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帶領着闖軍很快逼近了河洛軍的大營。
雖然猜出了闖軍的動作,但是盧曉航和宋獻策依然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萬全的準備,只能勉強部署一下,然後準備作戰。
眼看着對面三千多人,田見秀不由自主的驚歎一聲:“前天撤出戰場時明明只剩下了兩千人左右,怎麼又變成了這麼多人?”
李自成關注的卻是另一個方面:明明已經被田見秀打成殘軍的河洛軍怎麼還有勇氣直面闖軍的幾萬人馬?
戰爭並沒有想象的一觸即發,李自成聽從李巖的建議,並不急於進攻,而是開始層層圍住河洛軍,然後靜靜靜靜等候。
這一下河洛軍的人心裡可就沒底了,闖賊如果直接衝過來,自己心中並不懼怕,可是這種戰又不戰,只是眼睜睜盯着自己,盯得自己全身發毛。
盧曉航看了一眼身邊的宋獻策,低聲說道:“闖賊這是何意?”
宋獻策無奈地笑了笑:“殿下,不幸被在下言中了。對面就是要圍魏救趙啊。”
“可是洛陽城牆這麼高,城裡又有元才良,怕是早就看穿了他們的計謀。”
“城裡無論有誰,只要殿下你在這大營之中,他們就不敢不救。”
“那咱們該怎麼辦?”
“殿下莫要心急,咱們還有三千邊軍,八百騎兵,那就是最大的變數,咱們只需靜候變化即可。”
果然,得到消息的邊軍兵分兩路,一路邊軍慢慢向着闖軍的包圍圈壓近,另一路則是直逼闖軍大營。
李自成和李巖在陣前站着,觀望着官軍的隊伍,這個時候李過手下的副將飛奔而來。
自從李過重傷之後,這名副將就就接替了李過的任務,打探各路消息。
“報大王,發現兩路不明人馬,一路以騎兵爲主,全力奔襲大營,一路以步卒爲主,目標應該是這裡。”
李自成揮揮手示意這名副將再探再報,衝着李巖笑了笑:“果然被軍師猜中了,這第一條魚要上鉤了。”
李巖補充道:“是兩條,一條去咬了大營的餌,一條要來救這對面的官軍,河洛軍,呵呵,這個名字以前怎麼沒聽過。”
“大概是福王的私軍,不敢過分招搖罷了。咱們這個鉤太大了,只怕能釣到不少條魚。”
城頭的元才良眼見闖軍將矛頭指向了殿下,連忙下了城牆,到了福王府。
福王在書房中正在喝茶,看到元才良:“稼軒,什麼事如此着急?”
元才良氣喘吁吁:“王爺,大事不妙..闖賊放棄攻城..將矛頭對準世子了。”
福王連忙問道:“城外戰況如何?”
“還沒有打起來,只是闖賊幾萬人將世子連同大營圍了起來,怕是打的圍世子殺援軍的主意。”
福王嘆了口氣:“明知道這是一個坑,可是還要往裡跳,崧兒可是福王府最大的籌碼,絕對不能輸了。”
元才良嘆了一口氣:“闖賊只怕也不知道世子在大營之中,只不過誤打誤撞,卻抓住了我們的命門。”
“稼軒,咱們應該怎麼辦?”
“爲今之計,只能靜觀其變了。”
“難道不出城救崧兒?”
“王爺,我敢保證,只要咱們一開城門,對面的闖賊就會立刻放棄剿滅世子轉而全力進攻洛陽城。洛陽要是丟了,世子做的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可是孤王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崧兒被人圍殺了啊。”
“王爺不必擔心,闖賊的目標一定是洛陽城,一支看起來像王爺私軍的隊伍絕對引不起他們的興趣。再說城外還有趕來的邊軍,想必世子吉人天相,必無大礙。”
“難道我們在城中就什麼都不做?若是闖賊發現了崧兒他們失去了價值,會不會一怒之下殺光了他們?”
“王爺不必過分憂慮,城外還有邊軍一直在和殿下配合,想必他們已經想出了應對的辦法,無論如何,洛陽城門不能開。”
再說李自成和李巖在陣前聽着探馬不停的傳遞消息,臉上漸漸露出喜色。
“高一功將軍已經在大營周圍做好埋伏,這次必讓官軍騎兵有來無回!”
“三千官軍步卒在五里外突然停止行軍,靜候觀望。”
“洛陽城現在仍然毫無動靜,看起來要靜觀其變。”
田見秀笑了笑:“所有的變數都在咱們的掌控之中,看來這一次咱們終於能揚眉吐氣一雪前恥了!”
李巖聽後說道:“戰場之上一切變數都是未知的,大王,下令進攻吧,以免夜長夢多。”
李自成一揮手:“全軍出擊!”
