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車駕在前,2百持戟司戈儀衛景從,最後是1千飛熊鐵騎,1千銃騎,風風光光進了永定門。
錦衣衛早有準備,將攔路喝罵的御史言官攔住,沒讓這幫人堵住城門……
車架上,聽着幾十名言官御史喝罵哭勸,信王皺眉,神色不安。朱弘昭左手搭在信王肩上,右手扶着腰間挎劍,昂首向前,揚着下巴面帶微笑。
人山人海,正陽門大街兩側滿是京中百姓在歡呼。
他們喜歡1個能帶來勝利的人,朱弘昭顯然9是這樣的人。他們看來,朱弘昭9是大明朝的霍去病。
特別是今年漕運因爲香賊鬧事停了兩月,京中物價飛漲。朱弘昭用兵神速,平定了叛亂。使得他們生活回到正常,光這1點,他們9對朱弘昭充滿好感。
通州查抄李3才,對他們來說只是飯後談資,不算什麼。
見慣了數萬人拼殺的大場面,朱弘昭自然不會被京中百姓的熱情擊倒。面色如常,帶着淡淡微笑,扶着挎劍,不動如山。而信王,則臉上血涌,紅撲撲喘着大氣。
大街旁酒樓上,汪文言飲酒,目光清冷看着朱弘昭在歡呼聲中過去,嘴角翹起:“盛極而衰,旦夕間……”
另有1座酒樓上,青陽子這個老道士也在飲酒:“景泰,上有1日……泰昌泰昌,後有兩日……這大明朝,有意思。”
隨後,銃騎與飛熊鐵騎而入,更引發了京中百姓的熱情。最後面是囚車上的徐鴻儒1族,以及李3才1家。
各種雪團髒東西砸過來,李3才淌着淚水,大聲說着什麼,淹沒在1片嘈雜中。
走過正陽門大街,朱弘昭下車開始了傀儡之路,在宗廟、社稷壇各種磕頭,最後換上1套黑色親王9旒9章冕服。
旒是冕冠上綴的珠子,皇帝是十2旒,每旒十2顆珠子,前後兩排;親王太子則是9旒,每旒9顆珠子,前後兩排。
此外的十2章是代表日月星辰山河的種種的十2種圖章,天子十2,親王太子爲9,郡王爲7。
“朕以齊地與齊王,齊王莫負祖宗社稷,莫負朕。”
天啓皇帝也是冕服,十2章十2旒,手裡捧着齊王府藩系金冊、齊王印璽先後交給朱弘昭,朱弘昭轉手再交給身後宦官裝盤。
最後,皇帝將代表土地的1盒茅土雙手遞給朱弘昭,長圓的臉龐滿是誠懇。
“但有1息尚在,爲祖宗社稷,爲陛下萬死不辭。”
雙手接過這1盒土,意味着新規劃的齊州將成爲朱弘昭的齊國疆土。
話是這麼說,他只有財政收入罷了。文官是不會允許割出哪怕1寸土地給朱弘昭的。
出社稷壇,天啓握着朱弘昭手,高舉。
1層層身穿祭服,頭戴樑冠的勳戚、文武大臣,錦衣衛儀仗、宦官、宮女歸附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齊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下方站立的只有兩人,與朱弘昭同樣打扮。1個是福王,1個是信王。
明朝官員,有4種服飾,首先是祭服,青黑色,樑冠,樑冠是1種很誇張的帽子,戴着像頭盔。其次是朝服,與祭服相仿,主色爲赤,喜慶;戴樑冠。
然後是公服,坐鎮衙門辦公時穿戴,衣裝與宋朝公服1致,胸前沒有補子,烏紗兩翅展腳硬直細長。
最後纔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常服,胸前有補子,烏紗上兩個翅膀又短又寬像扇子。
地方上管得不嚴,官員們穿着常服或者便服辦公沒人管。下面的人見得多,9以爲朝堂上也是這套打扮。再通過小說、筆記流傳後世,導致後世各種電視什麼的拍的大臣上朝,穿的竟然是常服,不是朝服。
朝議時誰敢穿常服進宮,最差也是削去官籍,貶爲庶民。當然,最好的情況9是穿着常服進不去。
當然,朝議是最隆重的會議必須穿朝服。平時辦公,穿的還是常服或者公服。
武英殿,朱弘昭領着齊王府文武2員叩拜天子後入座,與福王、信王同排,後面纔是葉向高、朱純臣等人的桌案。
換上朝服渾身不自在的高傑,與神色坦然的王敦盛坐在朱弘昭背後。
忙碌1天,誰都累。
戴着冕冠,讓天啓感覺脖子都快壓斷了,待百官行禮完畢,聲樂停息後,天啓道:“兩日後朝議,今日諸卿暢飲。王叔,2位王弟頃刻後可來乾清宮赴宴。”
朝議9是分贓,如何分配朱弘昭抄獲的銀子,以及正式判徐鴻儒1家死刑。
“恭送陛下。”
殿中諸官站起躬身,送天子1衆人離去。
這時候聲樂響起,武英殿內宮娥端酒送入,官員們身姿都放鬆下來,相互用目光交流着。
酒送來,是1名宦官端來的,低聲道:“萬歲口諭,齊王殿下少飲。”
“嗯,孤省的了。”
從宦官手中接過金玉酒壺,朱弘昭揭開壺蓋嗅了嗅:“好酒……”
這宦官躬身笑了笑,退下。
1名頭戴唐巾,即軟翅後垂烏紗,身穿大紅羅寶相花圓領長袍,面相白淨,雙目靈秀的女子,似乎是女官爲朱弘昭斟酒。
“殿下,此杯當敬福王殿下。”
王敦盛向前傾身,說着側頭南望,1羣沉默,各自斟酒的官員的眼神,實在是說不上友善。
朱弘昭微微點頭,嚯的起身兩步來到福王桌前躬身道:“恭賀王叔返京,此杯聊表侄兒心意。”
福王短鬚環面,神情抑鬱見到朱弘昭,露出笑容:“我家麒麟兒之酒,哪能不飲?”
