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帶着些許酒氣回到自己的船上,爲了怕手下的士兵見到自己喝酒,便是一頭鑽進自己的房間矇頭大睡,直到第二日早上纔是醒來,此時鄭芝龍的馬尼拉補給艦隊已經在準備隨着幾條調防的大福船起航返回臺北了。
鄭芝龍指揮的是運輸艦隊,又有幾艘全副武裝的大福船護航,自然是隻需耐着性子等到臺北便可以了!於是鄭芝龍稍微洗簌了一下後,獨自一人到碼頭上的各艘運輸艦上巡視了一遍,又回到自己的房間記錄好航海日誌,便躲在船艙裡閱讀些南洋艦隊下發的海軍指揮課程,等着這艦隊的出發。
三月份的正是東南風,從馬尼拉回臺北的時間要比從臺北到馬尼拉要多花上兩天,好在鄭芝龍已是習慣了海上生活,平日裡便把在京師大學學到的一些花樣用上,組織船上的水手開晚會,下棋,或者是學習文化,這樣海上的時間倒是過的很快,不知不覺的便到了臺北港。
當鄭芝龍前腳剛剛踏上臺北的土地,便是被傳喚到南洋水師經略府。
鄭芝龍隨着經略府的文吏走進風落雲的辦公房,卻是見到風落雲正是埋頭處理公文,便是輕聲說道:“大人,不知道找下官來有什麼事情?”
風落雲這時發現鄭芝龍來了,便放下手中的筆,然後笑着說道:“一官最近變的成熟多了,全然不像一年前地你哦!”
鄭芝龍一直跟隨風落雲。??也算是風落雲的嫡系了,此刻便是回道:“下官能夠有如今的成績,都是大人的提攜了,大人的提拔之恩,下官可是感激不盡啊!”
風落雲這時指着身後的鄭芝龍身邊的凳子說道:“坐着說吧,今日來是有任務要分派你,估計一時半夥也是說不完!”
鄭芝龍和風落雲自然不會客氣。??一股腦坐在凳子上,開始竊喜。??難道自己一直要求調動職位地申請被批覆了,這樣終於可以擺脫運輸艦隊那枯燥無味的工作了,最好是調到馬尼拉地南洋第一艦隊去,這樣不但可以和尚地聚在一起,運氣好還可以和前來報復的西班牙人打上一仗。
風落雲見到鄭芝龍一臉興奮,便是笑着說道:“前些時候有錦衣衛找你談過話沒有?”
這錦衣衛可是官員口中的禁忌,此刻鄭芝龍聽到風落雲說起錦衣衛。??心頭不由的寒了一下,不過轉念又想,自己在運輸艦隊上呆着,有什麼事情能夠和錦衣衛沾上邊,便是連忙回到:“沒有,絕對沒有,大人你不是懷疑我挪用軍中的物資吧,下官那裡敢啊!”
“不是這個意思。??你不用亂想,前些天從京師錦衣衛傳來公文,點了你的名,給你派了件差事!我想一官你從軍時日不長,如何會被錦衣衛衙門的官員看上!”
“什麼,錦衣衛派發地差事。??大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什麼錦衣衛官員的啊,如何會被錦衣衛給挑選到……”鄭芝龍開始發暈,這無緣無故的被錦衣衛派發差事,說明錦衣衛肯定是對自己已經調查許久了,自己從軍前的案底可不好,加上自己那廣東的舅舅黃程做的海上生意也不是十分乾淨,聽說還和現在身處日本的李旦和顏思齊有些走私貿易,這要是被翻出來了,自己的前途也就完了。
再說錦衣衛派發地差事能好到那去。??那些幹起來容易。??功勞又大的差事早就被京師的那些世襲錦衣衛佔的一乾二淨,這些派發的肯定是些有生命危險而且又不風光的差事。
風落雲也是奇怪。??這鄭芝龍雖說被自己保薦進入水師大學堂進修過,能力也是不錯,不過自己見他太過年輕,一直憋在那運輸艦隊裡磨磨脾性,應該是不顯山露水地,這十萬八千里的,怎麼就給錦衣衛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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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風落雲從桌上拿起一個封好的信封,伸手往鄭芝龍遞去,然後說道:“你先看看這個,這信封我也沒有權利開封,不過事情的大概我還是知道的,反正你這次要被錦衣衛借調半年,而且要被派發到倭國去,至於做什麼就不知道了!”
鄭芝龍忐忑不安的起身上前,接過風落雲手中的信封,心想要被公派去倭國,可是咱大明不是要攻打倭國麼,怎麼……
鄭芝龍憋着氣將那封好的信封打開,然後一口氣把不長的信看完,立馬被信裡的內容嚇壞,天啊,這是讓自己去做什麼啊!赴倭國平戶聯絡倭國海商李旦和顏思齊!那些不是被懸賞一千兩地海盜麼,怎麼變成海商了?
