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下了道旨意,升遷湯若望爲工部火銃局郎中,領詹事府少詹事官職。
這可是四品官,在以往是屬於翰林清流官纔有的清貴官職,太子東宮屬官,基本上是官員從翰林到內閣必經的一次過程。
不過朱由檢讓湯若望任詹事府少詹事不是讓他入內閣,而是以此表明自己對科研的重視。
藍衣脫去換紅袍的湯若望看着四千名工匠傻了眼。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要管理這麼多的人和自己一起製造燧發槍。
“陛下顯然錯了,這可不是人多就能造出來的”,湯若望低聲埋怨了一句,就坐在木桌旁開始思索着如何開始燧發槍的製造。
四千名工匠也傻了眼,分到鋼鐵冶煉局的工匠們都有了官身,領了官服和銀元。管自己這些人的這位洋人咋半天沒動靜,就坐在原地看圖發什麼愣?
火炮局有三千名人,主意是之前負責鑄造火炮與參與火炮保管與運輸的官吏和工匠。
朱由檢在幾日前便已經讓孫元化之次子孫和鬥做了火炮局郎中,同時領尚寶司丞。
崇禎五年,因溫體仁陷害,孫元化被殺,朱由檢也於數日前恢復了孫元化名譽,贈兵部尚書,賜諡端毅。
而孫元化三子也被朱由檢召集到南京,孫和鬥繼承了其父鑄炮之術,因而讓孫和鬥領火炮局自然也是再合適不過的。
孫和鼎則做了工部火藥局郎中,但火藥局工匠不多,不過千餘人左右。
朱由檢讓孫元化長子孫和鼎管理火藥局,是因爲要安撫冤死之臣並體恤其子嗣,同時也是考慮到孫和鼎從小跟着其父耳濡目染才下了這樣的旨意。
至少,孫和鼎對於火藥研發要比只讀四書五經的酸儒們強。
至於專門製作非常規武器如震天雷、萬人敵等守城和近戰爆炸武器等的王恭廠。
朱由檢則也讓孫和京做了工部郎中暫時執掌王恭廠。
孫和鼎、孫和鬥、孫和京三兄弟自然與湯若望不一樣,三人現在已經對所屬官吏工匠進行了報備,該授官的授官,該評級的評級,且三人也都是從其父一樣在上海接受過徐光啓的教導,對於火器製造流程比較熟悉,一來就開始按照朱由檢指示擬定計劃。
朱由檢對於火炮的要求同火銃一樣,不需要五花八門,也得有重點,有明確的改進方向。
西方火炮以炮彈重量爲標準來劃分火炮,而朱由檢也要求大明的火炮也要有滿足不同射程的火炮類型,並以炮管口徑來劃分火炮,這樣更方便炮彈與炮管進行配對,比用炮彈重量比對更方便。
火炮劃分是一回事,大明的火炮還有一個弊端也得糾正,由於之前匠籍制度影響,研發投入與積極性不夠,大明的火炮大多來源於仿製,但所仿製的佛朗機炮和紅夷大炮都不是最適合的野戰炮,前者太小,後者太大太重,一個適合海戰一個適合守城。
對於野戰而言,戚家軍使用的虎蹲炮作爲一種曲射炮倒挺適合山地叢林野戰,和迫擊炮類似。
也就是說,大明還需要自主研發一門陸地野戰的一系列平射炮,按照口徑區別,可滿足不同射程要求的一系列火炮。
對於大明火炮最重要的改進地方還不是上述這些,而是測距標尺和瞄準照門的應用。
測距標尺與瞄準照門就相當於火炮的眼睛,之前的大明火炮是沒有眼睛的,全憑炮兵用經驗打,效率自然低,甚至會傷到自己的步兵陣營。
大明火炮與西方火炮最大的差距不在於炮管的鍛造,這些可以通過鋼鐵冶煉局的改進而提高,但真正需要火炮局鑄造的便是這些火炮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湯若望這些西洋番故意藏私還是大明國內幾何學沒跟進,到現在都還沒有人意識到火炮也是需要瞄準和測距的。
火炮發射與三角函數應用和幾何學應用有很大關係,所以說,徐光啓翻譯《幾何原本》還真不是因爲一時興趣,甚至還在上海開新學堂授徒,教出了孫元化這樣的人,可惜這位爲大明自然科學奠定基礎的徐閣老已經過世,不然,朱由檢的金手指可以開得更大。
火藥改進比較現實和切實可行的是紙殼裝彈,朱由檢已經讓孫和鼎在做,然後則需要火藥顆粒化,這個《紀效新書》已提到過,對於孫和鼎而言,難度也不大,整個軍械所,最先投入量產的便是火藥局的顆粒火藥紙殼彈。
而對於火藥的研發自然是需要很長的路要走,從有煙火藥到無煙火藥,需要化學工藝的提升,硝化炸藥的出現更是如此。當然火槍發射的引燃材料也與化學工藝改進休慼相關。
王恭廠,朱由檢沒有什麼明確要求,他允許年少輕狂的孫和鬥用他年輕人的創新思維去瞎搞,只要能在戰場上弄死人,什麼巴豆、硫酸、水銀都可以隨便亂搞。
前面提到化學工藝,自然不得不提朱由檢對大明科學院和工程院的建設。
理論奠定工藝的基礎,大明不但缺乏專業的化學工藝研究機構,更缺乏自然科學理論建立機構。
朱由檢不希望未來大明的社會精英們繼續把智慧花在考究古詩詞的正確讀音上,考證性的樸學可以有,但若是作爲主流對於一個文明而言就有點畸形了。
將探究真理,皓首窮經的鑽研精神花在數理化以及思想建設上或許帶來的社會意義更大。
大明科學院便是未來理論研究的重地,而工程院便是技術研究的重地,或許還有一系列的大學兼具這兩者的功能。
這或許給未來大明朝廷的財政壓力肯定會很大,但他給大明帶來的財富也是不可估量的。
南京煦園,前永樂年間的漢王府被朱由檢撥給了方以智做大明科學院的基地,這些園林放着也是白放着,讓其成爲學問的聖地倒也不用再花錢選地建房。
而大明工程院,朱由檢則直接徵用了魏國公的別業愚園,以徐文爵爲工程院掌院學士,暫在此地研製金雞納霜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