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忽然道:“死確實是死,不過不知道誰死。你們沒發現?坐在龍雲身邊的那個小男孩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水手站在鐘樓邊靜靜看着,街心中,芬里爾踏着滿地的黑血,兩條小短腿一深一淺地走到收割機前。
收割機的燈光射向前方,所有的惡靈都被這一幕驚詫住了。
在它們面前,這個皮白肉嫩的小傢伙就連飯後的甜點都算不上,更令它們驚訝的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居然敢這麼大搖大擺走到他們面前而臉上不露半點怯色。
本來嘈雜的街道安靜下來,此起彼伏的咀嚼聲也隨之消失,幾千對血紅的兇眼死死盯着燈光下的芬里爾。
他站在車燈照出的光團之中,弱小得幾乎看不到身影,身後的收割機卷輪上,黑色的粘液和碎肉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血腥和腐敗的氣味在空氣中懸浮。
十多秒的安靜之後,所有的惡靈開始慢慢靠攏,慢慢朝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圍了過去。
一隻在芬里爾背後的惡靈終於忍耐不住,強壯的四肢在地上擦出一串火花,人猛然躥起兩米多高,在空中留下一道黑影。燈光之下,它尖銳的獠牙發出森白的寒光,堅如鋼鐵的手刀揮起,它已經選好了角度,從小男孩的頭頂穿入,將他像一條烤串一樣串起來,然後大快朵頤。
它甚至感覺自己已經嚐到了人血的鮮味,還有屬於兒童纔有的肌肉的鮮嫩爽滑,雖然小是小了點,但對於一頭惡靈來說,這是品質最高的美餐。
“小心!”
鐘樓上,幾人驚叫起來。
噗——
驚呼聲尚未落地,時間彷彿靜止,四人小組看到了令他們摔碎下巴的一幕。
芬里爾原地站在收割機前,半個腳印都沒挪,他的手中舉着一支鋒利的角鐵,長約兩米多,角鐵舉在空中的那一頭上,竟然串着一隻惡靈。
格格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形,雖然她猜出了芬里爾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不過沒料到竟然強大如斯。惡靈躍起襲擊他的時候,小傢伙根本就沒回頭看一眼,他臉上表情輕鬆,彷彿身後那隻襲擊自己的惡靈連讓自己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那是一種屬於王者的睥睨,在如螻蟻的廢物面前,即便是王之蔑視都不可能得到。
角鐵是他臨時從收割機上扯下來的,生生扯斷一根收割機滾輪上的角鐵,跟扯斷一根狗尾巴草一樣沒有任何分別,輕鬆、簡單、快捷、隨意。
然後是反手刺出,如同背後長眼一眼,準確將那隻想將他變成烤串的惡靈變成了烤串。
隨着怒吼聲響起,又有幾頭惡靈按捺不住,從不同的角度撲上來。
連續的穿刺擊出,普通角鐵如同一柄神劍,在轉眼之間將不知死活的幾個領頭的惡靈當胸洞穿,最可怕的是,在完成這一切後,芬里爾將手中的角鐵再次舉到空中。
他在端詳着上面穿成一串的四個惡靈,就像一個貪心的孩子在數他糖葫蘆串上有幾顆冰糖葫蘆。
“惡靈。死亡冥界的流浪者,你們是最卑賤的死物,就連死後都無人收留,在我面前,你們又怎敢造次!”芬里爾說完,雙眼中同時燃氣紅色的烈焰,屬於七大宗主之首的王者氣息頓時釋放,強大的氣場鋪天蓋地碾軋出去,圍在四周數千只惡靈頓時忍不住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擡起頭朝他看上一眼。
鐘樓上,格格瞳孔猛然收縮,臉色微微一白。
“這種氣息!太強大了!超過了宗主的力量!這小傢伙是誰?”
她按下通訊鍵,輕聲呼叫萊娜:“自大狂,在不在?”
“在!”萊娜倒是一點都不計較格格口氣,直接問道:“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嗎?”
“接收圖像,看看這個小傢伙是誰!”格格輕輕按下頭盔上的拍攝鍵,將一幀圖片發送到指揮中心。
幾秒鐘後,萊娜的答覆過來了:“從資料上看,是一個叫做小約瑟夫的男孩,是森特羅利亞鎮的一個受害者,他的父母死於鎮上的事故,之後他被一個神秘的組織帶走,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落入了沃克的手裡,是沃克將他送到杜林監獄的。”
“什麼?”格格顯然對這個消息感到意外:“你的意思是,小約瑟夫就是我們要找的雪諾?”
“也許是,也許不是,出生年份對不上,龍雲之前找我諮詢過,我至今沒找到答案,相關的資料全部被人銷燬,至今沒在世界任何一個部門的電子資料庫中留下痕跡,特洛伊找不到任何線索。”薯片妞說:“你姑且就當他是雪諾也行,當他是小約瑟夫也行,反正就是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格格喃喃道:“如果你現在在現場,估計就不會這麼說了……”
惡靈中,一個極其強壯的身影出現在怪物堆中。相比起其他的惡靈,這隻惡靈顯然要高大血多,它一出現,那些擠在一起的惡靈趕緊讓出一條路。
顯然,在惡靈當中,也是有等級之分的,這個傢伙當然不是普通的惡靈那麼簡單。
它率先衝了出去,衝收割機的燈光前,巨大的身軀竟然絲毫不顯笨拙,和其他的惡靈不同,它的一隻手是骨質的手刀,另一隻手居然是一支長長的骨矛。這是一種極其畸形的生長方式,骨矛長在小臂的位置上,好像有人將它生生安裝在那裡,和身體銜接的地方血淋淋的,邊緣的肌肉也翻了出來,而且顯得有些腐爛,臭不可聞。
人沒到,腥臭已經壓了過來。
芬里爾竟然沒用他那根有些離奇的角鐵,而是直接滲出小手去,將那根朝自己面門直刺而來的骨矛抓住。
沒錯,一隻幼兒園孩子一樣的手,抓住了一根巨大的骨矛。
身材巨大的惡靈瞬間在空中停下,它好像一隻被人捏住了殼舉起的烏龜一樣,在空中徒勞地揮動着四肢,卻無法着地。
芬里爾本來一隻手抓着角鐵,上面串着四隻螞蚱一樣的惡靈,這隻手又舉着一隻有小貨車大小的惡靈,遠遠看去,這個場景足夠怪異。
而他卻像舉着兩串冰糖葫蘆的孩子,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決定吃哪串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