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的感知範圍內,兩位總管和鄧爲先的蹤跡同時出現。
可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和平日裡大相徑庭,而且距離李玄都有些距離。
“怎麼都在這種地方?”
“而且鄧爲先的移動速度好像有些太快了?”
李玄輕輕皺起了眉頭,然後便想也不想,直奔鄧爲先所在的地方趕去。
按理來說,鄧爲先現在這個時候只需要在王素月的身邊繼續伺候就行,爲什麼會在外邊亂跑。
鄧爲先早就不處在彩雲宮的範圍內,看起來似乎在向那裡趕去。
從他移動的方向來看,目的地不是內務府就是更遠處的景陽宮。
“不太對勁。”
李玄感覺到不妙,縱起身影,化作了一道殘影,在宮中狂奔。
他的速度提起來之後,偌大的皇宮也不夠馳騁。
不一會兒的功夫,李玄就來到了鄧爲先所處的位置附近。
可他的耳朵捕捉到的聲音正在清晰的告訴他,鄧爲先真的出事了。
“小王八蛋,你趕緊給我站住!”
“被你爺爺抓住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兩個太監氣惱的咒罵聲從不遠處傳來,他們正對着狼狽逃離的鄧爲先窮追猛趕。
“喵的,在宮裡就敢行兇。”
“這是誰的人?”
“安排呢?老趙頭說的安排難道就是這麼安排的嗎?”
李玄迎面就看到了氣喘吁吁,驚魂未定的鄧爲先。
他現在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絲毫放慢自己的腳步。
只因爲他的身後總有兩個兇惡的玄衣太監對他緊追不捨。
只從他們的衣着來看,根本看不出是誰的手下。
李玄遠遠的感知一番,發現這兩個人也不過是剛剛練出真氣的六品實力。
但對鄧爲先來說,絕對是足以要命的。
“也難爲這小子能撐到現在。”
就在此時,鄧爲先的腿突然一軟,整個人滾成一團,帶着衝勢滾了好遠才停了下來。
他也顧不得喊痛,只想趕緊爬起來,繼續往前跑。
沒多遠前面就是內務府所在,跑到那裡鄧爲先就能活命了。
可任憑鄧爲先如何掙扎,卻再也沒有了重新爬起來的力氣。
他回頭一看,發現那兩個太監正在獰笑着飛速接近。
“姐姐,對不起了……”
鄧爲先嘆息一聲,但並沒有放棄掙扎,而是雙手握爪,打算拼死反抗。
兩個玄衣太監眼中滿是不屑。
在他們看來殺死鄧爲先易如反掌。
“小王八羔子,要不是你剛纔警覺,爺爺們豈能容你活到現在。”
兩個玄衣太監飛奔着靠近鄧爲先的同時,也是默默運功,各自的手上出現了隱含的青光和藍光,對着鄧爲先當頭打來。
可他們的手掌剛剛擡起,便有一道黑線從他們兩人之間一閃而過,還留下點點寒霜緩慢飄落。
鄧爲先做好了迎擊的準備,可等了半天都不見他們繼續動作。
他本能的感到不對。
下一刻,兩個玄衣太監的身體輕輕一顫。
“啊!!!”
“啊!!!”
隨着兩人的慘叫聲炸開,他們的身體彆扭的往下癱倒,竟是各自斷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
以兩個玄衣太監的中間爲中心,這兩人各斷的是左邊和右邊的肢體。
將之前的一閃而過的黑線聯繫到一起,那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了。
李玄優雅地從他們的身後邁着貓步,緩緩靠近。
最先發現這異常的反倒是癱倒在地的鄧爲先。
“阿玄……大人。”
他看到這隻熟悉的黑貓,嘴裡輕輕的喚了一聲。
而剛纔還要取他性命的兩個玄衣太監,此時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之力,抱着齊整冰冷的肢體斷口,叫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斷手斷腳之痛也就罷了,他們的傷口還被瞬間凍住。
傷口上的寒意不斷的侵入他們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個如體毛一般微小的冰錐,在慢慢的沿着他們的傷口往裡扎一樣,堪比凌遲之痛。
鄧爲先壓根就沒有看清先前的變故。
可李玄的出現和兩個玄衣太監的重傷同時發生,他再笨也想到原因了。
“阿玄大人……”
鄧爲先愣了愣,接着馬上反應過來。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鄧爲先爬不起來,擡起顫抖不停的雙手面前對李玄行了一禮。
對於如此上道的鄧爲先,李玄不禁微微一笑。
從他入宮之後,跟趙步高相處的那段時間,李玄就知道鄧爲先前途無量了。
鄧爲先雖然沉默寡言,平日裡話不多,但懂得做人。
懂做人可比有能力要重要多了。
尤其是在還沒有什麼能力的時候。
李玄來到鄧爲先的身邊,看他有沒有受傷,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放下心來。
鄧爲先緩了一會兒之後,總算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只不過他的手腳仍舊在顫抖不止。
李玄稍一感知便知道他這不完全是嚇的,還因爲體力過度消耗。
“老趙頭怎麼回事?”
