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變蛟立刻率領一隊騎警,護送徐閣老和太子前往方從哲家,至於孫閣老和他那些親信……
他們還在傷心。
其實混亂中也沒人關心他們。
就連田爾耕都沒興趣搭理這些手中沒有武力的傢伙,田掌印以最快速度挑選親信,帶領一隊隊巡警趕往各處城門,總共五千巡警,分配到內九外七再去掉中間三個,總共十三座城門後,一座城門上差不多四百,這就足夠守住城門了。
實際上還有大量青壯年,或者京營的士兵跟隨一起……
其中應該有楊家的。
不過這種時候已經不重要,反正早晚也得招楊家家丁。
十萬蒙古騎兵啊!
雖然知道這數字肯定有誇張,但對於京城的百姓來說,也很清楚林丹汗大軍進城的後果,這種時候皇帝反而不重要,守住京城纔是最重要。
皇宮內的戰鬥同樣打響……
“大炮,我需要大炮!”
許顯純吼道。
他前面的午門已經完全被勳貴的家奴們控制,想強攻仍舊不易,正面高聳的五鳳樓和兩側向外延伸出的雙闕,共同組成一個強大防禦體系。勳貴家奴可都是帶着火槍的,之前那些是潛入,但他們可是正經地奉旨進宮防守,雖然他們手中的聖旨可能墨跡未乾,但上面的玉璽是真的。
不過這些家奴槍法很爛,雖然朝廷已經解禁民間對火器的持有,所以這些勳貴私藏火槍不算什麼,但也只是偶爾帶着家奴出去打個獵放幾槍而已。
會用。
但槍法爛裝填慢。
唯一的優勢就是他們在一座十幾米高的堅固要塞上。
“城裡那些小炮哪能轟得動午門!”
曹文耀看着對面午門城牆上不斷向外噴射的火光和硝煙皺着眉頭說道。
騎警被壓制在了午門前。
這裡同樣是一個封閉的環境,後面是尚寶局,六科直房之類,左右是城牆,各有一道門通向外,也就是左右闕門,這兩道門並沒有被控制,實際上也不需要控制。出去後還得面對宮城牆,尤其是前面的廣闊河面,只是現在這道河面已經結冰可以直接通過,或者可以從外面向城牆強攻,就是……
“瑪的,找梯子來,一鼓作氣,我就不信還能被一羣廢物擋住!”
曹文耀吼道。
的確,沒必要太麻煩了。
這種進攻就是拼誰更勇猛,指望那些射速緩慢的火繩槍能有用就扯淡了。
後面的梯子立刻送過來,同時跟來的還有部分青壯,或者說楊家的家丁們,當然,現在他們就是激於對皇帝忠心主動前來助戰的義民,而且他們還帶來了曹文耀最需要的東西……
“放!”
曹將軍亢奮地吼道。
他面前一排擲彈兵舉着射雷槍對準左闕扣動扳機。
這是好東西。
這東西原本京城是沒有的,工部沒有製造的,只有新城那邊楊家的軍火工廠能夠生產,但京城的軍隊也沒有購買裝備的,至於如何出現在京城,這個問題就沒必要研究了。總之幾十枚帶着火光的手雷隨着槍聲飛出,轉眼飛到左闕城臺上,在那些勳貴家奴中間和他們身後的方亭處炸開,那些家奴瞬間一片混亂,緊接着第二批擲彈手上前,轉眼間第二輪手雷飛出。
而就在這同時,那些下馬的騎警開始擡着梯子衝向左闕,就在上面勳貴家奴的混亂尖叫中,把一張張梯子搭上,然後開始迅速攀爬這十幾米高城牆。偶爾有膽大的家奴開火射擊,騎警零星墜落,但這種戰鬥的烈度和遼東沒法比,對於這些百戰之餘的老兵來說,最多相當於蒼蠅騷擾。
話說這些可全是真正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進攻建奴那些山城時候後者可都經常戰鬥到最後一個。
那纔是戰鬥。
這頂多也就是個鬥毆。
而且上面已經被手雷炸亂,緊接着第一個騎警登上左闕,這傢伙看着依然亂做一團的對手,發出一聲很亢奮的吼叫,拎着鐵鐗直衝過去。
一個膽大的家奴舉着火繩槍,哆哆嗦嗦地還想瞄準。
那騎警手中鐵鐗瞬間飛出,十斤重的鐵鐗正中他腦袋,倒黴的家奴連慘叫都沒發出,就在腦袋上的鮮血迸射中倒下。那騎警上前一步,撿起火繩槍對準前方扣動扳機,在對面幾個已經開始逃跑的家奴尖叫中,倒提着打空了的火繩槍,就像拎着一根大棒般狂砸過去。
後者徹底崩潰了。
幾乎同時右闕也出現了第一個登上城臺的。
同樣的結果。
在手雷爆炸中已經亂做一團的勳貴家奴們,在騎警登城,並且掄着鐵鞭或者鐵鐗衝向自己的一刻,就毫不猶豫地崩潰了。
沒有一個敢於迎戰的。
所有人都在逃跑,連那些負責指揮的都一樣,實際上他們跑的更快。
“居然還想靠着這些烏合之衆搞政變,真不知道誰給他們的勇氣,蠢到如此地步,他們的老祖宗都能被氣的從墳裡爬出來啊!”
