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第326章 轉機

直到今天,李玄仍舊清晰地記得,第一次帶安康公主練功的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他纔剛剛將戮血猛虎爪練到圓滿境界,順利突破到了凝血境。

當時,因爲心血來潮,李玄想讓安康公主也跟着他練習一下虎形十式的基本動作,以此來增強體質。

結果,也是因此,安康公主第一次通過修煉,主動引爆了體內的寒意。

李玄當時不明所以,只當是安康公主的老毛病再犯,便躺在她最冰冷的肚子上爲她取暖,這才發現自己能夠爲安康公主吸收體內的寒意。

而在這個時間點上,李玄纔剛剛達到凝血境,也僅僅修煉了虎形十式和戮血猛虎爪這兩門功法。

在虎形十式的修煉中,李玄和其他的普通武者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因爲有鄧爲先可以作爲參照,這一點可以很輕鬆的得到結論。

但到了修煉戮血猛虎爪的時候,便開始出現了不一樣的變故。

李玄因爲某種至今不可知的原因,可以淨化凜虎精血內的血煞,然後將其吸收進體內,變成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雖然,這一過程現在他可以通過體內的冰寒之息進行復刻,但當時李玄第一次吸收凜虎精血的時候,他的體內是並沒有冰寒之息的。

也就是說,當時還有別的原因,才讓李玄可以淨化凜虎精血中的血煞。

而被李玄淨化過的凜虎精血,在被其他人吸收的時候,便不會再引發劇痛,也沒有了令人走火入魔的危險,吸收起來也更加的輕鬆。

這一點,鄧爲先同樣可以作爲驗證。

如此一來的話,若是不考慮種族等先天的因素,在後天修煉的過程中,也就只有在凜虎精血這一點上,李玄出現了和其他尋常修煉者明顯不同的地方。

“我和凜虎精血的碰撞,難道就是造成這一切不同尋常的起因所在?”

“是因爲我吸收進體內的血煞嗎?”

“還是因爲凜虎精血來自極北凍原?”

“極北凍原距離蕭妃的故鄉北樑很近。”

“這其中是否也有着關聯?”

一個又一個猜測在李玄的腦海中一一閃過,但終究還是讓他無法確定,到底哪一個,纔是讓他可以幫助安康公主吸收體內寒意的真正原因所在。

其他人看到李玄在認真的思考,誰都沒有出言打擾,而是靜靜的等待着他得出最後的結論。

又思考了許久之後,李玄纔將自己的猜測寫在紙上。

薛太醫看到紙上的字跡之後,馬上就又陷入了思考之中,嘴裡喃喃自語道:

“凜虎精血?”

“你猜測是因爲你在凜虎精血中吸收到的血煞,或者是同樣來自北方的凜虎精血和安康公主的體質有關。”

對於李玄提出的兩個猜測,薛太醫點了點頭:

“這也是有可能的,但現在我們還無法驗證。”

對於凜虎精血,薛太醫還是有一些瞭解的。

他來到大內擔任太醫之後,便有意打聽了不少修煉中會使用到的天材地寶。

這些天材地寶之中,其實都暗含着醫理,所以纔會對人體產生增進修爲的妙用。

至於這著名的凜虎精血,薛太醫自然也是聽說過的。

凜虎精血乃是趙奉那一脈培養核心新人的時候最常用的手段,號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一個普通人踏入武道。

但薛太醫也同樣聽說過,這裡面其實有相當大的風險。

而如今按照李玄的說法,通過他淨化凜虎精血內的血煞,這其中的風險都可以被去除掉。

“這就有趣了!”

薛太醫眼中精光閃動,似乎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李玄。

李玄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趕緊提筆寫道:

“怎麼樣?”

“你想到什麼了嗎?”

在這一方面,李玄已經非常相信薛太醫的判斷了。

通過先前種種,薛太醫已經向三小隻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以後安康公主若想恢復健康,薛太醫的幫助勢必不可缺少。

而且,李玄能看的出來,薛太醫對安康公主的體質問題有着非常大的興趣。

“伱這邊還有凜虎精血嗎?”

李玄點點頭,然後從帝鴻骨戒內,取出了先前從尚總管那裡討來的一罐凜虎精血。

這本來是用來給貓霸它們修煉戮血猛虎爪用的。

薛太醫也不客氣,直接把罐子打開,聞到了凜虎精血的獨特香氣。

他從罐子裡捻了一滴到指尖,瞬間感到冰寒刺骨。

“這凜虎精血是已經被淨化過血煞了嗎?”

