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續遷移人數近五十萬,全部分散在北海大冰原的驛站中.雖說條件艱苦了點,可由於驛站密集,遷移民衆到也堅持的下來.再說了,其實遷移民衆的最大敵人是惡劣的環境和天氣.可有了驛站,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幸好郭進一直堅持源源不斷的從中原和江南地區招收流民,所以遷移民衆這巨大的人口窟窿全部掩蓋在洶涌澎湃的流民大潮中.而且那些老居民們也在不斷的改變當中成了郭進新的忠心支持者,也會在將來某一時間遷移走,這到是讓黑龍江地區的人口總是在不斷的遷來和遷走之間波動,緩慢的增長着,並沒有太過引起其他勢力的關注和恐慌.
“王爺,奴才仔細看過,是耶律楚材和亦魯格大人,王爺見不見他們!”侍衛不知出了什麼事,驚懼地道。
“真是他們兩個?”
“奴才沒有看錯。”
“哦!”鐵木格心中打着算盤,這兩位入夜來訪,決非小事,亦魯格沒有死,說明窩闊臺還活着,而且可能已經來到門外了。他恨自己年過五十,竟沒參透利害,差點拜錯了佛,想到這,忙說:“還愣着幹啥?快請兩位大人進來呀!”
片刻,亦魯格與耶律楚材一前一後走進大帳,一起向鐵木格施禮,亦魯格見鐵木格有些發愣,哈哈大笑道:“王叔,你瞪着眼睛瞧啥?不認得亦魯格了,是不是真以爲見到鬼了,我可是健壯得很呦!”
“我聽說你來,現在還在吃驚。”
“那不速之客可就叨擾了!”
“哪裡,哪裡,兩位大人從哪裡來?”鐵木格臉色有些恢復過來,問道。
亦魯格小心地彎了彎腰,眯縫着眼睛對鐵木格說:“王爺,想不到吧,三殿下已到了肯特山,有信給王爺,還讓老奴代問王爺好呢。”
“好!好!”鐵木格不知所措地答着話,眸子亮閃閃地,定了半天神,纔看着亦魯格說:“亦魯格,你可不得了,聽說孫女嫁給了闊出,還一口一個老奴,這我可擔不起……說,杭愛山本王去看過,死了好多的人,棲霞觀又運回老三的屍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明天忽鄰勒臺就要選舉新汗,老三又到了肯特山,現在本王還在雲裡霧裡呢?”
“告訴老王爺吧。”亦魯格擡頭笑道,“三王爺旺健得很,馬上要回汗廷了。路上的確遭了襲擊,九死一生,幾乎與閻王碰頭,可長生天保佑,三王爺只受了點輕傷,現在好了,就要回來了,不知王叔是否也參與了這場襲擊三爺的陰謀?”
鐵木格眉頭一皺,指着亦魯格的鼻尖,罵道:“你這老雜毛,跟我耍什麼花花腸子?天地良心,我怎麼會幹那種喪盡天良的事,說是誰要害老三?”
“王叔,別生氣,”亦魯格與鐵木格很熟,故意說:“在杭愛山和棲霞觀追殺三王爺的人,怕老王爺做夢也想不到?”
“是誰?”
“當然不是什麼撒卜剌汗,而是四王爺帳內大諾顏者臺。者臺那老東西,見襲擊失敗,不敢直面三王爺,在阿蔥忽突嶺蒙面自殺。三王爺命人將他的屍首用靈車載着帶了回來。蒙哥還活着,快回來啦……”
“那……三福晉帳中,從杭愛山運回的死屍,就不是三王爺了?”
“當然不是,三王爺有長生天護佑,者臺那狗才怎能害得了他!那死屍,只是被者臺燒死的一個小道士,三王爺略使小計,用以穩住者臺這個狗東西。”耶律楚材捋着長鬍須,眼睛中閃出電光火石般的光芒。
這下明白了,鐵木格剋制住急促的心跳,心裡想差一點一腳踩歪,窩闊臺不死,自己跟着拖雷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二人既來了,一定有求於我,我也不算落架,因此眯起眼睛看着耶律楚材說,“吾圖撒合爾,原來你早算定三王爺沒事,卻不肯告訴我,自己跑去從龍而行。我說這幾天到處找不到你……原想讓你給我卜一卦,哪知你一飛沖天啦!”
