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黃老三縮着腦袋,雙手互插在衣袖當中,哈着寒氣走出了驛站.

這裡是北海大冰原深處的一座驛站,四合院建築,四周的圍牆將驛站包裹得嚴嚴實實.

黃老三是黑龍江秘密遷移大軍中的一個小頭目,也是驛站中四百多遷移民衆的負責人.這個活計可不輕鬆,在這大雪紛飛,溫度低得嚇人的北海大冰原上行進,意外出現的可能性太多了,他不得不小心警惕一些.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嘛!

和外面盡職盡責,包裹個像糉子一般打了個招呼,黃老三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等實在受不住外面冰寒的侵襲,他這才施施然的返回了溫暖的大屋裡.

進屋之後,他只感覺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將身上的寒意全都驅除乾淨.

屋子很大,裡面擠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全都或臥或坐在大通鋪上聊天打屁,臉上雖有疲乏之色,可卻個個滿眼的樂觀,根本就不像是要遠離家鄉艱難萬里的漂泊客.

黃老三暖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滿臉笑意的看着屋子裡的這一切,感覺說不出的舒爽.

原本作爲一個百戶的百夫長,他沒有必要這麼急着跟隨遷移民衆一起離開黑龍江的.一是黑龍江負責以前的負責人幾乎全是由軍隊抽調而來的精銳,這樣路上要安全上不少.二是如果百夫長抽調太多,難免不會引起其他勢力的懷疑.

而黃老三,也並不是被黑龍江萬戶府衙抽調出來的,而是自己住動申請來的.萬戶府衙在經過調查之後,確認了黃老三的政治面貌,也就同意了他的申請.

爲什麼黃老三放着舒適的生活不要,偏偏要來幹這苦差使呢.到不是說他的覺悟有多高.當然,對於黑龍江萬戶府,他的忠誠絕對沒有問題.原因無他,他的兒子黃小三如今已經從學堂畢業,加入了黑龍江所屬的軍隊中當了個五十人的隊長.

本來就深受沒有官府勢力保護之苦,黃老三當然更加珍惜現在的一切拉.他主動申請來當遷移民衆的負責人,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實在是受不了百戶所中那些中原流民們的抱團內鬥了.他真有點想不明白,也不知道這些人在當流民的時候生活多悽慘,可這生活一安定下來,就利馬按照同宗同姓同一地域抱團,爲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吵鬧個不休,甚至還經常來個械鬥.

難道他們真的以爲抱團了,就能跟政府對抗嗎,真是愚蠢啊.他們以爲蒙古也和金國和南宋一樣嗎,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萬戶大人真要是發起怒來,這些傢伙沒有一個能跑得了的,統統的都得到勞改營去接受再改造!難道勞改營中那近十萬的勞改犯還不能讓他們的頭腦清醒一些嗎?

對此,黃老三也算是無語了,只得自己主動離開那危險的地方,以免被這些混蛋牽連.自己受罪到也沒什麼,可要是影響到了在軍中的兒子,那可咋辦?

還是自我消失吧.至少,和一羣對黑龍江忠心耿耿,有共同話題的人待在一起舒心不是,也不會有那些令他頭疼的勾心鬥角,雖說條件艱苦了點~~~~~~

她心神不安地在帳中傷了半天的神,聽着帳外的風雨愈來愈猛,想起帳外的侍衛站在風雨中,便搖晃了一下銅鈴,侍女鈴哥進來問道:“太后,什麼事?”

也遂面色慈祥地道:“這麼大的風雨,讓守在帳外的護衛先回自己的帳中避避雨,雨停了再巡夜吧!”

鈴哥答應着出去,黑暗處,她將帳外的一個侍衛叫到身邊,小聲地叮囑着,接着對護衛們大聲地喊道:“太后施恩了,所有護衛都回帳中避雨,雨後再出來巡邏!”