“不是說都做好了安排嗎?”
李玄先前若不是及時趕到,恐怕鄧爲先就要完了。
可按照趙奉的行事風格,向來不會出如此大的紕漏。
李玄放開感知,發現兩位總管還在之前的地方呆着。
“恐怕是遇到麻煩了。”
李玄搖搖頭,倒也沒有太急着過去。
如果是兩個總管都無法解決的難題,李玄去了也多半無濟於事。
而且相比於其他的事情,現在更重要的是確保好鄧爲先的安危。
“還有這兩個人。”
李玄目光轉向仍舊在地上掙扎不休的兩個玄衣太監。
他先前動用冰寒之息,使出戮血猛虎爪,直接斬下了他們的手腳。
對現在的李玄來說,這點事情比切豆腐也難不到哪裡去。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如今的冰寒之息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兩個玄衣太監的傷口處,連一滴血液都沒有流出來,全都被凍的嚴嚴實實。
掉在地上的斷手斷腳也是如此,僅僅轉眼的功夫,便徹底覆上了一層寒霜。
李玄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對自己這一擊感到非常滿意。
和先前尚總管所評價的一樣,即便同爲六品,李玄和其他人的差距已經大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
現在的他,即便是跨一個品級,和五品武者交手,他也有相當的自信。
李玄用自己的尾巴碰了碰鄧爲先,悄無聲息的用陰陽真氣恢復了一下他的狀態。
鄧爲先突然感到體內有一股暖流涌動,急促的心跳和痠痛的肌肉漸漸平復,就連腦子都清醒了許多。
李玄看他的狀態好了許多,然後便伸出尾巴,慢慢的在空中寫道:
“怎麼回事?”
鄧爲先纔剛剛慢下來的心跳,看到這一幕又砰砰砰的跳動起來。
見鄧爲先嚇得眼睛發直,李玄感到有些無奈。
畢竟,貓會寫字這種事情,恐怕是非常挑戰普通人的常識的。 李玄見鄧爲先還需要點時間消化一下突然到來的衝擊,便自行往內務府的方向走去,還不忘回頭喵一聲,讓鄧爲先趕緊跟上來。
鄧爲先猶豫一下,但還是跟了上來。
李玄帶着鄧爲先一路來到內務府,找到了兩個看大門的花衣太監。
他們看到李玄向着他們走來,當即拱手行禮道:
“大人。”
鄧爲先原本還驚奇於李玄不僅實力強,還會寫字。
結果現在內務府的花衣太監更是對李玄恭敬異常,更是讓他對李玄好奇。
“怪不得兩位總管會讓一隻貓來當任務的監管者。”
“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她們養的貓有這麼厲害……”
鄧爲先原本還有些害怕李玄。
畢竟任誰看到一隻貓發揮出如此異常的能力,都會感到恐怖。
可一想到李玄先前剛剛救下了自己的性命,又是姐姐所在的景陽宮所養的貓,倒也漸漸放鬆了心情。
見看門的兩個花衣太監認得自己,李玄也是省了不少功夫。
他直接伸了伸尾巴,指向了自己身後的鄧爲先。
兩個花衣太監齊齊看向了鄧爲先,不知李玄是什麼意思。
而鄧爲先此時的腦子也是清醒了過來,當即開口說道:
“兩位公公,我是在彩雲宮伴月院任職的小鄧子。”
“先前有人冒拿內務府的令牌帶我出來,然後便要殺我,一路逃亡此地,幸運的被阿玄大人救下,重傷的兇手就在不遠處,還請隨我來。”
鄧爲先簡明扼要的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而看門的那兩個花衣太監一聽說鄧爲先是彩雲宮伴月院的人,齊齊面色一變,對視一眼,露出了凝重之色。
只是他們都不禁多看了李玄一眼,接着馬上就有了決斷。
“你等我一會兒,我這就帶人跟你走一趟。”
說罷,一個花衣太監匆匆跑進了裡面,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帶着一隊人出來。
他們跟上李玄和鄧爲先,很快就來到了先前兩個玄衣太監所在之地。
這裡離內務府不遠,而且這兩個傢伙也失去了行動能力,李玄便放心大膽的把他們留在了這裡。
當然了,李玄還有想釣魚的想法,可惜沒有任何人上鉤。
這麼近的距離,完全在他的感知範圍內。
如果有人來救這兩個玄衣太監,李玄會直接帶着一隊花衣太監登門拜訪。
李玄返回的時候,這兩個玄衣太監都已經疼暈了過去,失去了知覺。
而就在他們趕到的同時,一隊禁軍也巡邏到此,看到有花衣太監在場,僅僅是簡單的過問兩句之後,便徑直離開。
西宮範圍內,花衣太監地位超然,即便是宮中禁軍也沒有隨意插手他們事務的權力。
這就是皇帝親信部門,內務府的地位。
不然,也不會有那麼些個大太監都想搶內務府總管的位置了。
花衣太監們將那兩個斷手斷腳的玄衣太監控制住,帶回了內務府。
至於鄧爲先,李玄則是帶在了身邊,以防還有意外發生。
兩位總管都不在內務府,李玄也有些不放心把鄧爲先獨自一人留在那裡。
他覺得不如帶在自己身邊安全,便讓鄧爲先跟着自己去找兩位總管。
兩位總管此時就在西宮的西南一角,而且已經很久沒有移動過了,也不知道是在那裡做什麼。
“阿,阿玄大人。”
路上,鄧爲先有些忐忑的叫了一聲。
李玄回頭看向他,腳下卻是不斷的往前走着。
“喵?”
