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以後,胡海帶着老母親,來到西城門,那裡的守將,跟自己是莫逆之交,可以通融。
“老胡,這麼晚了,咱們還出去,還帶着老夫人啊”。守將李軒笑着問道,並沒有多大的懷疑,畢竟如果胡海想要逃走的話,不會只帶着老夫人的,最起碼妻兒也會帶着的。
“知府可是下令了,任何人不得出城,不得逃走,違者嚴懲”。
“哎,老夫人執意要出去,我也沒有辦法”。胡海聳聳肩,本來自己去就行的,老母親不放心,非得要一起去才行。
“恩,那就儘快吧,天亮之前快點回來,換了班就不好辦了”。李軒提醒的說,他早上就會換班值守的,到時候別人不一定就會賣給他面子的。
“放心放心,一定會早點回來的,李兄明天下了值,去家裡喝酒”。胡海帶着老母親上了吊籃,然後幽幽的下去了。
李軒也很是高興,明天去了胡府,又能拿到一筆不菲的禮物。
城外不遠處就有胡家的鋪子,胡海帶着老母親趕去以後,上了馬車,然後朝着棗林軍大營趕去。
“揚州城裡來的人”?王虎詫異的問,沒想到自己大軍壓境了,揚州城還是死咬着不放,都打算強攻了,晚上卻是來人了。
“老身拜見大人”。老夫人帶着胡海,進了偏帳,行禮道。
王虎趕緊上前,把老夫人扶起來,看什麼玩笑,老夫人看樣子得有快八十歲了,就是見到皇帝,都可以不跪的。
“多謝大人”。老夫人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王虎見狀,又讓人搬來一把椅子。
“老夫人,不知道你此來,所爲何事”?王虎問道,這樣的老人家,除非是罪大惡極的,不然還真不好處理。
老夫人道:“我胡家,幾代都做精鹽的生意,也攢下了一些身家,現在聽聞大軍前來,本想夾道歡迎,誰料那知府吳赫,竟然緊守城門,任何人不得外出,看樣子是打算血戰到底了,我等願意爲大人作爲內應,同時獻上半數家產,來作爲軍資”。
老夫人先是痛斥了吳赫一番,繼而又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那就是歡迎。
王虎笑吟吟的聽着老夫人的話,明白過來了,老夫人這是來找退路來了,她深知,萬一城破了,就很難料了,不知道結果會是如何,還不如現在就示好。
畢竟,一座揚州城,肯定是擋不住棗林軍的步伐的,這是不少人都能看得出來的。
不過王虎感覺,這老夫人倒是有氣魄,像胡家這樣的世代鹽商,家資必然豐厚,能夠拿出來一半出來,的確是大氣。
“那就多謝老夫人了,像胡家這樣的正經商人,棗林軍一定會保護的”。胡家在揚州城的風評很不錯,特別是老夫人信佛以後,已然做善事,建橋修路,救濟孤兒,佈施貧民等等,這些都是王虎瞭解過的。
要真是換成徐龍那種,欺壓百姓,無惡不作的家族,即便是奉上全部家產,王虎也不會同意的。
老夫人和胡海明顯的感覺到,王虎是因爲什麼而放過他們的,不是因爲錢,而是因爲善心。
胡海也暗暗慶幸,這幾年,一直都由着老母親的性子來,做善事,即便是以前父輩的時候,風評不好,現在也扭轉過來了。
現在在揚州城裡,提起胡家,不少人都會豎起大拇指的,這也堅定了老夫人行善的心思。
胡海作爲城裡的高層之一,對於城防,兵力等等,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是以,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還提了提自己的兄弟王灰。
“那大人,老身就先回去了,靜等大人進城”。老夫人見事情說得差不多了,就帶着兒子胡海告辭。
“娘,這王虎,還是挺好說話的啊”。胡海心中高興,心中懸掛着的石頭,終於落地了,胡家安全了,錢財算什麼,沒有了還可以再賺,命沒有了的話,錢再多也沒有用。
“好說話?你說沒看到他剛纔那凌厲的眼神,我都嚇了一跳呢,這人不簡單啊,以後咱們胡家,轉行吧,別做精鹽的生意了”。老夫人嘆道,這也是她從剛纔的話裡猜出來的。
“那怎麼能行,咱們胡家以鹽起家,不做精鹽的生意,做什麼”?胡海不同意的說,不做精鹽做什麼,客棧,酒樓?那些都是小生意啊。
老夫人氣憤,要不是因爲趕路,她真想給這大兒子一柺杖,說:“你傻啊,咱們精鹽生意,的的時刻都是走私的,到時候歸棗林軍管轄了,你以爲還像以前那樣自由嗎,要不,咱們就像林家那樣,接日照那邊的精鹽,以前的渠道都不用了,要不就轉行,你看看那朱大有,這幾年靠着新城不是也做的風生水起的,跟以前的生意也不搭邊吧,賺的也不比咱們少”。
雖然老夫人足不出戶的,但是,對於這些事情,可是清楚地很。
胡海默默地走着,沒有做聲,老母親說的的確不錯,以前的渠道的確是不能用了,不過接日照那邊的精鹽,也不錯啊,那可是王虎的產業,跟着他做,沒有風險啊,然後再想其他的辦法。
凌晨時候,胡海就帶着母親回來了,李軒笑着接應,還以爲老夫人是去城外的寺廟燒頭柱香去了呢,看到人回來了,也沒有多做懷疑。
“李兄,別忘了明天去府上啊”。胡海臨走的時候說道,這種關鍵時候用得上的人,要好好維護。
李軒樂滋滋的,不用提醒,自己也一定會去的啊。
回到了家裡,老夫人回去了後院,胡海去了書房,心情美滋滋的,他打算靜一靜,好好想一想,以後胡家要如何做,走上什麼樣的道路。
跟胡海的安逸不一樣,其他幾家,可謂是一晚上沒睡好,誰也不知道,棗林軍什麼時候會攻城,這個時候,都在想着,怎麼逃走的事情了。
都是豪商之家,通過關係,是可以出城的,像胡海那樣,可是,家產怎麼辦,誰家了都會有不少於百萬兩的銀子啊,人走了,錢不好帶走,這纔是他們最憂愁的,可是,想了一夜,也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