夜雨靡靡,侍女們都在外帳內睡下了。也遂依然在帳內來回地走着,直到她感到眼皮有些發沉,才拭乾了淚躺在榻上睡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驚雷閃電中,幾個黑衣人頂着風雨,悄悄地接近了大帳。帳外由於無人看守,黑暗中,風猛着勁撕扯着大帳,發出呼喇呼喇地聲響……黑衣人屏住氣,舉起閃着寒光的環刀,砍向繫着大帳碗口粗的一根根繩索,然後飛奔而去……

失去了控制的大帳,在風暴的鼓動下,終於土崩瓦解。只聽“喀嚓”一聲巨響,大帳內十數根柱子俱斷,大帳倒塌的巨響驚醒了臨近帳篷內的侍衛,也驚動了離也遂大帳不遠的木哥皇太妃。

木哥在帳中睡得正熟,忽聽得驚天動地一聲響。正喘息間,一侍女驚惶失措來報:“太妃,大事不好,也遂皇太后的大帳被風颳倒了,太后壓在了大帳下!”

“什麼?”一句話,驚得木哥目瞪口呆。她慌忙起身,草草地穿戴了,帶着幾個侍女冒雨過來。

黑暗中,也遂大帳外一片混亂,行宮大帳已無蹤影,沾滿泥水的帳衣坍塌在地,裡面傳來呻吟之聲。當值的侍衛百戶嚇得臉如鐵灰,正在呼喚人上前擡那帳衣,怎奈大帳本來就很重,又長時間經雨後,人少根本無法挪動。木哥面有慍色,星眼噴火,劍眉倒豎,氣乎乎地對身邊的侍衛及侍女們道:“所有的都過來,與他們一起擡,也遂皇太后如果出了事,拿你們一起抵命。”說着自己不顧泥水上前與侍衛去掀大帳。

沉重的帳衣被一點點掀起,一根根柱子被擡走,在火把的照耀下,木哥發現也遂皇太后被壓在一棵松木柱子下,便不顧一切的撲了過去。也遂臉色蒼白,當木哥的手觸到也遂的手時,發現她的手攥着一張羊皮紙,便機警地將羊皮紙揣在貼身的懷中。帳中侍女有的死了,有的受了傷,鈴哥的頭被壓在柱子下,腦漿流出,慘不忍睹……

木哥令人將也遂哈敦臨時擡到自己帳中,哈敦出的氣已比進的氣少,木哥屏去衆人,面對雙目緊閉的也遂皇太后,心中苦澀難言,叫道:“太后,你醒醒啊,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喊了一會,沒有反響,她急得六神無主大哭起來。足足有半個時辰,也遂驀地長出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慘然地看了木哥一眼,道:“妹子,我要去見大汗了,我剛纔走了很遠,聽到了你的哭聲,心中放不下大汗的詔書。”

“可是這張羊皮紙,剛纔我見你攥在手中,怕人多眼雜,揣在懷裡。”木哥手顫抖着,從懷中將張羊皮紙寫的詔書拿出來。

也遂看了一眼道:“就是它,快收藏在身上,當年大汗把它交給我,看來我不能在忽鄰勒臺朝會上將遺詔交給窩闊臺了,我想讓你替我交給他,黃金家族還得指望他,那具屍體我反覆思考過……肯定是假的。”

“太后,你說的話可當真?”

“我在脫列哥娜帳中仔細看過,燒焦的臉和身材都不像是窩闊臺,當時人多,我沒說,回來我反覆在想,其中一定有詐,日後你自然知道的。這詔書你不要給老四拖雷看,只說未看到,否則你也會遭他毒手的。”

木哥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如夢初醒地點了點頭。也遂闔上兩眼,長嘆一聲,呼出一口長氣,兩滴清淚滑落腮邊,嗓子裡咕嚕咕嚕地響了兩聲,抻了抻脖子去了……

木哥大哭,看來剛纔也遂是迴光返照。她忙命侍女們進帳,也速幹也聞訊趕來,也速乾性情懦弱,見也遂姐姐已死,只知嚎啕痛哭,並無建議。木哥無奈命侍衛去叫監國拖雷,然後拉起也速幹商議也遂後事。