“天機不可泄露,當時如果說了,怕王爺也不肯相信,反倒害了我的性命。”耶律楚材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哪裡?如果本王知道老三還在,哪還會渾得去推戴拖雷這個壞小子,他派者臺害老三的事,倒裝得光明磊落,連我也沒懷疑他。三福晉看得清爽,但只知破口罵陣,拿不出證據來。人嗎,誰不想往高處走?老四監國數年,交了不少人,我這個王叔也不能脫俗。老三一出事,當大汗咱不想,可想個平安,老四人望聲望比我這個老頭子強多了,所以也隨波逐流去攀老四的高枝。當然老二察合臺是熱腸子的人,可老虎鬥不過羣狼,根本不是老四的對手。這下可好,你們來了,打破我的算盤,也使我栽到家了!”鐵木格因不知窩闊臺何意,故弄玄虛地拍着大腿叫道。
“三王爺,就怕老王爺多心,託我倆帶來一封信。”亦魯格知道鐵木格並非等閒之輩,他在宗王中極有地位,能影響東方諸王,還能影響一些諾顏,這正是窩闊臺讓自己先拜會他的目的。
“你這老白毛,搗什麼鬼?光說信,就是不肯拿出來,難道是在等本王賞錢嗎?”鐵木格瞪着眼睛,指着亦魯格的鼻子,大咧咧地罵道。
“王爺,賞錢你留着,可酒都不上來,王爺也太吝嗇了不是。”亦魯格一邊掏信,一邊打趣地道。
“對,是我急糊塗了!”鐵木格一邊接信,一邊向侍衛大叫:“他孃的,幹什麼吃的,還不快給兩位貴人上酒上菜,怎麼你們也想攀高枝,想看本王的笑話!”
大帳內鋪着厚厚的毛氈,鐵木格與二人坐在紅木幾前,幾個女奴端來裝滿手把羊肉和馬肉的細瓷盤,三個女奴跪在三人身後,抱着酒罈,爲三人斟酒。
鐵木格拿着窩闊臺的信,心裡在打着算盤,他一直在替老四打先鋒,老三未死,自己所爲老三也一定知道,老三如何看待自己,事關自己今後的祿位,他不能不看看老三的態度。因此接過信,心事重重地辨識着信上的每一個字:
鐵木格王叔金安:
侄兒頓首:閱月之間,侄兒非長生天庇護,幾與王叔成隔世之人。杭愛山、棲霞觀之事,王叔已知之,但何人對我痛下殺手,則一定不知。此人就是者臺,屢次襲殺我的就是他,後來兵敗,羞於見我而自殺,無人能想到我父汗的親信大將會幹出如此悖逆之事,當然,他也是受人驅使,背後的人就是拖雷――本王的愛弟。拖雷爲奪取《傳位詔書》,設計殺害了也遂額娘,這件事是木哥太妃帶給我的消息……吾汗父與王叔乃親兄弟,當年父汗擇我爲汗,聽說也蒙王叔多次舉薦,想來感激涕零。今我被老四陷害,王叔蒙在鼓中,特派亦魯格與耶律楚材求教於王叔,請王叔念與我父汗手足之情,拔我於深淵之中,助我登上汗位,王叔之功,我當沒齒不忘。
三侄窩闊臺
鐵木格見窩闊臺信中如此看重自己,面露笑容,端起酒碗,大聲說:“既然老三信中這樣看得起我,我一定鼎立相助,老三是我兄長所立之人,詔書上寫得明白,他回來,大汗就是他的,誰反對,我捨出命來也要爭!”
亦魯格舉杯說:“老王爺,三爺讓我們來前就講,王叔只是被拖雷蒙蔽了,聽到我的消息,一定會支持本王。他說時,我還有些疑問,現在服了,三王爺確有先見之明?”
