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見羽東如此看好那幾只傻蟲子,索性也就放棄了滅四害的念頭。當然,也許這幾隻蟲子確實不屬於四害的範疇之內,但是在這蠱術盛行之地,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能放過一個!就不能放過任何一隻視線範圍之內的蟲子,不管它是好的還是壞的。
四個人以縱排方式繼續前行,可越往前走腳下的落葉似乎就越深。察覺出了異常,姜旗率先開了口道:“東少!這腳下會不會藏着機關陷阱?那麼厚的葉子,很難察覺出咱們踩到了什麼。”
前面的羽東也停下了腳步,看了看腳下厚厚的落葉層道:“難怪敢自詡難於登天,哪怕九重天全是這片林子,想通過都不容易。更何況這九重天一定是一重比一重兇險。”
“那咱們怎麼辦!”顧傑在後面着急了。
不過在這一點上,似乎羽東也有不了什麼立竿見影的方法。又得顧慮好四周的方向,又得注意身邊的機關陷阱,現在還得注意腳下落葉內會不會有暗器埋伏。這簡直就像是螞蟻的腿、蜜蜂的嘴---忙活的根本停不下來!
羽東回頭對大家囑咐了幾句,讓他們每一步都提高警惕,萬一感覺踩着什麼東西了,千萬別擡腿。
這麼做無疑讓行進的速度又慢了一些。不過據羽東說,這片樹林沒有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堅持堅持,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出去了。
他雖然這麼說,可是秦震卻覺得怎麼聽都像是他在安慰人的話。
前面‘掃雷’的那幾只蟲子雖然也看不出有什麼太顯著的作用,但是跟着它們走,至少不會在原地轉圈鬼打牆。這多多少少也算是幫了他們不小的忙。
秦震這麼想着,在心裡正表揚着那幾只蠱蟲的時候。前面的羽東忽然停住了腳步!他毫無預兆的停下,嚇了秦震一跳。秦震用拴着紅毛線的手拉了拉羽東的手問道:“怎麼着領導?難不成你中獎了?踩着機關了啊?”
羽東搖了搖頭,然後低下頭伸出了手。原來,羽東的手心上正躺着那剛被秦震在心裡嘉獎完的蠱蟲!而看它那死樣子應該是已經壯烈犧牲了!
“這、這這……它怎麼死的啊!!”秦震他們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心說這爛土豆也太不禁誇了吧?剛他/媽覺得這些蟲子有點作用,這就壯烈了??再說了,這不是蠱娘養的蠱嗎?怎麼會那麼脆弱啊?!
羽東也略顯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然後就命大家小心的全部往後退。看到羽東如此緊張,秦震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妙。沒再多問,拉着目瞪口呆的老顧就往後撤。
等到撤出了一小段距離之後,顧傑這才很不高興的說:“東少,這蟲子也太假冒僞劣了!根本就沒沾到它什麼光啊!咱們還沒死呢,它就先死了!最主要的是,它到底是怎麼死的啊?你在前面看見了嗎?”
羽東指着剛纔走過的那片地方說道:“這蠱蟲本來是在咱們前面探路的,但是卻忽然又折返了回來。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接,可接住它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東少你不是說這蟲子認識路嗎?怎麼還自己把自己給帶死了?”顧傑仍然不明白的問着。
“蠱蟲認識路,能讓我們不至於原地轉圈被困死。但是蠱蟲可不懂的奇門遁甲,它分不出生死門。”羽東淡淡的說着。
“生、死門……?”秦震開始冒了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烏鴉嘴給說對了,這裡還真的和八卦陣有異曲同工之妙。
羽東點了點頭分析着說:“蠱蟲以帶我們不繞圈子的方式尋找出路,卻不幸撞上了死門。魔君果然是魔君,能於無形之中就殺了九幽的蠱蟲。這裡的死門,看來真的是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秦震這麼一聽不免更加頹喪了,無力的問道:“既然連蒼蠅都進不去,那咱就算是猴哥下凡會七十二變也沒用啊……這可該怎麼辦?”
沒想到,羽東扔了手裡的蟲子,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方向說道:“蠱蟲撞上死門,正好也讓我們辨清了方向,這未必不是是件好事。死門屬土,居西南坤宮,與東北艮宮生門相對。魔君既然精通奇門遁甲,這裡是西南死門,那咱們朝着反方向東北便是生門。”
秦震幹眨了眨眼睛,看着羽東的表情很是驚訝。這爺們兒到底還有多少本事是他們不知道的?他竟然還懂的奇門遁甲!
關於這個宮、那個門的,秦震是一點兒都聽不懂。不過秦震也不覺得自己丟人,因爲一個普通人、正常人,不懂這個應該是很正常。懂了纔不太正常呢!
不等秦震和顧傑驚歎兩聲,羽東就冷冷的笑了一聲說道:“難怪苗民們世代相傳百鬼魔君的傳說,卻不曾有人見過他呢。因爲這個魔君壓根兒就沒打算讓人能上的了這九重天。”
“這話怎麼說?”秦震含含糊糊的問着。問,只是一種本能反應,聽得懂聽不懂再另說。
羽東指着四處高大的楠木解釋道:“九幽說魔君能掌控這忘川的一草一木,起初我還不太相信。但是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這裡的滇潤楠都被施了特殊的能量,讓人本來就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在這樣的情況下,來者不是會被困死在這裡,就是稀裡糊塗的走到了死門上。結果都是必死無疑。
即便是趕上幸運的,他這林子的出路設計的也是十分陰狠。”
秦震忍不住插了句嘴問道:“出路不是在生門嗎?”
