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一聲,扯過被子蓋住我。
一股淡淡的馨香襲來,這是好聞的稻草灰洗的被子。鄉下人喜歡用皁角、稻草灰洗被子,用淘米水漿一遍,比任何洗衣粉洗出來的被子都要香很多。
這是一股久違的味道!當我們的生活被化學物質填滿的時候,原始的東西總會令我們無比懷念。
淡淡的稻草灰香,夾雜着月白身上淡淡的體香,人不覺眩暈起來,彷彿天地之間,都被多樣的香味包裹着,讓人無端生出幸福的滋味。
我手向下,探尋着她的幽深。她呻吟着,痙攣着,不時敞開自己。
屋外寒風凜冽,雪在屋檐邊堆成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檐口倒掛下來幾串冰柱子,顯示這個冬天已經進入了隆冬。
一陣腳步由遠而近,接着就聽到激烈的敲門聲。
我們都停住了手,屏住呼吸側耳細聽。門外的趙德全的喊聲:“嫂子,嫂子,大家都來了。”
他似乎用勁推了推門,我們分明聽到門栓被他推得吱呀的響聲。
我嚇了一跳,生怕趙德全推門而入,手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月白的*。月白痛得悶哼了一聲,扒開我的手,附在我耳邊輕聲說:“不怕,我閂好了。”
我心裡頓時釋然起來,相視一笑。這個女人心思慎密,她在我跟着回家的時候就有了準備。
門外傳來趙德全的嘀咕聲:“咦,去哪呢?”。接着就是轉身的聲音,腳步聲漸行漸遠的聲音。
“我們膽子太大了。”我說,復又去親她的脣。
“你貪。”她嬌嗔着,不敢看我,羞羞地笑着說:“我也貪。”
一個“貪”字,把我們的情慾推向了高潮,管他天崩地裂,管他倫理道德,更不管世俗眼光,流言蜚語。
她翻身騎在我的身上,深深地看着我,淺淺一笑,把舌頭遞過來。裹着我的舌,柔柔地挑逗。
我雙手捨不得半刻停歇,一手一個,滿手溫柔,不一而足。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突然擡起身子,往下一坐,頓時眼神迷離。
一陣柔柔的溫熱包圍着我,我如置身於陽光明媚的春天。突然,又有火熱的感覺從腳底下直衝腦門,轉瞬又是秋的燥熱。我無法控制自己,在經歷了三個季節 變化後,像開春後的小溪,汩汩流出清泉。
村中央的空地中間燃起了一堆熊熊大火,我和月白過去的時候,全村人正圍着火堆說笑。
我們的出現讓氣氛高漲起來,錢有餘緊張兮兮地跑過來,不顧旁人看着,拉着月白的手問道:“你們去哪了?”
月白紅着臉掙脫他的手,錢有餘還不甘心想要繼續拉。他笨拙的動作惹得村人們一陣大笑。
趙德全湊過來,上下打量我,眯着眼說:“陳鎮長,開始不?”
我掃視一眼四周,大棚裡圍着火堆擺放着二十幾張大桌,每張桌子上都堆滿了各家拿來的菜餚。村人們圍着火堆,互相拍打着灰塵,高聲的笑着,毫無顧忌地評論着誰家女人的手藝,順帶調侃一把女人的身體。
正中一張桌子山擺着三個白瓷海碗,燃着兩支紅蠟燭,三支燃香。
“開始吧!”我說,走到大桌子邊,雙手端起一個海碗,舉過頭頂,大聲說:“天地萬物,世代昌榮,趙氏一族,同敬天地。”
說完,把半海碗的酒,撒到地上。
我又舉起第二碗酒,還是過頭頂,朗聲道:“趙氏一脈,千古英豪。子孫萬代,託庇祖蔭。薄酒一碗,先敬祖先。”
第二碗酒我還是撒在地上。
連續兩碗酒,敬了天地和趙家的祖宗。這一手,讓趙德全他們始料不及。我一個幹部,而且是個年輕的幹部,怎麼會懂得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其實他們是少看我了,在這個世界混了那麼多年,還沒見過花開花落麼?
第三碗酒在手,我掃視一眼目瞪口呆的老鷹嘴村人,大聲說:“男人都把酒倒滿!這杯酒,我要代表政府敬你們,感謝你們對政府的支持!”