已經將河洛軍團團圍住的闖軍瞬間出動,一時間所有人的心都被牽動起來。
已經到了城頭上的福王緊緊攥住了拳頭,笨重的身子開始繃緊,死死盯住了下面的戰場。
五里之外的邊軍看到了闖軍動了起來,瞬間握緊手中的武器,開始向着戰場中心緩緩進發。
邊軍殘破的大旗一動,遠處的邊軍騎兵看到了信號一般,紛紛翻身上馬,向着闖軍大營方向衝去。
牽一髮而動全身,因爲闖軍的出擊,戰場形勢瞬變,看着兩邊主將臉上的微笑,戰鬥的結果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戰場的中心,剛剛進行了整編的河洛軍再一次拿起了手中的武器,面對着數倍於己的敵人。
但是這一次他們出營之前已經被告知了援軍馬上就到,所以士氣依舊高昂。
爲了能夠更好地利用眼前的官軍,李自成沒有讓精銳第一批衝上去。
第一批衝上去的仍然是田見秀上一次帶上戰場的那一批闖軍,兩邊的人看着對面有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所想大有不同。
闖軍的人心說上次六萬人都沒能打過官軍的五千人,這次三萬人要打官軍的三千多人,只怕還是贏不了。
河洛軍的心思就不同了:上次己方五千人面對比現在多一倍的闖賊都能堅持到了最後,這次一定能等到援軍到來。
前衛營營指揮使蕭星火領着前衛營衝在最前面,嘴中高聲喊道:“大明河洛,衛我河山!”
“大明河洛,衛我河山,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聽到了熟悉的軍號,對面的闖軍明顯顫抖了一下,彷彿想到了那一天的噩夢。
李自成看了這個情況眉頭明顯皺了皺:“田大哥,看起來咱們這些人軍心不穩啊。”
田見秀苦笑一聲:“上次戰鬥官軍給他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這一次怕是壓制不住對面的官軍。”
李巖笑了笑:“那倒不是問題,要的就是壓制不住,才能把洛陽城裡的人引出來。”
戰場之上卻出了變故,闖軍的衝鋒衝到了一半彷彿約定好了一般齊刷刷地停了下來,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田見秀面子上也有點掛不住了:“韓青,你在搞什麼鬼?趕緊殺上去!”
韓青就是這支闖軍的先鋒,他無奈地回頭喊道:“田將軍,不是我不衝,是弟兄們不衝啊,我一個人衝上去不是送死麼?”
聽到了這裡對面的官軍爆發出來一陣鬨笑,起鬨道:“闖軍的弟兄們,放下武器,我們不殺俘虜!”
闖軍的人聽到這裡開始左顧右盼起來,眼看軍心就要大亂。
李自成面色鐵青:“袁宗第,帶上一千精銳的弟兄衝上去,別讓他們丟人現眼了!”
闖軍軍陣前面的這些將領面色都不太好看,袁宗第聽到這話立刻點齊了一千人殺了上去。
一千精銳一直在攻城,沒有和河洛軍作戰過,自然談不上害怕,一瞬間殺到了戰場的中心。
河洛軍也收起了嘲笑對面的心,因爲這衝過來的一千人明顯和之前的闖軍不一樣,臉上都帶着濃重的殺氣。
兩支軍隊並不廢話,瞬間交匯到了一起,開始了激戰。
眼見兩支隊伍打上了,袁宗第的一千精銳明顯人數受到了壓制,田見秀大聲吼道:“韓青,你等什麼呢!趕緊給我殺上去,小心我砍了你的腦袋!”
韓青一見田見秀怒了,再加上前面有人頂了上去,立刻喊道:“弟兄們跟我衝啊!”
這支闖軍纔開始行動起來,不過明顯沒有什麼鬥志。
福王在城頭上看着元才良笑道:“崧兒用三千人嚇得對面三萬人不敢進軍,也算是沒有辱沒了太祖的威風。”
元才良眉頭緊皺:“對面的大批精銳還在後面沒有出動,情況不是很妙。”
福王顧不上再說笑,緊緊盯着對面的戰場之中的變化。
邊軍的三千士卒慢慢來到了戰場外圍,然後定住不動,擺成了一個防禦陣型。
這讓準備應戰的李自成措手不及:難道這些人不是來救官軍的?怎麼站在旁邊看上了戲?
八百邊軍騎兵已經來到了闖軍大營的周圍,找了一塊不可能有埋伏的空地開始點燃特製的火箭。
守在大營周圍的高一功一看官軍連營門都不靠近直接開始射火箭了,大吼一聲:“弟兄們,隨我殺光了他們!”
一時間埋伏在大營周圍的一萬人衝了出來,邊軍騎兵彷彿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一輪火箭射完,順着戰場方向突圍而去。
高一功一看慌了神:“趕快去告訴大王,騎兵衝着他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