羽東又冷笑了一聲說:“是在生門不錯。但僅僅是這片林海中的生門而已。而這片林海一重天,卻是在整個忘川的傷門上。小的生門,在大的傷門之內,相刑相剋,生門也就無謂生門了。這是陣中有陣的狠絕做法。
這個地方一定是在整座忘川的東方。傷門在東方,居於震宮,五行屬木,木旺易折;震卦主動,動則以傷。
明白了嗎?只要我們動,就是必傷。”
還真別說,這次秦震還真聽明白了。不但明白,而且腦子裡的思路還非常的清晰,瞬間就理解了羽東話裡的意思。但是他不理解的是,魔君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
別說是秦震了,就連老顧好像都聽的挺明白。而且一聽就急了,當下就罵罵咧咧的憤怒了:“這他孃的魔君怎麼這麼狠呢?!而且我就納了悶了,他一個荒山野人,究竟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東西?!根本就不給人留活路是不是?要見他一面非死即傷是不是?要我說,也他/媽別管什麼死門傷門的了,一把火燒了這個林子!徹底省心了!”
秦震一聽,一巴掌就呼了過去,忿忿的罵道:“老顧你缺心眼兒別連累我們!這地方都他/媽是樹,一把火就得成森林火災。那咱們和自/焚有什麼區別?沒讓魔君給整死,自己把自己給就地火化了?”
老顧沒有反駁,只是恨恨的翻着白眼,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賭氣。不過以秦震對他的瞭解來看,這表情、這憤怒,八成是跟魔君……
羽東也不再多說,招呼着他們就朝那反方向的生門走去。果然如同羽東所說的那般,在去往生門的路上,再也沒有了平靜,幾乎是三步五步就是一個機關!
攢射出來的都是木質的箭矛,沒走多遠他們就都掛了彩。這還是在羽東和姜旗的保護之下呢,不然的話,估計早就萬箭穿心變成楊七郎了!
秦震捂着被機關擦傷的肩膀,心驚的想着,如果不是羽東懂得奇門遁甲之術的話,那結果會是怎樣的?不用說,走其它的方向都是困死的前奏,那即便是撞對了生門,這一走進來全部都是暗器,來者也一定會被嚇的落荒而逃,掉頭就跑。那樣的話,就等於是放棄了生門,而奔向了死門!
無傷不生,這是典型的反其道而行之。說實話,秦震也開始驚詫。奇門遁甲流傳至今已經無人能完全理解了,其高深的奧義與五行八卦、河圖洛書相等。後人只能窺得表面一二,而不懂真正的奧理。那百鬼魔君久居深山,不管他今年有了多大的年紀,怎麼可能會精曉如此高深的玄學呢!
大概就是這麼一愣神兒的功夫,一支不知道從哪飛出來的短矛,毫無預兆的就朝着秦震飛了過去!
只聽姜旗大喊了一聲小心!緊接着羽東就撲倒了秦震,而那短矛也狠狠的從羽東的左臂擦過,當時衣服上就破了個大血口子。
秦震驚慌失措的看着羽東身上的傷,而羽東卻不動聲色的說道:“我沒事,多小心,這就快出去了。”說完,拉起了秦震,帶着大家繼續往前走!
這些箭矛大小不等,四處亂飛。正如羽東所說的,動則必傷,避無可避!只要他們繼續往前走,這些東西就上下齊飛,根本就躲不過去!
那發射力道雖不足以使人致命,但是重傷輕傷就在所難免了。所以必須得有捱過‘槍林彈雨’‘萬箭擦身’的決心,才能走到這林海的生門!!
秦震爲了不給羽東添麻煩,索性舉着自己那廢品包抵擋飛來的箭矛。
姜旗那爺們兒更是楞,直接用手臂胳膊掄着撞開飛向他的暗器。這樣雖然看上去很霸氣,但畢竟是血肉之軀,走到現在他那兩條手臂早就已經傷痕累累滿是血痕了。
至於老顧……他就有些與衆不同了。
反正秦震就覺得吧,那魔君但凡耳朵好使一點兒,也能聽到現在老顧罵他祖宗的聲音……
躲的開躲不開竹矛已經不要緊了,最主要的是得把滿腔的憤怒發泄出去……所以顧傑現在就是一邊像瘋子一樣的揮舞着雙臂躲避箭矛,一邊以震山吼的方式毫不避諱的問候着魔君家的各種親戚……
就在這種狼狽不堪的情況下,他們總算是走到了生門。沒想到,這一重天就讓他們都見了紅、掛了彩。怎敢想象之後的八重天會是如何兇險的路程!
終於走出了這片處於傷門位置的滇楠林,沒有了那種寧神的香氣,身上的疼痛也開始變的明顯了起來。秦震呲牙咧嘴的看着眼前所謂的二重天,這……完全又是另一番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