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如果有人列一個大梁國曆史最殘暴皇帝排行榜,樑喆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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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喆原本只是個沒有繼承權的庶子,可是他殺了自己的父皇和兩位嫡子兄長,靠着自己母族和妻族登上了皇位,之後又因爲自己的母親和妻子企圖插手朝堂,滅了自己的母族和妻族。

如果是這樣倒也罷了,他還把自己的母親和妻子的手腳砍斷,像牲口一樣,赤身裸體的捆在羊圈裡,與那發情的公羊交|配,自己在旁邊看得哈哈大笑。

對自己的至親都如此殘忍,對官員和百姓就更是暴虐得令人髮指。

粗略統計,他在位的十年間,被滅九族的官員過百,因爲各種原因而受到牽連被砍頭的上萬。午門外的那塊地,因爲殺人太多而被血水浸染,至今地面都是黑紅色的,每到下雨天,石頭縫裡甚至還能滲出血水來。

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慾,樑喆不顧百姓的死活,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十年間不僅把皇宮擴大了三分之一,更是在各地修建了七座金碧輝煌的行宮,可惜到他死前,也只去過其中兩座行宮,別的連看都沒看過一眼。

他又不知道從哪裡聽說,和處女交合,吃女子的子宮能延年益壽,每日都要臨幸一個黃花閨女,次日就將那女子殺害,服下用那女子的子宮所做的燉湯。

上行下效,皇帝如此荒淫無道,下面的官員又怎麼可能清正廉潔?貪污受賄、收買人命,甚至當街強搶民女民財、打死百姓的事情到處都在上演。

到樑洪烈起義時,大梁國十之二三的村落已經徹底荒蕪,無數的百姓寧願上山爲匪也不願留在家中,實在是當一個良民已經無法活下去了,這也正是樑洪烈僅用兩年就推翻樑喆的原因所在。

宋子胥是後期才倒向樑洪烈的,他沒有野心,從來沒有想過要當皇上,只是作爲一個正當年的武將,他還是希望以後能繼續帶兵,所以他想在新皇面前做出點成績。

攻入京城時,他一馬當先的衝進皇宮,想捉到樑喆獻給樑洪烈,沒想到樑喆卻起了一個高臺,帶着自己的兩個寵姬登上高臺,在上面點火自焚了。

臨死前,樑喆在高臺上指着宋子胥瘋狂的大叫,道:“寡人受命於天,如今卻被爾等賤民所害,寡人便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爾等,必要讓爾等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宋子胥一直到現在還記得,那日樑喆在高臺上的樣子,披頭散髮、兩眼通紅,再加上被菸灰在臉上染成的黑印,殺死寵姬之後噴在身上的獻血,簡直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樑洪烈登基之後,雖然沒有改大梁國的國號,可是卻將樑喆稱爲前朝末帝,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他要做一個明君,他要的是一個吏治清明的大梁國。在這一點上他自己做得很好,他寧願剋扣自己和後宮嬪妃的所用,也要把錢省出來去開墾荒地、修繕水利,他深知只有民富了才能國強。

他登基二十餘載,普通民衆已經漸漸忘記了樑喆在位時的慘狀,可是像宋子胥這樣曾經親歷那黑暗歲月的人,又怎麼可能徹底忘懷。

樑喆在位時,顏路年紀還小,記憶並不太清晰,這時聽宋子胥說起當年的事,反應也不如何強烈,那樑喆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如果有人想給他報仇,也不會等到現在了,應該是某些人借題發揮而已。現在宋賦假死不成,幕後人知道後肯定是要再次派人來暗殺,如果用宋賦做誘餌來引蛇出洞,自然是最好的方法,可是宋子胥會不會同意?

他這邊還沒說話,樑熙卻突然“啊”的叫了一聲,說:“說起來,三皇兄也是宋將軍的孫輩,他陵寢被焚,莫非也是同一夥人所爲?”

衆人聽得又是一愣,之前誰也沒把三皇子屍身被焚一案與宋賦被刺殺聯繫到一起,畢竟天家與臣家的距離實在太過遙遠,就算想到也會下意識的避開,可是樑熙這麼一說,卻讓他們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從地窖的洞口又爬出一個人來,只見他身材健碩,面容剛毅,只是半邊臉和一隻手上似乎被火燙傷了,塗抹了不少晶亮的藥膏,頭髮也只有剛剛能紮起來的長度。

“沐青,你怎麼上來了?”宋賦連忙上去,扶住他另一邊沒被燙傷的手。

這人正是宋賦的男妻沐青,他站穩後對衆人行禮後,說:“剛纔我在下面聽到大家的話,突然想到一件事,就上來了。”

原來,就在他們從西疆回來之前的幾天,有一天正好輪到宋賦值夜,可是因爲他馬上就要回京了,宋賦的上司就免了他值夜,讓另一個同僚代替他。誰知道當夜那同僚和幾個親兵在房間裡吃火鍋,發生了火災,又因爲他們幾個全都喝醉了,被活活燒死在營房裡。

沐青把事情說完,又對宋賦說:“其實,我當時就在懷疑,胡千戶雖然偶爾會喝幾杯酒,可是並不是特別好酒,平時做事也是謹慎小心,爲何值夜的時候居然會喝醉?現在想起來,莫不是胡千戶被人錯殺了?那人原本是想燒死你?”