李玄點點頭。

薛太醫從自己的懷裡取出了一個小巧的藥瓶,然後對李玄說道:

“分我一些,我回去研究一下。”

事關安康公主的性命,李玄自然不會在這一點上小氣。

得到了李玄的允許之後,薛太醫拿出了自己專業的器具,從罐子裡取了一點凜虎精血存放到自己的藥瓶裡。

“凜虎精血的問題我會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若是有什麼進展,我會來告訴你們的。”

得到了薛太醫的承諾之後,三小隻也是放心不少。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辦,總是正確的。

李玄無法弄清楚的事情,或許薛太醫可以通過自己的醫術理論,得到一個更加靠譜的答案。

總比他們現在坐在這裡胡亂猜測要來的好一些。

“你爲什麼能幫助殿下吸收寒意,這一點我們先放到一邊。”

“眼下更加急迫的是,殿下體內的寒意在不斷變強,若是哪一天,你無法幫助殿下吸收變強的寒意,殿下和你的性命都將危險。”

沒有錯,這也是他們眼下最頭痛的一點之一。

隨着李玄的修爲不斷提高,他修煉的速度勢必會慢下來。

而安康公主體內的寒意,直到今天爲止,其變強的速度還並沒有明顯的減緩。

長此以往,這兩邊無法對齊的速度,肯定是要引發問題的。

“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大夫,在修煉方面給不了你什麼有用的幫助。”

薛太醫略顯遺憾的寫道。

在這一點上,李玄也沒有過不切實際的期盼。

他今天請薛太醫過來,甚至都沒盼望他能看出些安康公主的身體問題,只是想借着薛太醫的名頭,讓安康公主以更加健康的形象出現在其他人的面前。

可以說,今天的收穫遠遠超乎李玄一開始的預料。

他也沒有想到,薛太醫的本事竟然這麼硬,也怪不得他當年就可以早早的判斷出安康公主無藥可救,並且還給出了預期的壽命。

而更加幸運的一點是,薛太醫對安康公主的體質問題非常有興趣,可以成爲他們的一大助力。

這個時候,薛太醫繼續動筆寫道:

“但是在吸收寒意的時候,我或許可以幫得上一些忙。”

看到這句話,李玄有些驚訝的看向了薛太醫。

薛太醫立即解釋道:

“我雖然有一些想法,但還是得實際嘗試過才能知道效果。”

“這樣,下一次你爲殿下吸收寒意的時候,記得提前通知我一聲,我到時候會過來。”

“不管有用沒用,觀察一次你爲殿下吸收寒意的過程,對我而言也非常重要。”

李玄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薛太醫。

老實說,他從未想過讓薛太醫參與到這種程度。

“你也不用這麼看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宮裡希望殿下一直病下去,甚至直接病死的人不在少數。”

“但我不在乎這些,只要你們能讓我參與此事,我們也算是互幫互助。”

“你們也看到了,我這把年紀,也沒有多少年的活頭了。”“我唯一希望的是,能在我有生之年完成自己的醫書,立著傳書便此生無憾。”

李玄看完薛太醫寫下的這些話,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單的寫下兩句話:

“若被我發現你有不軌之心,我會殺了所有你在乎的人。”

“說到做到!”

薛太醫很清楚李玄指的是誰,但也很快點了點頭。

他本就沒有不軌之心,自然不必在乎李玄的威脅。

薛太醫自認爲行得正坐的端,不做虧心事,自然也不怕鬼敲門。

這件事情就算說定,薛太醫和三小隻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至於具體的,則要看以後了。

……

許久之後,房門重新被打開。

玉兒將薛太醫給送了出來。

在院子裡等待許久的趙奉見到薛太醫總算出來了,趕忙起身迎了上去。

“薛太醫,如何了?”

別看趙奉先前對薛太醫的態度頗有不滿,但他還是很希望薛太醫能在安康公主的病情上做些什麼的。

畢竟,現在李玄和安康公主深度綁定,若是安康公主過早的離世,對大興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他們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和李玄建立起足夠的信任。

在此之前,安康公主必須繼續成爲聯繫大興和李玄的紐帶。

李玄已經一次次的證明了自己的潛力,只需要給他足夠成長的時間,絕對會是一筆相當值得的投資。

當然了,這是趙奉明面上對永元帝的理由,其中是否還有他的私心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有些效果,但仍舊收效甚微。”

薛太醫將之前和三小隻商量好的說辭講給趙奉聽。

“在老夫的嘗試下,殿下可以變得更加健康一些,過些時日,擺脫輪椅的束縛也不成問題。”

趙奉聽完這話,不禁面色一喜,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可接下來,薛太醫話鋒一轉:

“但於壽命,可能還是於事無補。”

趙奉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隨即不解的問道:

“這是爲何?”

