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南極依舊一片‘混’沌,沒有半點光亮的死地讓人看不到一點希望。
何一塵滿身血污,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他看起來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身體搖搖晃晃似乎馬上就要倒下去。他的右手幾乎齊腕斷掉,受到了極爲嚴重的傷害。如果不是南極的低溫將血液凍住暫時止住了血,想必他現在早已經支撐不住了。
何一塵就那麼慢慢走着。突然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動作微微一滯,身體一個踉蹌就向左邊倒去。而與此同時,一柄巨大的斧頭從天而降,徑直劈在他原本的位置上!
倒在地上的何一塵眼睛眯了起來,在突圍中他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如果不是他的能力極其善於逃遁,定然早就飲恨。饒是他的逃遁能力強大無比,但還是被喪屍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追蹤了,他用了各種各樣的辦法甚至把自己埋在堅冰之中,最後還是被喪屍追殺。
一個體型‘肥’碩的喪屍走了過來,它的腳步落在冰上發出沉悶的“砰砰”聲。它步子不快但是速度絕對不慢,幾個呼吸間就已經來到何一塵身邊。它拎起斧頭,又是對着何一塵當頭砍下!
何一塵就地一滾,堪堪地躲開了這一斧。那喪屍還想繼續攻擊,何一塵立刻翻身又是一滾,身形就消失在了喪屍的視野之中。那喪屍還沒有具備很高的神智,它猩紅的雙眼中滿是疑‘惑’,提起斧頭在周圍徘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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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於隱形狀態中的何一塵捏了把冷汗。他的隱形狀態最多可以維持三分鐘,這三分鐘足夠他拉開比較遠的距離,但是每次隱形時間一過,喪屍都會在相當短的時間追蹤上來。何一塵苦苦支撐,體內的能量被他壓榨了一次又一次,隱形時間也變得越來越短。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渾渾噩噩的,他呼呼地喘着氣,朝着華夏基地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與此同時,華夏基地偵查部,一名偵查員臉‘色’肅然,緊盯着眼前的屏幕,隨後直接接通了上級:“報告!收到243號崗哨的警戒信息!請求接通視頻信息!”
崗哨警戒信號,由於軍事衛星百分百全方位覆蓋,自從華夏基地建立以來出現的次數甚至不到十次。幾乎每一次的崗哨警戒信號都意味着喪屍相當大規模的偷襲進攻,也意味着喪屍得到了新一輪的進化,同時還意味着人類的偵查系統需要進一步的完善升級。一個崗哨警戒信號,預示的是淋漓的鮮血!
戰時的華夏基地效率之高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前後不過十秒鐘,軍神那棱角分明、略顯蒼老的臉就出現在了偵察部的中央屏幕上。他沒有絲毫遲疑,下令道:“接通視頻信息!”
接着,軍神的畫面就被挪到了一個角落,其餘所有的屏幕全都切換到了243號崗哨之上!
胡三夏歪躺在信號臺上,右手猶自提着刀,刀已經卷刃,身上亦滿是觸目驚心的傷口。他的左臂已經消失不見,用撕成條狀的衣服簡單包紮了一下。他的右‘腿’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彎曲着,顯然已經是斷掉了。他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來還有五官的存在,只有一雙眼睛可以辨識出來。
胡三夏所處位置三米之外,聳立着一堵高足有五米的喪屍屍體壘成的屍牆。這屍牆呈半環狀包圍着信號臺前的胡三夏。偵查部所有人都沉默了,看向胡三夏的目光中滿是敬佩。很明顯,這三米的“死亡之地”,是眼前這個鐵漢背靠信號臺,一刀一刀砍出來的!
“華夏,華夏。”胡三夏的聲音沙啞得讓人心酸,“243號崗哨,報道!”
饒是軍神,見慣了沙場的血腥,此時也爲之動容。243號崗哨,只剩下眼前這個男人了……
“喪屍,可以避過雷達探測。”胡三夏咳了口血,說道,“而且他們可以將身體融入到牆壁之中,再在另一面剝離出來。他們就是這樣滲透進崗哨之中的。”
軍神一臉凝重,衝着胡三夏點頭:“我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胡三夏口中咳血,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見得一個灰‘色’的身影越過“屍牆”直撲過來。胡三夏慢騰騰把刀挪到‘胸’前,似乎已經是認命放棄抵抗了。然而那個影子卻不偏不倚直直地撞在了刀刃上,爆起了一大團血霧。衆人還沒看清楚那身影究竟是什麼,胡三夏提刀迎頭刷下,隨後反腕刀背挑起,將那個身影揚到了“屍牆”之上,“屍牆”上又多了一具屍體。
S級……這種舉重若輕的感覺,還有幾近未卜先知的判斷能力,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A級就可以做到的……胡三夏,已經是S級別的天譴者了!
軍神嘆了口氣,說道:“把畫面轉接到華夏基地所有視頻終端上,我們一起,送英雄一程!”
華夏基地的大街小巷,所有的機械終端都在同一時間切換到了“243號”崗哨的畫面。路上的行人紛紛駐足,有一些‘女’‘性’已經開始抹起了眼淚。
此時,住宅區一名‘女’子猛地捂住了嘴巴,牙齒深深地咬進了手掌之中,淚水止不住地落下來。她旁邊還有一個孩子,孩子問到她說:“媽媽,媽媽,這是誰啊,你爲什麼哭呢?”
‘女’子泣不成聲,哽咽道:“孩子,這是……這是,爸爸啊……”
如此血腥又悲壯的情景,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撞進了所有華夏人的心裡。胡三夏背靠信號臺,提着刀孤寂蕭索的身影,就這麼霸道地烙在了每一個人的腦海之中。
“華夏,華夏……我是胡三夏。”胡三夏的眼睛中滿是柔情,“我要死了。‘243號’崗哨向大家告別。”
“243號崗哨沒有一個孬種,他們都爲了華夏死的像個男人。我……我這一輩子都給了華夏,我想把剩下這點時間留給我的妻子和孩子。”胡三夏身體顫抖起來,他的手有些哆嗦,他看着攝像頭,說道。
所有人都爲之動容,就連軍神眼底也泛起了淚‘花’。他揮了揮手,示意轉接畫面。
信號臺上的畫面接着變成了房間內的那名‘女’子,那名‘女’子抱着孩子,淚水止不住地流淌,但她扯動嘴角硬生生給自己掛上了一個笑臉。她就這麼哭着笑着,看着畫面上的胡三夏。
孩子還只有十二歲,十年的分別,他對父親的幾乎是沒有什麼印象。但是他也隱約意識到了即將要發生什麼,他緊緊抿着嘴‘脣’,雙眼直直地盯着屏幕。
華夏基地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胡三夏的下一句話。然而足足兩分鐘,三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他們就那樣看着彼此,似乎要把對方刻進腦子之中,輪迴路上記得真切。
“小靜,虎子,別恨我。”胡三夏終於說話了,這個鐵漢眼中涌出一行淚水,和臉上的血‘混’在一起。
那‘女’子拼命搖着頭,哽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胡三夏目光變得‘迷’離起來,他拄着戰刀,一點一點慢慢站了起來。
“華夏,再見……小靜,咱們下輩子……”胡三夏搖搖晃晃地‘挺’直了身體,他揚起那已經卷刃的戰刀,做出衝鋒的姿態。這個男人,即便是要去了,也不願意坐着安靜地死去!
“我走了!”爆炸的火焰吞沒了胡三夏最後的背影,那背影被火焰鍍上了一圈金邊,熠熠生輝。
伴隨着243號崗哨爆炸的轟鳴聲,畫面定格,一片黑暗。
黑暗,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