男男女女的楞了一下,接着就是男人呼叫着女人給自己倒酒的聲音,一陣手忙腳亂,所有的男人手裡都端着了一個碗,直瞪瞪地看着我。
“喝!”我大喝一聲,仰頭灌下。
這是春山縣的特產米酒,度數不高,入口容易,上頭更容易。
果然,半海碗的酒灌下去,我差點站立不穩。
男人們氣勢如虹地喝了酒,放下碗,都不約而同地抹了一把下巴。
“老鷹嘴百家宴,正式開始。”隨着趙德全的高喊,大棚裡頓時歡騰起來,女人呵斥孩子的罵聲,男人爽朗的笑聲,桌子底下狗們爭搶骨頭的撕咬聲,此起彼伏。
火燒得越來越旺,火堆裡不時炸出一個火星,噼裡啪啦的,勾畫成一幅鮮活的圖畫。
錢有餘拉着我要喝酒,孫德茂也不甘示弱,兩個人,一左一右,捧着個海碗,使勁叫嚷。
村人就起鬨大笑,男人都圍過來,各自捧着酒碗,眼巴巴地等着我。
我遲疑了一下,腳底下有些發虛。月白在半個小時之前掏空了我的身子,冷酒入肚,恰如在一塊燒紅的鐵板上滴下幾點水,轉眼成霧。
我瞪着錢有餘,眼神有點迷離。我自己是非常明白的,酒醉心明!這是高人的結論。但所有喝醉酒的人,都不願意承認自己心裡明白。
我說:“老錢,你硬要喝?”
“要喝。不喝不行!”錢有餘誠懇地說:“我敬你,沒有你陳鎮長,我現在還在牢房裡喝北風。”
“要喝可以,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我說,拉過孫德茂過來:“我們三個人,一起喝。先說好,答應要求我就喝,不答應要求,你們這碗酒,恕不奉陪。”
錢有餘道:“什麼要求,說來聽聽。要是你陳鎮長要我上天去摘顆星星來,我能答應?”
“沒那麼難!”我給他墊了一點底,轉而問他:“你還記得我去看你的時候說過的話吧?”
錢有餘認真地點頭,臉上嚴肅起來,拍着脯子說:“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就這個事啊?一句話,你說了算。”
“你肯定?”我不放心地問。
“肯定!只要我老錢答應的事,月塘村沒有任何人說半句話。哪個狗日的想多事,老子敲破他腦殼。”
“好!”我滿意地在他胸口擂了一泉,讚道:“果然是條漢子。”
錢有餘咧開嘴笑,挑釁地看孫德茂,說:“孫老闆,你是個大財主,也表個態啊。”
孫德茂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們,摸了摸腦殼問:“表什麼態啊?”
錢有餘舉起海碗,在我的碗邊一磕,大聲說:“我們月塘村,從今天開始,緊跟着陳鎮長走。老鷹嘴的鄉親,與我們月塘村人一樣,月塘村人有什麼,他們就有什麼。”
老鷹嘴人被錢有餘突如其來的表態嚇了一跳,楞楞地看着我。
我淡然笑着說:“錢老闆的意思是,現在正在建設的農貿街,和即將要建的農貿市場,月塘村是每家每戶按戶分房子,老鷹嘴村是一樣享受這個待遇。”
趙德全驚疑地說:“可我們沒錢。”
“不要錢!”錢有餘大手一揮說:“我想啊,月塘村今後合併到老鷹嘴村裡來。我們有錢,你們有地,關鍵有陳鎮長領着我們幹,不愁趕不上沿海地區農民的生活。”
“好主意!”趙德全拍手叫好,轉身問身後的鄉親:“你們的意見怎麼樣啊?”
衆人齊聲叫好。如水一樣涌過來,把錢有餘圍在中間,討好地笑。
誰都明白蘇西鎮目前風頭正健,已經初具規模的鎮樣子大大方方地呈現在人們的眼前。能在街上做生意,有自家的一套房子,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啊!
如今這個夢想轉眼就要實現,而且來得如此的突然,這樣的驚喜把人們都驚呆了。有女人輕輕地抽泣起來,幸福來得太突然!
一邊傻站的孫德茂搖着頭說:“喝多了吧?”看我一眼,又求證的看一眼:“錢老闆不是喝多了,就是坐牢坐傻了。”
我微微一笑道:“孫老闆,錢老闆的心裡,比誰都明白。”
“是麼?”孫德茂不相信地掏了掏耳朵:“他說不要錢就給他們分房子呢。”
“沒錯。”我說,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說:“前提是,老鷹嘴拿土地換房子。”
“怎麼個換法?”孫德茂饒有興趣地問我。
“要捨得!”我說,扔下他,眼光四處去找月白,卻發現她躲在一堆女人中間,正綻開着紅撲撲的笑臉,如一朵花兒一般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