曹文耀感慨着。
“不然怎樣?
做下一個魏國公?
他們自己心裡有數,一個個都是富可敵國的,隨隨便便一個爵臣家抄沒,都夠朝廷維持倆月,如今不是從前了,江浙歸了大王,陛下也罷,朝臣也罷,統統都少了最大的錢袋子,想要維持下去只能從別的地方撈,但這柿子肯定得撿軟的捏。
這京城還有誰是比他們更軟的柿子嗎?
這京城還有比他們更肥的羊嗎?
他們不趁着這個機會動手,早晚會等到別人的刀子,就算鎮南王不來,難道朝廷就能忍住,看着身邊這一堆肥羊不下手?九千歲早就吩咐了,要錦衣衛留意着這些勳貴,以防備沒錢時候宰一個先撐過去,過去有鎮南王在外面每年宰肥羊送銀子進內庫,現在沒有了這個進項,九千歲只能自己動手。
可他的刀不夠,宰不動那些真正有錢而且有實力的,但宗室和勳貴是他能宰的動的。”
許顯純笑着說道。
勳貴們其實早就已經開始做準備。
畢竟有南京那幫的先例,尤其是有南京那幫抄出的銀子,他們知道在這樣的收益面前,就是天啓也早晚忍不住,所以勳貴們都在購買武器武裝家奴,這些都是盡人皆知的。但沒有林丹汗的南下,他們也沒有膽量動手,九千歲也清楚這一點所以纔對勳貴疏於防範,他看來勳貴們這不過是自保而已,哪天他缺錢的時候還能有個讓他顧慮的能力……
以前的勳貴可是什麼都沒有。
那真就像是一羣小肥羊,就連個頂人的犄角都沒有。
在九千歲看來,這不過是這羣小肥羊在長犄角,但他真沒想到這些小肥羊長了犄角後居然認爲自己已經是野牛了。
更重要的是他沒想到自己的親信們都會背叛他。
說到底他還是高估了自己這個集團,被那些吹捧的聲音迷惑了。
最終當這些背叛他的親信,與這些長了犄角的肥羊聯合起來時候,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讓他一下子滿盤皆輸,不過這也正好便宜了楊信,要不然他還不好完成他對京城的控制,現在完全沒有需要在意的了,只要趁着這個機會完成對京城的清洗,他就可以快快樂樂做曹操。
呃,鎮南王乃是忠臣。
鎮南王豈能做對不起皇帝的事情……
“大王,午門被攻破了!”
王承恩驚恐地衝進乾清宮尖叫着。
恍如原本歷史上十七年後,他跑進這座宮殿告訴崇禎廣寧門被攻破了。
“呃?!定國公何在?”
信王愕然驚叫道。
他也像原本歷史上十七年後喊成國公何在時候一樣。
定國公徐希是負責守住午門的,不只是他,還有鎮遠侯顧肇跡和西寧侯宋裕。
“跑了,全跑了,這些狗東西嘴上吹得天花亂墜,說什麼都是他們祖宗打下的天下,如今還得靠他們來撥亂反正,什麼家中奴僕都是祖上舊人,家傳的好武藝,巡警隊都是京城軍戶,世代隸屬他們旗下,有他們可保無虞。結果巡警隊全倒戈了,他們的家奴被攆的像兔子,午門那麼高都能讓騎警爬梯子攻上去,奴婢數着總共打倒騎警不足十個,一個騎警就能攆着上百家奴暴打。
定國公第一個跑的。
鎮遠侯和西寧侯緊跟着跑了。”
王承恩擦着眼淚一臉悲憤地說道。
“諸公誤我!”
信王哀嘆一聲。
就像原本歷史上他哀嘆羣臣誤我時候一樣。
緊接着他將目光轉向了張惟賢,當然,不只是張惟賢,還有好幾個參與的侯伯之類也都在這裡,至於九千歲和張嫣,這時候還囚禁在天啓那裡,皇帝陛下依然在昏迷中,連同一直在那裡的武之望,這些都囚禁在一起。說到底信王和張惟賢這幫目前也有點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把天啓直接弄死,他們的原意是先把孫閣老等人招來,確定好利益分配之後,局勢完全穩定了,再讓皇帝陛下皆大歡喜地駕崩。
但現在……
“英國公,這就是你們的計劃?”
信王殿下憤怒地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