“亦魯格,你小子看我就不象好人,背後一定沒少說我壞話吧?”
“微臣巴結還巴結不上,哪能敢說王叔壞話!”
“現在時間還早,該不該將二王爺察合臺叫來?”
亦魯格道:“三爺來前說,怕老營形勢複雜,提出各行各政,另派闊端去了二爺家。”
“那麼說,還有人去了三福晉的家?”
“不!三爺有話,不許驚動三福晉。”
鐵木格轉着眼睛,佩服地說:“老三想得遠……在三福晉的營帳內外,到處有老四的人,如果有人進了營帳,用不了一個時辰,老四就會知道,那樣的話,老四也許會狗急跳牆,老營這一夜也許就會出現反叛的烈焰……”
“狗急跳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鐵木格齜牙一笑。
“王叔,明天老四知道了,他會不會帶兵反叛?”
“老營沒有其他隊伍,老四隻有幾百衛隊。據本王猜想二王爺察合臺今夜不會光飲酒,他一定會和闊端去中軍行營!”
“王爺你如何想到這一點?”
“怯薛軍是汗廷惟一可制止發生叛亂的忠於大汗的隊伍,在老營,沒有任何一支隊伍敢與怯薛軍作戰,如果老三不抓住這支隊伍,他來老營如何能站穩。要知道,這支隊伍一旦表示忠於拖雷,老三來到了,馬上會被抓起來,因此在老四沒當上大汗前,老三一定會先行派人去抓怯薛軍軍權。只要怯薛軍在老三手中,明天三王爺要來的消息一旦傳開,老四拖雷就會被打懵,本王把三王爺的信一公佈,有敢懷異樣心思的人,也會懾於大汗的權威不敢動手了!”
亦魯格笑道:“人說王叔是‘老狐狸’,算得精,今日老臣服了。”
鐵木格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尷尬,沮喪地說:“我也有想不到的時候,這回我就栽得不輕,老四暗地裡做了手腳,明處卻一臉無辜,我也給他矇騙了。
“聽說老叔差點將老四捧上天,要推他當明主了……”
“是呀,如果老三再晚幾天派人進老營,老四坐穩了大位,再想翻盤,可就難嘍。”
亦魯格感嘆地說:“老四作惡多端,手段毒辣,三王爺也沒想到,虎毒不食子,他連自己的兒子都捨出去了,實在是令人想不到。”
“老四一心想當大汗,這次牽累了本王,另外,我也中了老三的假屍計了……老三來後,老四這雙沾滿鮮血的手不知該怎樣洗淨?”鐵木格酸溜溜地道。
“王叔,過去的事不要再想了。”耶律楚材拊掌笑道:“明天,四王爺列架子等你助選,三王爺的事也靠你披掛上陣,王叔,明天你可是一言九鼎呀!”
“耶律先生,你這是埋汰本王!”鐵木格聽出話裡有諷刺的意味,說道,“有老三這封信,當老叔的就堅決輔佐他,如果你們不來,本王也只能擁戴拖雷。人家是監國,四樑八柱,又是我兄長的守竈之人,論功論資格論能力也是治理汗國的最佳人選。當然,他戴了假面具,隱匿了惡行,矇蔽了許多諸王、諾顏,使人人都把他當作正人君子來擁戴。貴由資歷輕,雖然有二王爺察合臺支持,也是無濟於事!”
鐵木格正說着,侍衛進來稟報:“老王爺,巴剌奉了四王爺之命來看望王爺,見不見?”
“不見!不見!”他搖搖頭對侍衛說。
亦魯格笑道:“王叔,你不見他,他等不到消息一定不會走的。”
“說得是,”鐵木格拍拍腦門,對亦魯格說:“這個巴剌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者臺的事,十有###是他策劃的!”
“王爺還得應付他。”
“來人,去喚王傅撒吉思進來。”
撒吉思進來,與亦魯格、耶律楚材略作寒暄。
鐵木格對他說:“你出去一趟,胡亂地應承一下巴剌,說我吃馬肉吃壞了肚子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