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翰的家宅大院,院中火把高舉,年老的李維翰手裡提着1把長劍厲聲大喝:“齊王造反矯詔!守住大院,片刻後各府家丁趕來,必能擊退齊王叛軍!”
宅中3餘名遼鎮時收集招募的遼地家丁不疑有他,張弓對院外拋射。同時李宅中奴僕敲鑼,嗓門大的在院中齊呼:“齊王造反!”
院中射出箭矢稀疏,卻勝在防不勝防。甲士自然不懼,錦衣衛已有數人中箭受傷,帶隊的許顯純臉色格外的差。
他沒想到安插在李宅的樁子入夜後9被察覺斬殺,更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走漏了風聲。
他揮舞着繡春刀:“撞!撞開!”
錦衣衛中的壯丁肩挑橫木,十餘人吊起1根原木站在李宅門口,周圍錦衣衛來回推搡着原木,齊聲喊着號子,撞擊着李維翰家宅大門。
“叮!”
1聲脆響,朱弘昭腦袋向後1仰,1根箭矢劃過面甲擦着飛了過去,釘入身後甲士盾牌上。
“盾陣!保護大王!”
丁力怒吼1聲,兩面大盾拼合組成丈長長盾,1排剛好遮住朱弘昭的盾陣佇立斜紮在他馬前。
伸手摸了摸平滑的面甲,感受着冰冷與那1絲劃痕,不滿意錦衣衛工作進度,朱弘昭扭頭道:“盾陣結成矮牆,銃手登盾3輪齊射!”
1排排儀衛上前,持盾在李家院牆外拼成1道矮牆,銃手登上去弓着身子,等着命令。
“發!”
銃手齊齊站起,舉着火銃對院中散列的護院扣動扳機,1瞬間砰砰亂響,李家前院牆籠罩1片硝煙。
“發!”
這批銃手發射完畢立刻換了1杆銃,1片硝煙中依着預判再次扣發。
“發!”
第3輪齊射完畢後,換銃後這批銃手登上院牆,跳進院中,接着是第2批。
火銃齊發,李宅院中家丁折損過半,餘者倉惶退往中院,中院院門還未關閉,跳入院中的百戶王克奴赤着臉怒喝:“再發!”
“砰砰砰!”
“甲隊背銃抽刀隨我衝,乙隊裝彈!”
王克奴怒聲嘶喝着,背上火銃抽出戚刀衝鋒在前,不忘喊1聲:“留活口拷問!無令不得對家眷出刀!”
火銃聲齊響,不僅院中的遼地家丁也慌散了,撞門的錦衣衛也被驚着了,原木丟棄在地上砸傷了不少,讓許顯純臉面格外的掛不住。
他看到這些年紀不大的火銃兵竟然臉貼着火銃睜着眼睛瞄準發射,他十分的震驚。萬1炸膛,這臉貼的這麼近,不炸燬了臉面也會弄瞎1對眼珠子。
戚繼光善用火器,但很多火銃在戚家軍的作用只有1個,那9是放着聽響借聲音傳遞軍令!戚繼光只看重1種火銃,那9是射程遠威力大的鳥槍。
而戚家軍的火銃兵是最苦逼的,戰前9在第1排,端着火銃瞄着,沒有命令不能開火。1旦違令,站在他們身後,第2排高舉戰刀的同袍將會對着銃兵脖子狠狠來上1刀!
戚家軍的軍令9是這麼的苛嚴冷酷,這才造成戚家軍善用火器的威名。
更讓他驚駭的齊王這些銃騎,竟然沒有1杆火銃炸膛!
“誰敢阻攔!”
住在附近的成國公朱純臣穿着棉襯,外裹斗篷、披風手裡提着1把劍,領着十餘名家丁硬是衝破錦衣衛封鎖,來到李維翰宅門對着錯愕的許顯純大喝:“爲何圍攻李宅,可有天子詔書!”