“殿下不是已經能恢復健康了嗎?”

“難道還是無法破除死局?”

薛太醫搖了搖頭:

“至少,老夫現在還是無能爲力。”

趙奉眼皮子一耷拉,略一思索便轉頭看向了一旁的玉兒。

“玉兒,你回去陪着殿下吧,我把薛太醫送回去就可以了。”

玉兒點點頭,按照趙奉的吩咐回屋陪着安康公主。

薛太醫面色不變,站在原地,保持着捻鬚的動作。

等到玉兒回屋之後,趙奉直接帶着薛太醫出了景陽宮。

剛來到外邊,趙奉就直接拉着薛太醫來到一處僻靜之處。

“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薛太醫眨巴兩下眼睛,奇怪的看了看趙奉,然後說道:

“什麼怎麼回事?”

“我先前不都跟你說清楚了。”

“殿下能健康一些,但估摸着還是無法活過十八歲。”

薛太醫沒敢說眼下安康公主的預期壽命比之前更短了。

若是這麼說,至少趙奉方面恐怕就不會讓他繼續給安康公主治療了。

“這是何解?”

趙奉虛心請教道。

“醫理上的事情,我跟你說不明白。”

薛太醫對眼前的這位內務府總管毫不客氣。

趙奉氣得眼睛一瞪,若是換了旁人,早就讓他嚐嚐自己的厲害了。

可薛太醫在宮中地位特殊,即便是永元帝都得讓他三分。

醫術和武道不同,以薛太醫的實力,趙奉都能輕而易舉的捏死他,可他的醫術卻是每個人都需要的,即便是趙奉也不例外。

“更不用提就連我也沒弄清楚殿下的問題所在。”

這時,薛太醫又補上了一句。

“我現在只是找了個法子,讓殿下不會如以前那般痛苦。”

“此事我也照實和你說,殿下能不能救回來我不清楚。”

“但殿下的情況,對我的研究至關重要。”

“誰攔我,我跟誰急!”

薛太醫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趙奉聽了不禁氣得指着他怒道:

“你!?”

“你什麼你!”

薛太醫絲毫不怵趙奉,迎着他的手指向前一步:

“我那醫書的事情你也清楚,即便是你也攔不住我!”

薛太醫入宮多年,當初大興爲了招攬薛太醫,承諾助他完成醫書,可惜這麼多年過去卻遲遲沒有完本。

不是大興出爾反爾,沒有遵守承諾,而是薛太醫還對自己的醫道感到迷茫。

他現在草草完結,必然也能寫出一本足以傳世的經典醫學著作。

但薛太醫卻一直執着的認爲這並不是自己能做到的極限,他覺得自己已經觸摸到了那層限制住自己的薄膜,只需要再咬咬牙就能突破到嶄新的境界。

那時候纔是他完成自己這本醫書的最佳時機。

可就連薛太醫自己都沒有想到,他這一咬牙就是十幾年的歲月無情流逝。

薛太醫放出了自己的狠話,接着便拂袖而去,絲毫不給趙奉面子。

趙奉氣得面色陰晴不定,最後對薛太醫離去的身影傳音道:

“此事我會稟報陛下,你若無法保證殿下的安危,我保你沒法再踏入景陽宮一步。”

薛太醫停下了腳步,回頭對趙奉反問道:

“你認爲我會親手毀掉這個得來不易的機遇?”

趙奉被薛太醫懟的一噎。

薛太醫見趙奉不再多言,瀟灑的轉身離去。

只是他轉過身的瞬間,臉上不禁浮現一抹笑容。

自始自終,薛太醫對趙奉沒有一句謊言。

哪怕這位內務府總管的觀察力再是洞若觀火,也決計無法從他的反應中察覺到不對。

薛太醫默默擡頭,看向了遠處的天空,回想着先前在景陽宮發生的一切,不禁暗道:

“天降祥瑞,果然不假。”

不管李玄對別人而言擁有着怎樣的意義,但對薛太醫而言,李玄的出現確實帶給了一個轉機。

若沒有這個轉機,只怕薛太醫可能要鬱鬱而終。

他想起了那隻景陽宮中神異的黑貓,不由在心中唸叨一句:

“阿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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