了那個推陳妃淹死的小太監,和那個交出宋貴妃害人記錄的宮女的家人來威脅他們,至於那宮女交出去的所謂記錄,也是伍清鈺親手做的。

試問這樣的事情,如果被流傳出去,秦家也就徹底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