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弘昭謹慎是出了名的,隨身甲士從未低於2人。這1點王樸深有體會,換做他也會這麼做,父親當面被人毒死,而本身又殺伐無數,不做預防纔是找死。
留下喏喏的王樸,朱弘昭展開雙臂由親衛爲他披甲。
出了驛館,王樸又跟了上來,朱弘昭回頭上下打量王樸,令王樸好生不自在。良久,朱弘昭才說:“王參將也是山西人,聽聞城中有伏魔大帝宮,甚是雄偉壯闊。本侯欲要瞻仰拜謁,王參將可願同行?”
萬曆42年,敕封關羽爲3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從此關帝廟、伏魔宮遍及全國。通州的伏魔宮只是其中之1,因爲靠近京師這裡又繁華,自然這座伏魔宮修的宏偉之極。
伏魔宮在通州西城,距離驛館9隔了兩條街。在5名甲士護衛下,朱弘昭按着腰間劍柄,昂着腦袋打量雪後的城市。
已經有衙役開始催促城中居民掃雪,西城因爲朱弘昭出現,掃雪的民衆又被驅回房子裡,開始戒嚴。
王樸寧願背上罵名,也不願意朱弘昭在通州出現意外,哪怕1點點意外,他王樸這輩子9完了。
“昨夜在李家,王參將飲了不少酒,今日無礙?”
“讓侯爺見笑了,末將不善酒;諸位大人暢飲,末將只能俯首。”
作爲通州守將,王樸怎麼敢承認自己是要硬湊到文官面前敬酒,只能說迫於文官積威,不得不低頭。
“其實酒是個好東西,能壯人膽氣,更能助眠。”朱弘昭踩着積雪嘎吱作響,吐着白氣仰望湛藍天空:“孤初次領兵與韃騎戰於風雪中,便飲酒壯膽。而後縱橫山東,所造殺孽極重,問心無愧自不懼亡魂。卻時常緬懷家父,夙夜難眠,沒有酒便無法入睡。”
說着,朱弘昭打了個響指,1名甲士從披風后面取下酒囊雙手遞上。
仰頭飲酒幾大口,擦着嘴角朱弘昭將酒囊拋給王樸:“喝些暖暖身子。”
“謝侯爺賜酒。”
王樸抱拳1禮,端着酒囊仰頭飲酒,咕嘟咕嘟下嚥,胃中如火燒,不由感嘆好烈的酒。
“咻!”
1枚箭矢急速射來,刺穿酒囊,箭矢貼着朱弘昭高尖頭盔頂上的蒼纓擦過,哚的1聲釘入1旁店鋪門面木板,淋溼的箭羽振盪,甩幹酒液。
“有刺客!”
丁力怒吼1聲,同時猛地將朱弘昭撲倒在地,順帶着將驚愕的王樸撞翻。身旁34名甲士持盾圍過來,頓時4面8方箭矢攢射,1片箭雨破空聲不絕於耳。
內側甲士反應過來急速靠攏,呼吸間便結成盾陣護住朱弘昭。
外圍甲士當即棄戟,抽出戚刀排成盾牆,中層甲士棄盾棄戟拔出戚刀長跑踩着盾牆斜坡登上房頂。
街道兩側房頂上持弓刺客共有7人,蒙着臉見甲士迅速登上房頂,當即9散了,而且1個個熟悉地形,房頂上甲士們呼喊城中兵丁、衙役,這些人卻亂作1團,甲士們不熟悉地形追了1條街1個個都失去了線索。
“搜!1家1戶都不能放過!”
王樸喘着大氣,手裡提着1把鋼刀揮舞着對着部下厲聲大吼。
那枝箭,可是擦着他的指尖飛過去的!
這不算什麼,關鍵是做了這麼嚴密的防護,還有人要刺殺朱弘昭,意味着他王樸要倒黴。通州城裡3教9流人物都被他早早警告1遍,江湖人物、山東人也被打發乾淨,可怎麼還有這種不要命的狂徒!
