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秋高氣爽的時節,西江水漲,滿江的水,遠望去,盡是閃亮的水痕,清風拂波,微微盪漾。
清晨殘留的一絲霧氣在陽光下迅速消退,寬廣數十里的西江水面上,像彷彿被澄清過似的,綠的那麼純真,宛如一塊潔淨無瑕的綠寶石。
今天的天氣很好,藍藍的天空不見一絲雜雲,江面上時有水鳥飛過,生氣勃勃,好奇地觀望碼頭邊上人類的喧鬧。
朱由榔打着誅顏賊,清君側的旗號,誓師後部隊出發,沿西江而下,準備進攻廣州。
他這回一下就帶了上萬人馬,用西江的水運發達,當中有一個船運大老闆慄某,既經營船運,又有上萬水田,顏氏要收土地稅引發了他的嚴重不滿,待朱由榔起事,他熱情贊助,以自家船隻幫朱由榔運兵。
朱由榔所在的“旗艦”是艘廣船,一看就是海船。行駛在江面上,即快又平穩,只是實在太過巨大,過往船隻無不避讓。
廣船後面有一大遛的運兵船和運糧船,大大小小竟有三百多艘,行駛在江面上,浩浩蕩蕩,堪稱是“遮蔽江面”,很有些威風。
站在廣船堅實甲板上的朱由榔欣喜不已,站在廣船上視野開闊,他的座船高大如樓,可容納百人。底尖、上闊、首昂、口張、尾高聳。在上設舵樓三重,旁邊都有護板,用毛竹編成,堅立如垣,很是氣派。
後面還有千軍萬馬,是男人都喜歡當大將軍,擱以前哪來這個機會,朱家子孫可是當豬來養的!
他暗下決心,必定如成祖朱棣一般贏得勝利,奪取政權。
他們要進攻的廣州,此時正嚴陣已待,城內已經從順流而來的逃亡者知道了情況。
大明在廣東的駐軍有三萬正規軍,其中廣州城有一萬,其餘分散在全省各地。
兵力不多,並不擔心有外來入侵,且軍隊都是火槍兵,在精不在多。
在世人看來,兵精糧多、訓練有素的明軍豈是亂軍所以比擬的,必能順利平叛,取得勝利。
接下來的事態發展大出世人意料!
……
廣州城外黃花崗正是野戰軍大營駐地,駐紮了一千騎兵、二千炮兵和六千步兵以及輜重部隊二千,實力雄厚。
此乃新軍,全火器化,是廣東地區最強大的武力部隊。
歸由廣東都司、廣州鎮總兵馬得勝管轄,此人來自大明前關寧鐵騎,是位可以信任的軍官。
在前明時期,關寧鐵騎受東南軍滲透非常深,東南軍老大顏常武爲了抓住能征善戰的關寧鐵騎而操碎了心,不吝銀元,大力投資,待到局勢變動,前明最能戰鬥部隊之一的關寧鐵騎成建制落入他的手裡,乃是氣運變化,正當其時!
馬得勝原是祖大壽的親兵,敢打敢戰,政審過關,被委以重任。
他接獲叛軍的消息後,積極調動軍馬,準備出動平叛。
但沒想到禍起蕭牆,知人知面不知心,軍營內的一位參謀張文炳少校意圖不軌!
由於他是大營裡的參謀,屬於總部人員,出入限制較少,結果被他弄了一顆五公斤的炸彈進營房裡,放進了他的行軍揹包裡!
總部開會,商量軍情,與會的軍官有總兵馬得勝,總兵官牛利民、張剛;副將魯恆宇、董安懷、錢彬、單新光、陳震;參將若干員等,總共五十多人,這些都是廣東地區部隊重要成員。
現在新明軍制依舊,軍職有總兵、副將、參將、守備、千總、百總、把總等,還有“某某將軍”的榮譽稱號,例如龍虎將軍,顏常虎依舊拜領此職,還有定國將軍、昭勇將軍、懷遠將軍等等,但爲了更好地識別軍人身份,已經引進了軍銜制,馬得勝就官拜少將軍銜。
開到半截,張文炳尿遁而出,再回來時帶着那個揹包,
他在外堂點燃了導火索,往堂上馬得勝所在的位置一扔!
轟隆一聲巨響,炸彈在案桌上爆炸開來!
這種五公斤黑火藥炸彈裡富含鐵釘和鋼珠,爆炸開來就向四面八方迸射,開會的長條案桌更讓鐵釘和鋼珠沒有衰減地正面襲擊了目標,於是堂上的高級軍官被他一鍋端掉,他們照單全收了炸彈的威力!
大堂上劇烈地爆炸之後,煙柱高高升起,一片鬼哭狼嚎聲中,張文炳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外撲去。
他捨不得死,只要他通過了大營轅門,找到營外民舍放置的快馬,那他就能海闊天空!
那時期可沒有現代化的CCTV監控,甚至輯拿他們的畫像也很悲摧,畫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比比皆是,只要逃出軍營,被捉到的可能性很小。
張文炳在總部的便利不少,他事先盜取了軍中大令一枝,高舉在頭上大呼道:“總部遇襲,我奉命通知總督大人!”
大令是真的,又是總部人員,如此他順利地衝出了總部外圍警戒圈,只須出到大營營門,就逃出生天了!
今天總部開會,警戒力量加強,由總部警衛隊的陳其輝中校負責大營營門事務,當聽聞爆炸聲後,他立即下令關閉營門,小心警戒。
張文炳衝來,高呼奉命行事,要他速速開了營門!
陳其輝驗看了軍令,軍令是真的,他與張文炳相熟,關係還不錯,問道:“怎麼一回事?”
張文炳胡亂道:“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大堂裡爆炸了,我當時出去小便,回來時就看到裡面爆開了,牛副將也被炸傷,他拿出令箭,要我速找總督大人!”
理由貌似很充分,但陳其輝搖頭道:“按軍制,軍營遇襲,須緊閉營門,除了主帥有權解禁之外,誰都不能進出!”
張文炳急道:“哎呀我的陳長官,總兵大人已經倒在血泊中,還有誰能解禁?我有牛副將給的軍令在身,要去請總督大人來主持大局!”
“那麼就由牛長官來解禁!”陳其輝斷然道。
“搞不好牛長官也……”張文炳苦笑道。
“那就一級一級下去,到了我這一級的話,我再派遣你去找總督大人!”陳其輝叫道:“你,你,你還有你,立即去大堂看是怎麼回事,請最高軍銜的指揮官主持軍務!”
他一口氣點了數位軍人,“跑步前進!”陳其輝喝道。
那些人立即跑起來,跑向大堂。
以他們的速度,很快就有迴音,張文炳眼珠一轉,向陳其輝說道:“其實我還有一條密令,那就是……”
他低聲含糊說着,陳其輝下意識地靠近他,結果被張文炳一把抓住,飛快地,一把雪亮的匕首架在了陳其輝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