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坐在御書房的仇天行,今天卻感覺到一絲極其細微的不安感,這是他練將天魔功練到了第十層以來,第一次有了心緒不寧的感覺,這讓仇天行有些警覺了起來,他內心似乎感應了到了,今天會有大事情發生。當武功練到了一定程度過後,便會出現知天命一般的敏銳感覺,在對於未來某些事情的感應方面,也有着常人無法比擬的先覺,就一如現今的仇天行一般。
揉了揉太陽穴,仇天行眉頭微微蹙起,一股不由自主的念頭,讓他遣散了身邊服侍的小太監,獨自一人呆在了房內,望着書香滿屋的御書房,心頭沒來由的一陣煩躁,就在他準備起身活動活動脛骨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門外傳來的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隨即小黃門立即前來報告。
“陛下,二公主求見。”
“鴛兒,噢?讓她進來吧。”仇天行微微一怔,他對這位小女兒的態度,可不像對待仇恨一般的冷淡,能夠將三皇絕藝都傳出手,這說明仇天行還是非常看重這個女兒的,但有一事卻讓他困擾不已。“她這段時間不是在專研魔拳麼,怎麼會有空來我這兒?”
思緒未停,就看見身着一身純白的仇鴛飄然而入,身子輕柔的似柳絮一般,對着仇天行做了個萬福的姿勢,用一向冷淡的口吻道,“女兒拜見父皇。”
“不必多禮,起來吧。”仇天行虛空一扶,仇鴛就順勢站了起來,看着女兒冷漠如雪的神情,仇天行也只能是心頭暗暗一嘆,沒有在外面表露出來。
“今天,你來找父皇有何事?”仇天行柔聲問道,“是不是魔拳的修行遇到了困難?”
仇鴛微微搖了搖頭,只是從身側拿出了一個小匣子,靜靜地放在了仇天行的書桌上,隨後便退了下來。
“這是何意?”仇天行好奇的問道。哪知仇鴛並沒有解釋,反而淡淡的說了一句,“若是父皇無事,女兒便退下了。”弄得仇天行神色一怔,一頭霧水。
不過看仇鴛此刻冷淡的神情,仇天行知道就算自己再問,她也不會多說一個字,仇鴛的脾氣,仇天行比誰都要清楚,只能頷首答應,讓仇鴛退了下去。
回到了龍椅上,仇天行看着眼前的小木匣子仔細的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任何的結果,只有將它拿到了手上,將它緩緩打開,然而就在仇天行看到裡面東西的一瞬間,他的瞳孔便瞬間收縮了!
“好大的狗膽!!來人!!!將此人給我拿下!”
沐浴更衣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或許要花上很長的時間,但如果一個大老爺們也洗上半天,則只有兩個可能,第一,他愛乾淨,第二,他這是在爲最神聖的儀式再做準備。
而赤裸着上身的仇恨,此刻的面色竟是平淡如水,甚至比起仇鴛的冷漠來說,更多了一份異常的寧靜感,就連原來一直嘰嘰喳喳鬧個不停的陸璐,都有些意外的看了仇恨一眼。
“你至於嗎~~”
仇恨無語,只是緩緩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他和一般的皇族不同,他從小就聽從了仇千戰的教導,小事基本上都是事必躬親,養成了一個自立的好習慣,而眼前之事更是他期待已久的“朝聖”,所以更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所以啦,我最討厭這些邪教了。”陸璐不滿的哼哼道。
當最後的一顆釦子扣上的時候,仇恨也隨之完成了最後的一道工序,雖然依舊閉着雙目,但竟然如同視若無物一般,熟悉的穿過了自己的院子,來到了一顆古老的樹下,手中捏着幾根香,煞有其事的對着大樹拜了三拜,然後轉身對着天空拜了三拜,緊接着對着地面又是三拜,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卻又莊嚴無比,好似在進行着什麼神聖的儀式一樣。