監國拖雷一宿未閤眼,眼內充血,他冒雨趕來後,頂着風雨仔細地查看出事的地點,將從大帳中搶救出來的箱籠,命人仔細搜了一遍,他在滿是泥水的也遂皇太后的軟榻邊,發現了一個紫檀木匣,便取在手中,打開木匣,發現裡面什麼也沒有,是空匣,掃興地丟在地上。

現場死了十多個女僕,王府斷事官忙哥撒兒提着燈,拖雷看着一具具躺在泥水中的屍體,皺着眉頭,直到看到鈴哥時,才神情大變,這個漂亮的女人死的樣子很慘,額頭被倒下的雕有龍鳳圖案的柱子砸得很重,額骨塌陷,腦漿淌在泥地上,臉色蒼白,長辮堆在地上,滿是泥水的睡衣下露出雪白的纖腿……

如果說也遂皇太后的死,給拖雷帶來了快感,可看到這一幕,他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大有一種憐香惜玉之感,這個女人不顧生死,派人傳遞也遂大帳的信息,竟落得與也遂皇太后一樣的結局。望着這個女人,他的眼睛在溢出的淚水中變得模糊起來……

她成爲他的人,是兩個月前的事,孱赤臺從燕京給他送來了一批柑桔,拖雷分送給也遂皇太后幾筐。事後,也遂派鈴哥前來表示感謝,剛剛十六歲情竇初開的姑娘,如美麗的鮮花一樣鮮嫩,似笑非笑的紅脣,大而明亮的眸子,風騷的身材,使拖雷頓覺魂飛魄散。他如一頭髮瘋了的獅子,在自己的大帳,當着侍衛的面,將這個女孩摟在懷中,抱進後帳。如果不是趕上正忙着籌備忽鄰勒臺,他也許會向也遂皇太后提起,把她要到身邊侍候自己。他又記起那天夜裡,她化裝成侍衛來尋自己,他與她定計,他說:如果能助自己殺死也遂,就封她爲哈敦……現在他在這個女人的幫助下,人不知鬼不曉地清除了也遂皇太后,這個可憐的女人只能躺在冷冰冰的地穴裡了……

他嘆息了一會,將自己耳朵上的一對玉環摘下來,親手掖在鈴哥懷中,並招招手,將侍衛長阿布格叫到身邊,有些動情地叮嚀道:“鈴哥的事,你親自去辦理,厚葬她,查查她的家人在哪裡?多送些銀兩,也算是本王沒有負她……”

阿布格帶人運走了鈴哥的屍體,巴剌王傅過來,湊近拖雷的耳邊,說:“四王爺,也遂皇太后死前與木哥在一起,我們的人被擋在外面,無法接近大帳,不知也遂皇太后死前會不會有話留下,現在最令人擔心的是遺詔沒有下落。”

遺詔牽着拖雷的心,他目露兇光,對巴剌吼道:“還等什麼?將木哥押來,本王親自審她,看看她是個什麼角色!”

木哥被押了過來,她臉上掛着淚珠站在拖雷面前,悲憤使她臉色慘白,目光中閃動着憤憤不平的火焰,她依舊穿着潔白的天鵝絨的長袍,頭頂着銀白色固姑冠,袍子上靴子上都濺着黑色的泥點,望去彷彿是剛繪出的一幅水墨畫。拖雷擡眼與木哥的眼睛相對,他發現對方冷漠的眼裡帶着敵意,記起鈴哥當日的話,心裡道,這個女人的確長得不錯,怨不得老二要去尋她,想到這,便故意對侍衛厲聲喝問:“太妃來了,爲什麼不搬一把椅子?”

