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要做到威脅生命,只要他受傷,他手下沒有人可以代替他維持運作,就足夠了。”
“……怎麼沒有人?我爸爸公司也還有副經理啊……”
“安逸。”齊譽臣嘆口氣,擡眼看着他,“白手起家的公司,而且是私人有限責任公司,是盈是虧都是你父親一人的事情,你覺得公司裡拿工資吃飯的人,會爲了不屬於自己的利益來賣命?再說了,除了你父親,誰都有可能被收買,不是嗎?”
“那……也可以給些利益啊,比如能簽下你們這單合同就給他提成什麼的……公司不都是這樣嗎?”
齊譽臣有點哭笑不得,這安逸還真是單純到家了,果真不是這塊料。
“提成,能給多少?你幫公司掙了兩百萬,你許諾給他一百萬,就會有人願意用一百二十萬來收買,而且你就算把兩百萬都給了他,也不見得人家就不會有私心,在之後的材料供應上面以次充好、吃回扣等等,生意場上,你能信任什麼人?”
安逸瞪大了眼睛,這些東西他聽得一愣一愣的,照齊譽臣這麼說,做生意簡直就是自虐嘛!做不好破產一無所有,做得好了還要跟人拼殺搶生意,不僅會有生命危險,還不能信任別人,什麼都要自己擔着。
看着安逸瞪着黑漆漆的眼珠子,齊譽臣突然覺得他像極了嗷嗷待哺的小鹿,怎麼一個二十好幾的大男人會有這麼單純無邪的目光?
“那……那你定了供應商沒有?我爸爸他……”安逸撓撓頭,腆着老臉問到。
齊譽臣好笑的看着他的侷促,“我都跟你說這些了,你還擔心我會刷下你父親的公司?就算一開始還沒定,但是知道他是你父親了之後,我當然不會讓你失望。”
“什麼讓我失望不失望了!我又沒要你怎麼樣!”安逸恨不得捂臉,他這輩子沒有試過求人或者跟人討論利益問題,有點接受不了齊譽臣這麼直接的偏袒。
“安逸,商場上,能利用的東西,全部都要利用,人性的軟弱、友情、親情甚至愛情等等,必要時都要用上。如果我沒有遇到你、沒有認識你,或許我會公平的對待,但是既然我現在坐在你面前,喝着你的茶,那麼我心中就已經有了偏袒,這是我也控制不了的事情,你坦然接受就是。”
安逸捧着大玻璃杯喝了口茶,小聲的嘟囔道:“說得倒是一套一套的,做生意的都像你這麼能說嗎?”
“對着其他人,我纔不說這些。”齊譽臣也喝了口茶,瞥了一眼茶杯中的的茶葉,稱讚道:“這茶葉不錯,很難買到的。”
“啊?”安逸擡頭,一臉茫然。
“廬山雲霧分爲山上雲霧、五老峰雲霧、山下雲霧,山上雲霧基本上是有價無市,買不到,山下雲霧夏茶中的極品也要近千元500克了,這應該是山下雲霧吧?”
“茶葉就是茶葉,哪兒那麼多道道……我也不知道,這是祁佳南扔給我的。”
齊譽臣微微眯起眼睛,“……他對你真不錯。”
安逸沒啥反應,“還行吧,這麼多年朋友了,我也就他一個同性好友了,其餘都是些女漢子。”
“我呢?我不算麼?”齊譽臣一臉認真的問。
“要死了,你不要挑刺,你也算行了吧?”
齊譽臣笑笑,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後天會正式公佈供應商名單,然後很快就簽約,你如果有空就陪你父親一起來吧。”
送走了齊譽臣,安逸坐在電腦前發了一會呆,拿出手機來看看,才發現祁佳南幾天沒跟他聯繫過了,應該是新遊戲正式推出後要忙一段時間吧,安逸想了想,還是不要拿家裡的事情跟他商量了,明天回趟家,跟老爸聊聊生意方面的事。
安德文聽到兒子主動問起生意方面的事,簡直是意外驚喜,年近五十的男人,還有什麼比炫耀兒子還得意的事情?何況安逸一向看起來具有欺騙性,誰見到這麼白淨斯文看起來一副優等生樣子的安逸,都會羨慕安爸爸,其實呢,安逸就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小懶豬。
“安逸!你不是要跟爸爸去公司嗎?怎麼還不起來!”安媽媽扯着被子叫安逸起牀。
安逸跑來父母家住,父母給他留的房間裡什麼都有,他已經養成晚上碼字的習慣了,一天不碼個三四千字就覺得不自在,這習慣持續了快十年了,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雖然今天要跟老爸去簽約,但是昨晚還碼字碼到凌晨兩點,現在起牀痛苦得要死,七點半起牀?你要他的命吧。
“媽,我好睏啊……”安逸抱着被子蜷成一團,衝媽媽撒嬌。
安媽媽好笑的看着自己兒子,二十六歲了,怎麼還這麼像小孩子。手下不停的抽被子,將安逸趕起牀,安逸打着呵欠閉着眼睛洗漱完畢,下樓來坐在餐桌上。
安德文今天是第一次帶着兒子去公司,紅光滿面不說還顯得有些興奮,安逸納悶的吃着麪條,覺得老爸有點小題大做了,不過他一想到有人對老爸的車子動手腳,心裡就一陣陣的冒火。
因爲老爸的奔馳送修了,爺倆在家裡等着司機來接,安爸爸是一位建材商人,有一個小規模的五金廠和一箇中等規模的建材市場,公司就設在建材市場的二樓,安逸來過一兩次,都是被安爸爸帶着走,他很不喜歡建材市場熙熙攘攘的人和來來往往裝貨卸貨的車子。
很多人都以爲富二代一定都是出入高級寫字樓、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穿着Burberry、Gucci、Armani端着紅酒杯裝X的,其實不全是,好比安逸此刻就覺得自己像一個菜市場的保安,老爸帶着他在主要部門巡視一圈,員工們瞪着眼睛看着老闆身後的少東家,安逸前腳出門後腳裡面就開始嘀咕,“老闆是不是要退休了啊?”、“少東家看起來好小啊。”
安逸翻翻白眼,跟着老爸往總經理辦公室走,路上遇到老爸的副經理田先生,他也見過安逸兩次,笑眯眯的打招呼:“小老闆,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