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格拉哈吉. 伏利朱達激動地一夜不能成眠。

我的神啊,一定是您聆聽到了我的聲音,教宗大人居然要接見我,對於一個小小的二級神父,還有比這更激動人心的嗎?

血族果然是污穢的種族,教宗大人一定也是這樣認爲,否則發現一個血族這樣的小事件怎麼會引起他的重視,說不定這下有機會……想起那個紅髮女性血族的驚人美貌,格拉哈吉更是睡不着了。

還有那個黑色頭髮的小子。格拉哈吉恨恨得想道,當時被打折的鼻樑雖然已被魔法治癒,這時似乎又隱隱作痛起來。

翌日,格拉哈吉早早的便起身來到神殿等待教宗的召喚。作爲帝國財政大臣的次子,他從小就在父親的指示下進入了神殿。十餘年間,格拉哈吉歷經修士,牧師,終於混到了二級神父的位置上,按照正常情況來看,再過十年也許他就會有希望成爲教宗身邊的近侍。如今格拉哈吉居然得到了一個面見教宗的機會,也難怪連財政大臣歐雷西恩. 伏利朱達也有些高興的失去了常態。

經過了漫長的等待,格拉哈吉終於等到了教宗的傳喚。

提前十年進入了這間房間,格拉哈吉一進入教宗專用的接待間就表達了自己的心情:“讚美神,讚美您,我最尊敬的教宗閣下。”

“不必緊張,我的孩子。”教宗上下打量着面前年輕的二等神父,“你曾經提出一份報告,上面說你在帝都見到了一個血族?”

“是的,我的大人。”

“能詳細描述一下當時的經過嗎?”

“當然,我的大人。當日我因爲一件私事而來到骯髒的平民區……” 格拉哈吉敘說了當日偶遇的經過。低着頭的他無法看見教宗越皺越深的眉頭。

終於找到人了,教宗明白到昨日某劍聖的敵意並非偶然。

“我的孩子,我們的教義上明白的寫着不得歧視任何種族,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犯這樣的錯誤。”教宗希望這裡有什麼針對神殿的陰謀,最起碼把責任全推到二等神父身上,不然難道等某人找上門來的時候承認這完全是神殿的錯?

“我尊敬的大人,我一直想提出一個問題,只是我職卑言輕,不能得到一個機會讓大家聽見我的聲音。”

“哦?說來聽聽。”大概能猜出二等神父要說什麼,教宗只覺得他的替罪羊身份越來越完美——這樣想也許有些不對,整件事根本就是他自己一個人惹出來的,這叫一人做事一人當——教宗越想越高興,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

“……綜上,人族的存在是高於其他種族的,和人族比起來,其他種族只不過是一些污穢的生命。”剛好把自己的觀點闡述完整的格拉哈吉擡頭看見了教宗的微笑。太好了,教宗很滿意。

沉吟了片刻,教宗再次確認了房間周圍十米之內沒有任何人的存在。剛纔那些話如果傳到芙洛梅莉特的耳朵裡我就麻煩了。教宗不覺得身爲海族的妻子會認爲自己和這些言論毫無關係。

“我很高興你有自己的想法。不過你的想法明顯違背了我們的教義,我在此裁定你爲異端者,從此後你將在裁判所度過三年的時光,願時間能洗刷去你的迷茫。”教宗隨便找了個理由就把二等神父定了罪。反正你也活不長了,教宗毫無負罪感。

本以爲能得到教宗賞識的格拉哈吉懵了。怎麼會這樣的,歷史上每個佔據全大陸的宗教都會進行種族大清洗活動,這次不可能例外,難道是我提出的時機不對?對,一定是這樣,教宗是讓我在那裡等待時機,說不定接下來的就是一系列的訓練,我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以後就可以……

想象力遠超普通人之上的二等神父在被帶走的過程中並未反抗,這讓旁觀者有些奇怪。“是相信他的父親會救他嗎?”教宗也想不明白。

彼特達爾孤兒院內。

“師父,我還以爲昨晚等路易絲阿姨睡着之後,你會去把神殿殺個雞犬不留。”

“笨蛋,我給你的那本《孫子兵法》沒看嗎?‘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我昨天已經很明顯的表示了我的敵意,估計神殿里正害怕得亂成一團吧。”劍聖猜對了一半。昨天某時段,神殿內具有一定實力者確實因爲感到了敵人的不可戰勝而有些恐慌,不過某主教一句輕飄飄的“他是在和我開玩笑”解決了這一問題。

“你只是小別勝新婚吧……”

“……納卡費爾,我突然覺得你最近很是缺乏鍛鍊啊……”

由於路易絲堅持不用魔法,幾名男性只好用全手工的方法進行房屋修補工作,負責修補屋頂的某劍聖和某伯爵在極度無聊下發生了上面的對話。

託雷斯、安德烈和佐夫、長孫負責的是房屋的四壁。

“安德烈,你是怎麼讓它堅持住沒有倒塌的?”託雷斯看着眼前已經不能僅僅用“破爛”來形容的木質大樓問道。

“不是我,是這個孤兒院的院長。她用魔法固定住了這間屋子。”

“……那爲什麼路易絲阿姨不讓我們用魔法?”託雷斯不解。

沉默了片刻,安德烈反問道:“你第一天認識她嗎?”