朱弘昭騎在御馬良駒上9在1旁,朱純臣9是不敢對這位齊王發作……
這時候李維翰前門被打開,王克奴1身硝煙味參雜血腥,手裡提着血花凍結的戚刀看1眼朱純臣,不屑輕哼1聲單膝跪地戚刀拄地:“大王,李宅負隅反抗護院已被末將肅清,斬殺27級,生俘5人,本部無傷亡。後院李家家眷困守,犯首李維翰說要面見大王,否則全府自焚。”
推上面甲,朱弘昭輕嗯1聲,輕語道:“牽馬,孤去看看他有什麼說頭。”
1排排儀衛甲士、銃兵涌入大院,左良玉牽馬,許顯純看1眼朱純臣,目光復雜只是1嘆,也跟了進去。
“無名小將也敢藐視本公!”朱純臣氣的咬牙,朱弘昭被封侯9敢稱孤,而他這個成國公可沒那個膽量稱孤。
李維翰後院,他1人持劍站在穿堂前,身後家眷2餘人與家中老僕等人各抱賬冊,手裡都拿着火把。幾歲的孩子在母親懷裡哇哇大哭,母親則花容失色抖着懷裡孩子。
朱弘昭看着只是1嘆,俯視李維翰道:“本王不管你是怎麼知道消息的,本王只想爲天子,爲朝廷追回那筆銀子。”
李維翰看到朱純臣,忍不住怒哼1聲,擡頭看着朱弘昭沙啞着嗓子:“未曾想齊王殿下來的這般快,失算了。”
“少說這些旁的沒用的,說出你的條件,本王只要銀子!”
李維翰自知必死,哈哈仰天長笑:“哈哈,我的齊王千歲,你如此的鋒芒,難道不爲你的將來想想?”
1揮手臂甩着馬鞭,朱弘昭也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呵呵哈哈哈!你懂什麼!我朱弘昭自小泥坑裡長大,現在華服美食什麼沒試過!什麼女人沒見過!麾下健兒豪傑如林,步伐所向誰能相抗?此番入京9沒想着活着回山東!”
“你這樣的國之大蟊,殺1個能抵國朝1年賦稅,能救多少百姓!得罪你們這些蛀蟲蟊賊,孤何懼之有!”
李維翰仰着脖子,紅着雙目死死盯着朱弘昭:“有你這樣的人出世,是你們朱家的祖宗顯靈了。老夫只想保家眷富足生活,老夫相信齊王殿下信譽。只要齊王千歲答應,老夫家中家財、賬簿、借據銀票雙手奉上,只求家眷富足生活!”
看看李維翰身後那些家眷,朱弘昭緩緩點頭:“李家也是貴戚,孤自然不會往絕路上逼。十頃良田,5千兩銀子可夠?另外孤請求皇兄,許可李家子弟科考。”
“噹啷!”
李維翰棄劍,看1眼朱純臣又說:“罪人能告誡齊王千歲的只有兩點,第1是別相信這些人,靠不住;第2是,最掙錢的不是貪墨,而是錢生錢。1味抄獲,非是長久之計,只會令重臣惶惶,人心離散。”
李家後宅的家眷們將賬冊等等關於財產的證明彙集,由兩名老僕抱着擺到朱弘昭馬下。朱弘昭微微側首,銃兵上前取書冊瓜分查看,計算李家家財。
銃兵不斷報出李家在京中各個商會的乾股、店鋪。以及李家商會儲存在通州甚至是山海關的物資。聽着朱弘昭苦笑:“你倒是膽大包天,竟然向建奴走私糧食!”
1旁朱純臣臉色煞白,險些1頭栽倒在地。他在李家牽頭的商會裡也有乾股,若追究起來,他跑不了!
李維翰卻是冷冷1笑:“天下熙熙攘攘皆爲利來往,齊王殿下不是說的很明白麼?求大名者爲大利,罪人名聲早毀了,只能求那最豐厚的利。齊王千歲,敢順着往下查嗎?”
運糧食給建奴,9是這個年頭最大的暴利,能有幾十倍的利潤!誰能把持的住?
緩緩點頭,朱弘昭道:“確實不敢,但孤能滅了建奴!餓也餓死他們!你,上路吧,孤對你家的保證依舊有效。”
“罪人拜謝齊王千歲大恩。”
李維翰跪下磕頭頓首,撕下衣襟指尖蘸着家丁淌出未冷卻的血書寫。最後恭敬捲起,跪拜的姿勢雙手盛放在身前。
蒼老的面容轉身留戀看着家人,家人們其妻喚夫,其子喚父,哭聲1片。
“都別吵了,都別恨齊王,家中能延續全賴齊王千歲恩德。向齊王拜謝,老夫也好放心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