李玄困惑的一歪頭。
鄧爲先看到眼前憨態可掬的黑貓,很難將他先前一擊重創兩個玄衣太監的事情聯繫到一起。
“阿玄大人聽得懂我說的話,對嗎?”
李玄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鄧爲先對李玄的瞭解太少,倒也怪不得他。
反倒是說,相比起其他人,鄧爲先的接受速度已經算很快了。
“阿玄大人,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都怪我疏忽大意,才被那兩個人盯上。”
接着,鄧爲先自顧自的接着說道:
“阿玄大人,我爲伱稟報一下從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吧?”
李玄正好奇這事兒呢,當即點點頭,讓鄧爲先繼續說。
“昨天,在兩位總管的見證下,乾爹囑咐我將一片奇怪的葉子泡進了陛下要使用的足浴盆內。”
“我本以爲只是演一場戲,結果陛下好像真的出事了。”
“之後我們所在的伴月院便被封鎖,一直到剛纔那兩個追殺我的人,帶着內務府的令牌帶我離去。”
聽到這裡,李玄有些奇怪的回頭,對鄧爲先問道:
“來的是玄衣太監,而不是花衣太監,沒有讓你疑心嗎?”
李玄爲了照顧鄧爲先,特意寫的比較慢。
鄧爲先看清楚問題之後,便答道:
“一開始,封鎖伴月院的是花衣太監,之後不知爲何換成了禁軍。”
“禁軍見到牌子也不敢多問,我見花衣太監都被調離,以爲是內務府人手不足。”
“結果我路上越想越不對,便找了個機會尿遁,可他們的反應很快,沒等我逃遠就開始追了上來,之後便遇上大人您了。”
聽了鄧爲先的訴說,李玄也是感嘆這小子命大。
李玄看他的氣息,也是就八品修爲,看這模樣倒是離七品不遠了,應該是突破在即。
可即便是這樣的實力,能在兩個六品的追殺中,堅持這麼久,也是一個奇蹟了。
但讓李玄有些想不通的是,那兩個玄衣太監爲何敢在宮裡追殺鄧爲先。
要知道,剛纔那地方可不是景陽宮所處的無人角落,而是西宮最爲重要的核心區域。
只不過可能是因爲昨晚出了事情,宮裡見不到太多在外邊晃盪的人罷了。
“昨晚的事情看起來確實影響不小。”
李玄和鄧爲先走了一陣,結果路上只遇到了巡邏的禁軍守衛,太監宮女則是一個沒見到,估計都是躲起來了。
但聽到鄧爲先說,昨晚他的行動是在兩位總管的見證下,倒是放心了不少。
他本來還以爲是有意外發生,看來是他們這戲演的太真了。
至於追殺鄧爲先的兩個玄衣太監,恐怕是派來滅口的。
李玄現在想盡快找到兩位總管,然後好好問問這其中的細節。
“看來是宮裡的老鼠不好抓啊,否則以那兩位的能力……”
李玄想着這些,帶着鄧爲先拐過了一個拐角。
兩位總管的氣息就在前方。
可當李玄和鄧爲先走過拐角時,卻齊齊止住了腳步。
他們的眼前是一片寬闊的廢墟,處處可見不規則的殘垣斷壁。
李玄分明記得,這裡原本是有一片宮殿羣的,而且還住着不少人。
可現在,竟然全都沒了。
“這……”
廢墟中,花衣太監和禁軍忙碌着,從廢墟底下搬出一具又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首。
不遠處,尚總管和趙奉站在幾具屍體前,兩人的衣衫上竟是都沾着不少的塵土。
對於向來注重風度的兩位總管而言,這極爲異常。
尚總管轉過頭,發現了李玄和鄧爲先的到來,不禁顯得有些意外。
“你們怎麼到這了。”
趙奉也是跟着轉身看過來。
李玄這才發現,趙奉竟然受了傷。
只見趙奉的手臂上,纏着厚厚的繃帶,還染着血跡。
但趙奉的精神卻是不錯,指着鄧爲先問道:
“小鄧子,不是讓你呆在伴月院嗎?”
“怎麼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