想起以前女性血族對這類問題的答案,託雷斯也只能說,果然是夫妻啊……

在路易絲的分派下,女性的任務是陪同年紀尚小的一些孩子玩耍,而孤兒院所屬的一些年紀較大的孩子已經在院長的資助下開始進行學業,白天不在。

玩累了的瑪格莉特和安潔莉坐在一旁休息,看着外表年齡沒有差別的路易絲和露比露娜仍然嬉鬧不已,瑪格莉特想起一件事情:“安潔莉姐姐,這裡的院長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爲什麼她都不出現?”

安潔莉笑了笑,伸手拂去一絲被風吹亂的髮絲:“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哦。”

“哎呀——安潔莉姐姐,你就不要賣關子了。”瑪格莉特不知不覺的撒起嬌來。

“好好,我告訴你就是了……”

財政大臣歐雷西恩. 伏利朱達的住所。

“大少爺,你回來了。”門房殷勤的將自家大少迎入門內。

“有人在家嗎?” 風塵僕僕的伏利朱達家大少爺卡伏特. 伏利朱達身穿着一身軍官服。

“三少爺在家,老爺出去了。對了,大少爺,有個天大的好消息。”三少爺的事還是不要說了吧。

“快說,賞錢少不了你的。”

“二少爺今天受到了教宗的接見,早上一早二少爺就出門了。”

“哦?這倒真是個好消息。老二挺爭氣嘛。” 卡伏特隨手扔給門房一個金幣,“老三在哪兒?”

“應該在自己的房間裡。”

卡伏特直接走到三弟肯尼洛思. 伏利朱達的房間前,也不敲門,他一推門就走了進去。

“你又跟人打架了。”看着鼻青臉腫,手臂還打着石膏的弟弟,卡伏特很容易就猜到了事實,“告訴過你多少次,乾點正經的事情,別整天無事生非。”

“老大。你別說我,這次我是爲了你才受傷的。” “算了吧,你根本沒有騙人的天分。對了,我讓你幫忙照看那家孤兒院,你別告訴我你根本沒去過。”

“就是去了纔會這樣。老大,我沒騙你,有人搶你馬子。”當日被納卡費爾隨手扔到某個五穀輪迴之所的青年爲了報仇,開始顛倒是非,“那天我到了那家孤兒院,剛進門就看見一個小白臉,我問他是幹什麼的,他居然說是院長——也就是你馬子——的男人。我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誰知一動手……我就變成這樣了。”

卡伏特定定的看着肯尼洛思,直到他堅持不住把臉側過去:“……你以爲我不在帝都就不知道了嗎?柯莉潔找她的朋友來幫忙,你居然對她們意圖不軌。被別人的男友打跑了,叫了一百多人再去,居然又被打跑了。你還真有本事啊!”

“……那……那我也是擔心你的馬子被人搶了啊。”無言以對的肯尼洛思擠出一句話。

“混蛋!你以爲柯莉潔是什麼樣的人?明天跟我去道歉。還有,對柯莉潔尊重點,不許再叫什麼馬子,叫柯莉潔小姐。” 卡伏特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這個弟弟。

雖然不滿但是不敢反抗一貫強勢的兄長,肯尼洛思只得點了點頭。

沉默了片刻,卡伏特又問道:“你爲什麼不找神殿的人用魔法治好你的手?”

“二哥說我用治療魔法太多,現在治療魔法對我的效果很差。” 肯尼洛思答道。接下來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當沉默在兄弟二人之間醞釀了足夠久的時候,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大少爺,三少爺,不好了,二少爺被關進裁判所了。”

另一邊,彼特達爾孤兒院迎來了它的院長。

看着眼前一身戎裝的巾幗紅顏,劍聖眨了眨眼睛問道:“你就是這裡的院長?”

爽朗的一笑,女軍官道:“沒錯,我就是柯莉潔. 彼特達爾。從這裡出來的孤兒全都姓彼特達爾,我也是在這裡長大的。”

專門把丈夫拉來和新朋友認識的路易絲很興奮的表功道:“柯莉潔,這幾天我有好好幫你看家哦。”

“真是多謝你了,這下幫了我大忙。” 柯莉潔看着眼前的夫妻,雖然男方比女方大了不少,但也算合適,至於說另外那個紅髮姑娘是他們的女兒……應該是前妻生的吧……

女軍官兼女院長對某人身爲血族的事實毫不知情。

“柯莉潔,我幫你把房子全都修理好了哦。”路易絲繼續表功。

“那怎麼好意思,真是麻煩你們了。現在我手頭不方便,等過一段時間我會把錢還給你們的,請等待一陣,抱歉。” 柯莉潔一臉的過意不去。

“沒關係,他們都是我丈夫的徒弟,材料什麼的也都是他們自己準備的,全都是免費的。所以你就不用擔心錢的事了。”路易絲很高興能幫上忙。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總之,真是多謝你們了。” 柯莉潔的眼眶有些發紅。

原來路易絲的丈夫是木匠啊,柯莉潔這樣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