侍衛搬來了椅子,木哥坐下,拖雷苦笑道:“也遂皇太后去世了,令人哀傷,但案子發生了,就要面對現實,要馬上破案懲罰兇手,因此請太妃過來,就是想了解也遂皇太后死前說過什麼,她有什麼敵人,這些很重要,是解開太后被害一案的重要線索,希望你能配合……”

“四王爺,我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木哥懷着不安的心情望着拖雷,蒼白的臉上閃着淚光,泣道:“半夜時分,侍女聽到也遂皇太后大帳出事的喊聲,叫醒了我,我急忙趕過去,太后大帳落了架,侍衛們亂成一團,找人找不到,我命令侍衛將帳衣擡起,發現也遂皇太后被一根柱子壓住身體,我哭叫着喚也沒有喚醒她,天黑又下着雨,我才命人將太后擡到我的帳中,並命人去通知也速幹太妃和監國王爺。也遂皇太后一直昏迷不醒,根本沒有一點反映,談不上說什麼,也速幹太妃也在場,監國是知道的……”

拖雷從木哥的話中沒有聽出什麼露洞,可事關重大,依然不肯放棄,他對額布汗帳內的這個女人,印象不深,只有那天木哥奪過察合臺手中的酒杯時,才略有印象。拖雷盯着木哥,直覺地使他感到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心裡可能藏了秘密,便循循善誘地道:“木哥皇太妃,不要急,你好好回憶一下,也遂皇太后擡到你的帳中,可有什麼異樣的表示,或有什麼東西想交給別人?”

木哥已明白這個表面和氣地四爺,正如也遂皇太后估計的那樣,是想通過太后的死奪走先大汗的遺詔,想到這她心中不由地一陣發冷,表面佯作不知情的樣子,說道:“四王爺,太后死前是被人擡到我的大帳,當時就一點知覺也沒有了,也遂皇太后身邊人都清楚,至於老太后的東西,你可以向她身邊的人要,也可去我帳中搜,我可不敢收留死人的東西……”

“你可以走了!”拖雷沒問出結果,準備放棄。

“帶回來!”就在木哥要邁出大帳門坎時,拖雷轉變了念頭,這個女人不能讓她活着,一旦她與二哥察合臺走到一起,這個女人就會成爲一個危險的人物……他猛地拔出刀,用刀尖指着木哥的臉,吼道:“不,你沒有說實話,有人看見你從也遂皇太后的手中取走了一塊羊皮紙,這雖是件小事,但你爲何不如實講?”

木哥吃驚地望着拖雷,臉嚇得紙一樣白,心裡如揣了兔子一樣咚咚直跳,嘴張了張,搖搖頭,想反駁又未反駁。

“你這個狐狸精,爲什麼不言語?”

“四王爺的話讓臣妾吃驚,什麼一張羊皮紙?也遂皇太后手上根本沒有什麼羊皮紙……”

“你以爲不說,本王就會放過你嗎?”

“爲什麼不放過我,我沒做過什麼事呀?”木哥故作困惑地說。

“帶走,讓她講實話!”拖雷對侍衛命令道。

“四王爺,你有什麼證據懷疑臣妾呢?”

“帶走!”

一個大帳中,木哥被綁在行刑柱上,她哭號着,侍衛們用皮鞭沒頭沒腦地抽打着她,她終於無聲無息地昏迷過去……

東方開始發白,暴風雨停了,拖雷帶人仔細搜查了木哥的大帳,連犄角旮旯也沒放過,該審的使女也審過了,仍一無所獲……拖雷疲倦地坐在木哥大帳的紅木椅子上,想着如何處理木哥這個人。忙哥撒兒過來稟報:“王爺,木哥昏死過去了,什麼也沒招,也許我們多慮了,她什麼也不知道,天已亮了,我們回去吧,人放了算了。”

“不行!”拖雷轉着眼珠,搖搖頭,道:“遺詔沒有找到,因此寧可錯殺,也不能留下活口,把她拉得遠遠地挖個坑埋了,叫他們做乾淨點兒!”

同志們,對於稱呼問題,大家多體諒點吧,清宮戲害死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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