甲士中只有1個倒黴蛋手臂中了1箭,其他的箭矢根本射不穿他們的鋼片編成的鎧甲,更何況大冬天的裡面穿的很厚,射穿鎧甲的箭矢也會被厚實的棉袍擋着。
1根根箭矢收集起來,丁力檢查着:“都是軍中箭矢,而且刺客所使皆是強弓。侯爺,請看這枚箭……”
1旁王樸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軍中箭矢,強弓……都是催命的東西。民間百姓可以持有短兵器,但強勁弓弩、鎧甲、長杆兵器、火器都是嚴禁私有的東西,而且這兩樣東西還出現在戒備森嚴的通州城,這隻能說明1個問題,他王樸能力不行要麼是軍中之人指使。
可他怎麼解釋?如果野外還好,強弓、箭矢都可以說是流落民間的。可現在出現在城中,這怎麼解釋!
難道要說城中大族、豪商家中護院都有這樣的玩意兒?
丁力手中是1枚箭桿更長箭簇更大的箭矢,是射穿酒囊那1枚,箭簇已經變形,丁力舔溼指頭在箭簇上抹了抹,然後舌尖輕舔指尖,吐掉1口唾沫:“這是1杆重金打造的毒箭!”
“造箭之人心思狠辣,這杆箭1旦射中,箭簇變形釘入肉中如同生根,急切間難以取出。隨後箭簇塗抹毒藥散發血肉中,斷無生機可言,十分之歹毒!”
仔細觀察箭羽,丁力皺眉,箭羽有些不同,指尖撥着:“若末將猜的不錯,這應該是1杆弩箭!”
“弩箭?”
盾陣保護中,朱弘昭眸子微縮,弩箭可不在計劃之中!
丁力微微點頭,起身順着這根弩箭來源方向,剛好看到城中鼓樓,鼓樓旁邊還有1座7層佛塔:“侯爺,刺客應該是兩撥人,只是巧合遇到了1起。”
回頭看着隔了兩條街的鼓樓,朱弘昭拳頭捏的緊緊:“查,查清楚!”
可憐的左良玉,1大早來到通州城門口,還沒走近9聽城中響起鼓號,城門緩緩開始關閉,突然1支十餘騎馬隊正要衝出來,左良玉趕緊躲避。
門前士卒驚懼疾馳馬速,虛張聲勢大喝,見馬匹衝來只能閃身躲避。
這時候更大的馬隊在城中寬闊的街道上奔馳,1陣密集的火銃聲後,前方剛奔出城門,擠在1起未散開的十餘騎先後落馬,只有當首兩騎衝了出去。
駭的左良玉趕緊躲開,看着城門嘎吱合攏,隨後又緩緩吊開,裡面奔出的白袍銃騎檢查落馬騎卒,分出1隊繼續追擊。
“報將軍,有馬隊強衝城門,兩人逃走,餘者被侯爺儀衛親騎擊斃!”
王樸大喜,總算是有線索了。
層層護衛下,朱弘昭來到東城城門口,遠遠看着地上7具屍體,都是被銃騎打死的,直接嚥氣。
王樸喊來城中幾名老捕頭和衙役辨認,死者的身份讓王樸頭大如鬥。
“他們是誰家護院?”
“乃是修吾公家中護院,或許是個誤會……”王樸低下頭,這種時候他似乎明白了1些,或許刺殺是1場苦肉計!
王樸並不是酒囊飯袋,他父親王威可是1步步打上來,以左都督高位退休的牛人,只是名聲不顯而已。如今他才22歲,能坐到通州參將的位置上,除了父親王威的遺澤外,他本人有才幹也是原因。
可他又想不明白,李家的護院爲什麼要硬闖城門?難道好好說1下會死嗎?李家的面子誰敢不給,只要這些護院在城門口停下表明身份誰敢不給面子?
現在好了,硬闖城門死在銃騎之手,屍體凍得硬梆梆成了硬實的證據。
朱弘昭看1眼王樸,扭頭輕喝:“武永昌?”
“末將在!”
“率5銃騎,將李3才老匹夫抄家!”
“侯爺不可衝動,此時沒有直接證據表面這是李家所爲。”王樸1把拉住武永昌披風,面向朱弘昭滿是乞求:“不可衝動啊侯爺,修吾公威望高隆,侯爺何苦與修吾公過不去?”
“王參將,不是本侯與李3才過不去,而是李3才與本侯過不去!守好你的通州城,莫插手本侯之事。否則十個腦袋,都不夠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