當這一系列的動作都做完之時,仇恨將香穩穩的插在了大樹的根部,自己再對着大樹躬身一拜,緩緩地擡起了額頭,在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香過後,仇恨的雙目也終於睜開了。
陸璐雖然心頭有數,但對整個過程也是感到了一陣莫名其妙,不知道仇恨爲什麼要多此一舉,不過比起陸璐的迷糊,外面長年侍奉仇恨的太監們則又更深一層的認識,眼神也不由得小心了起來。
“殿下這是在幹什麼啊。”小桌子來的時日不長,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只能對着旁邊的一個年級稍微大一點的太監問道,“噓!噤聲!”那太監差點嚇出了一聲冷汗,急忙捂住了小桌子的嘴。
“這個動作連我也很久沒有看到了,我還以爲這輩子沒機會看到了殿下這樣慎重過了。”那太監額上竟滲出了絲絲汗水,顯然,眼前的場景讓他感到熟悉的同時,又察覺到了一絲凝重的氣氛。
“到底是什麼呀。”小桌子被這詭異的氣氛震住了,看着老一輩煞有其事的模樣,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小了起來。
“每當二殿下做這個儀式的時候,就代表有人要死了,而且是在二殿下和另外一個人之間選擇!!”老太監面色沉重的解釋道。
“這...這怎有可能,誰敢動二殿下啊,在這魔皇宮裡面,除了陛下,誰敢動二殿下一根汗毛啊。”“你不懂,二殿下可不是一般的人,你如果看的這麼簡單,那就大錯特錯了!”老太監嚴肅的說道,“二殿下的武功極高,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又有幾個人知道,二殿下在這裡面花費了多少的功夫,老奴自問進宮以來,從未看過也從未聽說過任何一人,有二殿下這麼拼命過,認真過。”
“你知道二殿下自從五歲拜入了三王爺門下過後,吃了多少苦頭麼!我看到他打斷的鐵骨樁早已經不計其數,練功時候那股拼命的勁兒,讓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都望之膽寒,那簡直就是不拿自己當個事兒一般自虐啊。”
“那一身古銅的皮膚,是小的時候就用沸水每天澆出來的,而且越到後面溫度越高,看得老奴都於心不忍吶,但二殿下卻從未叫過一句,哼過一聲,到後面用滾燙的沸油淋身的時候,老奴就再也不忍心看了,自那以後,二殿下的天魔幽身便開始突飛猛進,直到今日,我甚至都不感知道二殿下是不是還在用沸騰的油淋身,或者是換上了什麼更厲害的東西了。”
“還有那雙爪子也是每天都練得血肉模糊,如果不是三王爺每天用藥膏幫他敷治,早就被磨平了,自從殿下練成過後,三王爺就經常帶着仇恨外出去了,每一次回來都弄得遍體鱗傷,血流不止,甚至有一次,我還隱約看到了二殿下的腸子都露出來了,那場景,可怕至極,連三王爺自己都忍不住叫停了。”
“聽說,三王爺是帶着殿下去找那些窮兇極惡的死囚們,用自由的代價換的死囚和二殿下生死一戰,那些死囚那個不是及其危險之輩,二殿下受的傷也一次比一次重,到最後雖然王爺叫停了,但二殿下的兇性也被激起,竟然偷偷進入天牢內,甚至立下生死狀,只要有人能夠殺得了他,便能夠獲得自由!直至將大部分死囚們都殺得膽寒了,二殿下才停歇了下來,而二殿下也就是在不斷的生死之戰當中,將一身武功練得精湛無比,用得更是出神入化少,有人出其左右,三王爺就曾經多次高度評價過殿下的能爲。”
“而在過後,二殿下不斷的找人廝殺,一身魔功練得強橫無比,以至於引起了魔皇陛下的不滿,纔有所停歇。”
“那二殿下這個動作是......”
“每次在二殿下要進入天牢之時,他就習慣性的養成了這樣一連串沐浴,更衣,焚香的儀式,這對於二殿下來說,是一件神聖無比的事情,更是讓他的精氣神心體技達到巔峰的最好方法,同時也代表着一件事。”
“二殿下要開殺了!”
“原來如此~~”陸璐在衆太監身後,將他們的話聽得一字不漏,對仇恨的認識更加深厚了。“練武好可怕...”