“怎麼了?”風落雲見到鄭芝龍是一臉詫異,便是關心地問道。
“錦衣衛派發我去倭國招降大海盜李旦和顏思齊,大人,你說這……”鄭芝龍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這不是羊入虎口麼?那些海盜可不是善與之輩,那個不是在大明揹負了一身血漬地狠角色……
風落雲身爲南洋水師經略,這些在海上馳騁的海盜是再清楚不過的,南洋水師和平遼水師在這一年之內,不斷的清剿大明沿海的海盜,如今海上的海盜大部分絕跡,不過像李旦和顏思齊這種壟斷明朝和日本航線的武裝商人,風落雲實在是拿他們沒有辦法,像這兩人手下有武裝商船三十多艘,雖然裝備和明朝水師差之甚遠,但是無奈這些人熟悉海上地形,對明朝沿海的海流熟悉的很,風落雲清剿幾次都是空手而歸,最重要的是李旦和顏思齊在倭國經營多年,和當地的倭國政府關係甚密,根本就無從下手。
“爲什麼找你去,難道就是因爲你和那李旦和顏思齊都是泉州人麼?朝中泉州籍的官員多的很,光是南洋水師的百戶以上官員就有幾十個……”
“大人,這個……其實家舅和李旦和顏思齊有些商業上的往來!不過家舅做的是合法的海上生意,跑的是南洋和呂宋,和這些海盜可不一樣!”鄭芝龍已經知道錦衣衛把自己的家底調查的徹徹底底,這下隱瞞也是無用。
風落雲卻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說道:
“知道這是錦衣衛衙門裡的那個大人發的公文麼?這可是錦衣衛指揮使同知,皇上的貼身侍衛張玉庭大人給你發的公文,這張大人平日管的是皇上的安全,那裡會管這種閒事,所以本官大致上可以認定是皇上的旨意,只是皇上覺得這事情不能宣揚,纔沒有通過外務部和海軍部來運作,而是動用了錦衣衛……”
“難怪信裡說讓我即刻進京前往錦衣衛衙門領取差事,大人,你說我這該如何處理啊?”鄭芝龍聽風落雲說是皇上的旨意,立刻便是來了精神,這可是給皇上辦差,要是辦好了可就飛黃騰達了!再說做什麼也比在南洋水師坐運輸艦隊的那海上牢房好!
前幾日風落雲收到錦衣衛指揮使同知張玉庭的信的時候,還是莫名其妙,次刻是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肯定是皇上不知道從那裡查到鄭芝龍的家底!
“那有什麼好想的,這種事情你能夠拒絕麼,就是不是皇上的意思,那張玉庭的意思你也忤逆不得,錦衣衛這種衙門要是你沾上邊了,就要做好,要不自然有悽慘的下場等着你!我這就讓經略府的文吏把你調動的文書弄好,你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便搭臺北至福州的客船到福州,然後再搭乘大明物資商號的長途馬車趕到京師去!”
…………
“張玉庭……張玉庭!”
“微臣在!皇上有什麼事情吩咐微臣麼?”
朱由校緊急的叫聲把守在左順門外聊天的張玉庭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跑進屋去。
“你手下的那些錦衣衛做的好事,看看這個……看這裡……江西瑞州知府貪贓白銀三千六百兩,但是你再翻這本看看,江西瑞州知府爲官清廉,執政業績突出……”
張玉庭一陣心虛,這錦衣衛顛倒黑白,指鹿爲馬的事情可沒有少做,朱由校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過且過!今日突然挑起毛病來,肯定是有什麼動作了!
“皇上,你剛剛看的兩個摺子一個是天啓元年上半年的,一個是前些日子剛剛遞上來的,中間有些時間差……”
朱由校一拍龍案,然後怒喝道:“朕又沒有說你,你包庇什麼,這種計倆能夠瞞的住朕麼,這奏摺是一人遞上來的,說的也是同樣一個知府,怎麼評語就是差這麼多呢,朕看是這個錦衣衛收了人家不少銀子吧……”
張玉庭心想錦衣衛到各地辦差那裡有不收銀子的,只是多少問題而已,這就和朝中的官員長了俸祿接着貪污受賄一樣,這些錦衣衛只是動動嘴皮子就能夠決定那些人的前途,怎麼會不受銀子呢?
“皇上,這個事情微臣一定會讓南北鎮撫司着力查辦的,要是情況屬實的話,便將這人送到刑法部去!”
朱由校一陣嘟囔,然後說道:“古語說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但是如今這些錢財倒是成了朝廷官員的奮鬥目標了!這情形,這那裡是在抓貪官啊,簡直就是在和人的慾望做鬥爭,貪官污吏涌現的比朕抓的快幾倍,如今砍頭砍的朕都是不忍心了!
張玉庭心中卻是好笑,不忍心,那些百姓還以爲皇上你是慈悲心腸的聖君,但是我還不知道你是個視人命爲草芥的人麼,只是你的殺戮隱秘了些,別人發覺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