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場面已經在此刻僵住了。
教會那邊,數萬士兵失去戰意,茫然地望向自己的將軍。而剩下三位領導他們的將軍,除了羞愧地低下頭,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神父還在朝着中間砸聖光彈,本傑明和其他法師也在努力把這些攻擊擋下來。只是,依舊會有些聖光彈漏過去,命中高舉盾牌的士兵。國王這邊的軍隊已經出現了近百人的傷亡。
國王見狀,也變得有些着急。
“亨利將軍,身爲王室守衛軍的頭領,你就是這麼守衛卡瑞特斯的榮耀的嗎?卡洛斯騎士長,你保護了我多年,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拿刀劍對準我?塔裡克騎士……”
他朝着各個方向看去,不停地點出一個又一個他認識的人。他急切的目光像是一團火焰,與那些羞愧的眼神在半空中交匯。
不少被國王叫出名字的人都握緊拳頭,臉上露出糾結的神情。
“別聽他的,快給我往裡衝!”一個大概是神父頭目的人見狀,也變得着急起來。他抓着其中一位將軍的手臂,大聲催促道,“他們就那麼點人,只要往裡面一衝,一切就都結束了!”
“結束……真的嗎?”
“你在說些什麼,這都是國王陛下的命令,你難道想違抗嗎?”
“我……”
“夠了!身爲卡瑞特斯的將軍,居然如此猶猶豫豫的。國王陛下就在格羅瑞等着你們凱旋歸來的消息,你卻被敵人的花言巧語給迷惑了心智,你……”
終於,像是忍耐到某一個極點,低着頭的將軍發出一聲怒吼,揮劍砍向了身邊的神父。
“幹掉這些該死的神父!幹掉這些狗孃養的聖騎士!我是卡瑞特斯的將軍,我的頭銜是先王封的,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資格指揮我!”
神父頭領一愣。
將軍的長劍被他用護盾擋在外面,傷不到他分毫。很快,他回過神來,看着將軍的眼神也變得兇狠。
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十字架,然後毫不猶豫地捏碎了它。
伴隨着一聲痛苦的嚎叫,那位將軍捂着自己的左臂,掙扎着倒在地上。他的生命流逝得極快,鮮血從他的口鼻中流出,轉眼間便沒了聲息。
“可笑的庸人,居然敢對抗神的意志。”神父頭目冷冷地注視着將軍的屍體,一臉鄙夷,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然而,再當他擡起頭,向周圍看去的時候,整個狀況已經天差地別。
所有士兵都在怒視着他。
神父頭領一怔,馬上開口,有些焦急地高聲解釋道:“他違背了陛下的命令,已經是死罪一條。我不過是遵守陛下的懿旨,將他就地……”
國王打斷了他的話。
“沒好廢話的了。”他漠然地注視着神父頭領,像在看着一個死人,緩緩開口,“卡瑞特斯的將士們聽令,我以第一代國王的身份命令你們,消滅所有神父和聖騎士,一個不留!”
在短暫的沉默後,不論是被包圍的士兵中,還是包圍圈的士兵中,都傳出了一聲齊刷刷的怒吼。
“殺——!”
喊殺聲海嘯一般擴散開來,大地也不由得爲之震顫。
本傑明露出微笑,收回了隔絕兩軍的冰霧。與此同時,所有士兵拔出武器,衝向了離他們最近的神父或是聖騎士。像是壓抑許久的困惑和怒火得到宣泄,他們手中的長劍從未像今天這樣快意地揮動。
整片包圍圈瞬間崩潰,所有人陷入了混戰之中。
教會那邊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聖騎士們茫然地握着劍,看着身邊數量百倍的士兵朝他們涌來。他們的裝備比這些士兵好多了,可是看着周圍密密麻麻的人,他們也不由得心中一沉。
自從教會上臺,他們在格羅瑞的地位一直水漲船高,每次遇到這些普通士兵,都是拿鼻孔看人的態度。而現在,他們再往這些普通士兵看去,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們眼中滿滿的仇恨。
這些傢伙……忍了這麼久?
聖騎士們茫然無措,只能憑藉着訓練出來的身體本能,應對四面八方圍上來的士兵。
說起來,因爲陣型的緣故,所有聖騎士都是分開的。而當士兵反戈打來,他們便立刻陷入了非常不妙的局勢當中——三三兩兩的聖騎士都被包圍,只能各自爲戰,無法聚在一起進行反擊。
很快,混戰之中,鮮血的味道便在這條路上蔓延開來。
聖騎士是如此,那些神父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去。他們的陣型一樣很差,當所有士兵朝着他們衝來的時候,他們只能利用護盾保護起來。能飛起來就飛上天空,飛不起來的只能就地進行反擊。
聖光的威力很可觀,這些神父每次出手,必然會帶走一兩條士兵的性命。可是,士兵已經殺紅了眼,衝殺之際沒有任何畏懼。每秒鐘都有數十把長劍打在神父的護盾上,把保護他們的金色屏障打得粉碎。
有些神父反應不快,保命十字架耗盡之後,便死在了亂劍之中,變成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
而至於剩下的……
本傑明和他的法師隊伍,他們可不是看戲的。
陸陸續續的神父飛上天空,想要逃跑或者反擊,卻頃刻間被十多隻水形飛鳥包圍。本傑明也沒心思一個一個殺,每個神父扔過去十多隻飛鳥,把人纏住。一些神父的實力不太行,十多隻飛鳥圍困之下,直接就被當場擊落。
而那些實力比較強的,法師們朝着他們飛了過去。
“好好感受一下你們所謂的惡魔之力吧。”萊拉手中飛出數十道陰影,朝着幾個想要逃走的神父糾纏而去,“既然你要說我們是惡魔,那我們就惡魔給你看!”
“教會是嗎?很厲害是嗎?從霍里王國開始,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數百道風刃從弗蘭克的身邊飛出來,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憤怒,終於在今天得到爆發。
整個場面十分混亂,本傑明也不得不用水蒸氣把國王託遠一點,免得他受傷。
無論如何,局勢已定。
從前他們也殺過不少神父,可是,像這樣正面地迎戰,還是迎戰如此大規模的神父,這是他們逃出霍里王國以來的第一次。
所有人都憋了一肚子火。
就像是堂堂正正地面對教會,指着教會的鼻子,把曾經受過的壓迫,一股腦地全給他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