宋賦聽了臉色有點白,而宋子胥的臉色卻徹底黑了,剛纔他還在想,既然詐死不行,乾脆把宋賦送回西疆的軍營,誰知道連軍營裡也不保險了。

樑熙盯着宋賦和沐青二人緊握的手看了一會兒,突然湊到藺秋的耳邊,說:“秋兒有什麼好辦法嗎?”

藺秋一時間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疑惑的回望着樑熙。

樑熙指了指宋賦,說:“有沒有辦法救他?”

對藺秋來說,宋賦就是個陌生人,雖然沒有惡感,可是好感度也是零,他之所以還站在這裡,只是因爲樑熙在這裡。聽清樑熙的問話,他想了想,說:“聽說贊古國出產一種馬,雖然個子不高,可是擅於跑長途,能不間斷的跑五六百里,可有此事?”

這邊正說着案件呢,藺秋卻突然問起贊古國的馬,弄得所有人都愣在當場,不知道藺秋是什麼意思。

還好沐青回過神來,說:“太子妃博聞廣記,贊古國的馬的確擅於跑長途,不過因爲贊古國地勢比大梁國高許多,那處空氣稀薄,贊馬到了大梁國反而不適,我之前曾將贊馬與胡馬交|配,生下的雜種馬個頭比贊馬要高大,腿也更粗一些,適於平原和山地奔跑,而且也同樣擅於長途奔襲,我之前曾試過,兩匹馬輪換,可不間斷的跑上兩天一夜。”

“居然有這麼好的馬,爲何我從未聽說過?”樑熙雖然不知道藺秋爲什麼問到馬,可是聽了沐青的話,還是引起了他的興趣。

沐青卻是苦笑道:“那畢竟只是雜種馬,樣貌比較醜陋,而且,短途衝刺不如胡馬快,所以無法推廣。”其實,最大的原因卻是沐青出身低微,在軍中也不過是個百戶,雖然有宋賦幫襯,可是因爲宋家的麻煩,宋賦也沒有權利讓這種新出的雜種馬在軍中推廣。

藺秋卻是點點頭,對宋子胥說:“我到是有個辦法可以護宋千戶周全。”

這辦法說起來也簡單,前段時間藺秋買了一批贊古國的馬運往邊關,養在馬匪的營地附近,暫時由馬匪來飼養,目的自然是爲了以後成全樑熙的夢想,進入草原去驅逐鬍子。可是馬匪雖然擅於養馬,卻對贊古國出產的馬知之甚少,現在卻有了一個現成的養馬能手沐青。

“馬匪?”宋子胥有些猶豫,如果宋賦是跟着樑熙自然很好,可是去和一羣馬匪住在一起,又是照顧馬,這可就沒什麼前程可言了。

宋賦到是很滿意,只要能和沐青在一起,他別的都不是太在意,而且沐青喜歡養馬,每次和馬在一起就會心情特別好,甚至他們的定情和第一次歡好也是在馬圈裡,馬對他們來說,幾乎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樑熙以爲宋子胥不放心馬匪,就說:“宋將軍可以放心,那些馬匪都是爽利人,而且都很排外。”正是因爲排外,所以在馬匪們居住的營地裡,連大梁國的士兵都無法混入,更不要說奸細和刺客了。就連當初訓練他們的秦瑜,雖然獲得了馬匪們的尊敬,可依舊不當他是自己人,能得到馬匪認可的,只有樑熙一個。

宋子胥也沒了辦法,孫兒在自己家中都接連被暗殺,別的地方未必安全,只有那馬匪的營地或許能保他一命,而且細想,現在養馬看似沒有前途,誰又知道將來如何?

案子交給顏路繼續查,樑熙和藺秋帶着宋賦兩夫夫從後門離開,不是回皇宮,卻是去了梅影子的小院子,他二人畢竟是男子,不管帶去皇宮還是帶去藺府都不適合,只有獨居的梅影子那裡比較安全,同時劉嬤嬤還派了幾個影風樓的影衛來保護,可說是滴水不漏。

誰都沒想到,梅影子的小院子今天晚上居然不只他一個人。

梅影子把王騫摟在懷裡,目帶警惕的看着被塞進來的兩個男人,這兩個是夫妻,也就是說都喜歡男人,嗯,得把自己的新媳婦給藏好了,免得被人看到眼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