接過酒,福王仰頭飲下,卻見朱弘昭神色放鬆下來。福王側頭看向葉向高、*星等人,微微1笑:“在宮中莫要草木皆兵,行的正坐得端,自然不懼小鬼伎倆。”
“奈何1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朱弘昭歉意笑笑,王敦盛不提醒,這第1杯酒他也不敢喝!
福王能赴京,即將和母親相見,是朱弘昭的原因。他感激朱弘昭,爲朱弘昭斟酒雙手遞上:“此杯壯膽,日後在宮裡,多與陛下親近,自然鬼神不侵。”
“謝王叔賜酒,王叔教誨,侄兒喝到肚裡去。”
隨後信王朱由檢爲福王敬酒,福王態度冷淡。對於泰昌皇帝的這兩個兒子,也9是他的侄子,他不會有任何的好感,連表面功夫都不做。
朱弘昭返回自己位置,當即1名中年官員端酒過來,看他樑冠上是5道樑,應該是個3品官。
“下官戶部侍郎李長庚,拜見齊王殿下。”
“戶部?李侍郎尋本王何事?”
“敬酒。”李長庚說着捧酒躬身:“謝齊王殿下揭除李3才,追回朝廷失款6百餘萬兩。如今戶部吃緊,殿下風火手段除名賊,解了朝廷燃眉之急。”
朱弘昭還以爲這個馬前卒會直接逼自己交出銀子,沒想到說的婉轉,可目的還是那6百多萬兩銀子:“恐怕李大人這酒,本王難飲。李大人爲的是這銀子,本王也不貪戀這銀子。不過本王對你們戶部不放心,所以這銀子由本王捏着。”
“這酒是敬王爺除名賊,而非爲銀子。”
“既然如此,本王9飲了這杯。”
李長庚離開後,這時候魏忠賢從側門而進,來到福王面前躬身道:“王爺,陛下已設好家宴。”
福王點頭,沒有說話,起身。
朱弘昭與信王起身相隨,3王隨着魏忠賢從側門而出。
出殿,福王扶了扶冕冠,笑說:“齊王,李長庚老兒不容易。武英殿中只有此人未結黨,還是個能做事的。銀子交給他,尚能用於國事。”
“謝王叔教誨,可銀子有幾成能落到實處?這銀子能抵國朝兩年稅賦,侄兒必須持重。”
福王頷首不語,打量着熟悉而陌生的紫禁城1景1物。
在前領路的魏忠賢突然說:“齊王殿下,李侍郎前程定下了,這老兒不懂做人,後日朝議將會赴任南京戶部尚書。”
朱弘昭沉默不言,對魏忠賢微微點頭,面容上滿是陰霾。
信王朱由檢嘴脣嘟着,他已經知道朱弘昭小他4天。可爲啥長得比他高1個腦袋?爲啥別人都當他是小孩子?
從武英殿出來,沿着3大殿外的紅牆金瓦走着。
福王伸手撫着紅牆,似有緬懷,問魏忠賢:“老魏,宮裡還鬧鬼?”
魏忠賢臉色1白:“王爺莫提了,夜裡打雷這鬼影漫漫,悽慘叫聲不絕於耳。”
信王朱由檢小臉蛋當即9白了,宮裡鬧鬼不是什麼新聞,嚇死嚇瘋的人不在少數。
“呵呵,鬼神有何懼?”朱弘昭發笑,對福王笑說:“王叔有所不知,侄兒在樂安清水泊守墓。時值陛下降旨建立樂安千戶所,侄兒扈從皆去只留百餘人。有夜鬼火燒起,麾下健兒膽寒。侄兒帶人去蘆葦蕩中巡查,果見磷火片片。”
“此前千餘人隨同守墓不見鬼火,怎麼大部人馬離去後,這鬼火9冒了出來?”
魏忠賢脖子1縮,朱由檢也是如此,向福王身側靠了靠。福王手臂搭在朱由檢肩上,笑問:“可是有人做鬼?”
“正是如此,原是江湖道士要以鬼火驚嚇侄兒,好現身除鬼以作晉身富貴之階。被侄兒識破,關了半年教訓了1頓放走了。”
朱弘昭說着,看着紅色的牆面,嘴角帶笑:“鬼神虛妄,只聽有人被嚇死,未曾有死於鬼神之手。只要膽氣壯,腳踏實地,自然不懼鬼神。”
“你倒是好氣魄,等你經歷過鬼事後9知道這宮中不簡單。”
福王說罷,也是1副心有餘悸的神情。
朱弘昭依舊1副雲淡風輕模樣,所謂的鬼聲鬼影,確實存在。
這紅色的宮牆的染料,含有4氧化3鐵,而閃電可能會將電能傳導下來,如果碰巧有宮女經過,那麼這時候宮牆9相當於錄象帶的功能,如果以後再有閃電巧合出現,可能9會像錄象放映1樣,出現那個被錄下來宮女的影子,這是後世專家給出的解釋……
當然,也不排除真有這玩意兒……
1路走向乾清宮,朱弘昭還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1個險惡無邊際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