儀式完畢,仇恨也慢慢的步出了魔辭殿的大門,在衆人小心謹慎的目光當中,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們的視野外後,衆太監才齊刷刷的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這次,又是誰要遭殃了。”
兩人並肩而行,雖然仇恨過人的身高面前,陸璐只能勉強達到他的肩膀,但兩人走在了一起,卻又是說不出的和諧。一路上,兩人默默不語,看到仇恨此刻臉上莊嚴的表情後,陸璐不願意打擾着肅穆的氣氛,只能夠低首快步跟上,然而仇恨卻主動的打破了沉默,首先開口了。“你聽到了?”“嗯。”“你害怕嗎?”“不。”“爲什麼?”
陸璐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只是有一種感覺,感覺你的兇與惡,永遠都不會對我綻放。”“哼!”仇恨輕聲一笑,卻沒有了之前的不屑,只有一絲淡然的笑意在其中。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宮殿內的一個轉角,也是陰厥每天都要經過的地方。
仇恨靜立在路中,等待着某人的到來。而陰厥也不負衆望,竟然早早的出現在了路的另一方,一身輕快的太監服,手頭捏着兩個鐵丸子,一臉逍遙與自在。
“噢?二殿下氣得這麼早?”陰厥嘴角一扯冷笑道,看着一臉淡然的仇恨,心頭卻是一聲冷哼,口頭接着說道,“看二殿下如此神態,莫不是發現了什麼?”但仇恨的回答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陰厥,我要感謝你。”仇恨用平靜的口吻說道,然而在這平靜之下卻暗含着將來的狂風暴雨。“謝我?”陰厥冷冷一笑,“二殿下,你莫不是失心瘋了!”
“不,我的確要感謝你。”仇恨目炯如電,“這一點毋庸置疑。”
“謝我什麼?”陰厥也不再假裝客氣,陰笑着說道。
“謝你,在我的武道之中,成爲了一個不可磨滅的臺階,所以,我要感謝你!”仇恨說的煞有其事,陰厥突然感到了一陣不妙,心頭一緊,他老謀深算,見過的事情太多了,仇恨此刻分明一臉有恃無恐,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麼。
“不,不可能,就算他發現了天花頂上隔層,看到了我留下信封,但卻落入了我的第二個陷阱裡面,仇恨小兒平日裡根本就不用香爐,所以以他的目光絕對不會發現香爐中的第二道陷阱,但他此時的摸樣又太過異常,灑家不得不防!”
然而就在陰厥沉思之際,仇恨卻不知從哪兒拿出來了半張髒兮兮的書信,隨手就扔到了陰厥的手裡,陰厥一看,頓時驚得寒毛四起,只覺得腦中頓時如同炸開了花一般的混亂!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你怎麼可能找到這個東西!!”陰厥手頭所拿,正是那半截藏在香爐裡面的陰謀,但此刻卻突然曝光在了光天化日之下,這讓陰厥頓時失了馬腳,大聲怒吼道。
“你以爲,你的佈置真的完美無缺麼。”仇恨平淡的說道,“你覺得,沒了這個,我再把你的東西拿到了老頭子手裡,那結果又是如何?”
“你敢!”陰厥氣得七竅生煙,“不可能,以你這種榆木腦袋,怎麼可能看出我的佈置!!這絕無可能!!”話語突然一頓,陰厥不愧爲三朝元老,頓時冷靜了下來,“等等,陛下不可能信你的,如果由你拿着證物到陛下手頭,陛下完全可以相信這是你在陷害灑家!哼哼,你根本就沒法子告倒我!!”
“所以,我並沒有傻到自己拿着證物上繳,而是將它交給了一個老頭深信不疑的人手中。”瞬間的轉變,讓陰厥再次睚眥欲裂,“誰!!”“仇鴛!”世界突然在這一刻安靜了,陰厥睜大了雙眼,眼中盡是不可置信的瘋狂。牙齒咬的快要碎裂開來,絕望的答案,讓他心中殺意鼓動,往日的細節一點一滴回到了他的腦海裡,卻讓他的腦中更爲清明,到了極致終於瞬間噴發出來。
“狗東西!你敢耍我!我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