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秋收季節,蘇天成非常看重這次的秋收,不管如何的發展商貿,首要的條件,是要充實自身的基礎,譬如說糧食必須充足,老百姓必須要豐衣足食,經濟發展的規律,他是很清楚的,一味的依靠商貿,不注重自身的積累,最終是難以維持繁榮昌盛局面的,當然,威海衛碼頭的作用,從一定的程度上面來說,還是以公平交易爲主的,也只有堅持這樣的原則,才能夠保證商貿的持續,纔是良性發展的軌道。
秋收之後,面對後金的征伐,就要開始了,皇上的聖旨,到蘇天成這裡,已經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了,不能夠繼續拖下去了,儘管說接近兩個月的時間以來,朝廷裡面沒有任何的敕書,皇上也沒有下旨催促,但朝廷裡面那些大人的想法,蘇天成是略知一二的,渠清澤也通過諸多的渠道,詳細瞭解了,朝廷裡面,有人說蘇天成擁兵自重,就是不想征伐後金韃子,也有人說蘇天成是想着篡奪更大的權力等等,這些議論儘管是私下裡的,可殺傷力是很大的,傳到皇上那裡了,相信皇上也會更加的疑心,因爲這是對皇權直接的威脅,比起那些所謂限制皇權的做法,要更加的險惡的。
朱審烜確實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給楊嗣昌解釋,爲什麼蘇天成暫時沒有徵伐後金,然後與楊嗣昌兩人,共同給皇上做出來解釋,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此大規模的征伐,若是不能夠做好後勤方面的準備,今後面臨的問題肯定是很大的。加之楊嗣昌也明白這次戰鬥的複雜性,也是同意這樣的觀點的。
紫禁城,養心殿。
給蘇天成下了聖旨之後,朱由檢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還是因爲蘇天成遲遲的按兵不動。雖然說這裡面有些理由是成立的,但朱由檢就是擔心,認爲蘇天成沒有按照聖旨的要求來行事,準備的充分是一方面的情況,可是不是按照聖旨要求來做事,是另外的含義。儘管蘇天成寫來了密摺,專門做出來瞭解釋。
朝廷裡面的議論,朱由檢是清楚的,他感覺到了威脅,實實在在的威脅,要說以前的流寇和如今的後金韃子。那都不可能得到士大夫的支持,衆人還是擁護皇權的,認爲皇權是最爲正統的,可蘇天成發展起來了,情況就不好說了,加之蘇天成在各地所做出來的成績,擁護的人也是不少的。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取代了朱家對天下的統治,那也是有可能的。
一旦內心的想法出現了改變,什麼事情都不好說了,懷疑會貫穿到始終,自從蘇天成到了登州之後,朱由檢的擔心就開始與日俱增,迫於大明面臨的形勢,朱由檢不可能做出來其他的決定,加之蘇天成一直都做的很好。一直都是服從朝廷的,朱由檢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做出對蘇天成採取措施的決定。
楊嗣昌和朱審烜進入養心殿的時候,朱由檢的臉上沒有笑容。
“楊愛卿、晉王,已經是秋收季節了。”
朱由檢短短的一句話。讓楊嗣昌和朱審烜的臉色都變化了,朝廷裡面的傳聞,兩人也是知道的,不知道做了多少的解釋,兩人的心情當然是不一樣的,可目的都是爲了能夠讓皇上減少猜忌,爲了讓征伐順利的進行。
可皇上越來越大的擔心,兩人也是清楚的,按照道理來說,兩人做出來了不少的解釋,蘇天成也有密摺專門作出瞭解釋,皇上是不應該有那麼多擔心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只能夠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皇上對蘇天成,已經是很不放心了。
楊嗣昌的心情稍微平靜一些,朱審烜就不一樣了。
蘇天成所做的準備,內心的想法,他是清楚的,從皇上的態度來看,蘇天成的擔心是完全有道理的,做出來的準備,也是必須的,按照目前的態勢發展下去,恐怕還沒有剿滅後金韃子,蘇天成本人就要出事情了,而且跟隨蘇天成的諸多大臣和軍官,也面臨着被清洗的命運,包括他自己在內。
以往那種爲蘇天成辯解的辦法,如今不能夠用了,否則就會引發皇上更大的懷疑,這個時候,只能夠反其道而行之了,恐怕這樣,纔是保護蘇天成的最好辦法了。
看見皇上如此說,朱審烜看了看楊嗣昌,率先開口了。
“皇上,臣以爲,秋收季節到來了,蘇大人應該是要出征了,若是繼續找藉口推諉,皇上可下旨斥責了。”
朱審烜剛剛說完,楊嗣昌馬上開口了。
“皇上,臣以爲不妥,蘇大人曾經在後金韃子表面臣服我大明的情況下,率領大軍征伐蒙古,改變了蒙古草原的局勢,狠狠的打擊了後金的勢力,由此可見,蘇大人是有着充足準備的,也是清楚什麼時候能夠發動進攻的,臣專門分析過的,此次的征伐,乃是我大明與後金韃子的決戰了,生死攸關,越是這樣重大的戰鬥,越是需要做出來詳細的規劃,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了,才能夠開始大規模的征伐,不能夠有絲毫的疏忽啊。”
楊嗣昌所說的話語,實實在在,也是他與朱審烜等內閣大臣多次商議,頂住了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所形成的意見,這個意見,楊嗣昌也曾經在皇上面前幾次提及了,當然,皇上的擔憂,楊嗣昌也是清楚的,可越是在這樣的關鍵時刻,皇上越是需要保持冷靜,不能夠激動,就算是有着猜忌的心理,也不要透露出來的。
楊嗣昌和朱審烜兩人的想法,就是在這方面,是完全不一樣的。
作爲朱審烜來說,長期在權力鬥爭的漩渦裡面,深刻體會權力爭鬥的殘酷,蘇天成的意見,他既然完全支持了,就要全力以赴的維護,或者是從中斡旋,爲蘇天成爭取到更大更多的空間,這一點也是與他自身的安全息息相關的,可楊嗣昌不是這樣的想法,楊嗣昌還是想着能夠維護皇權的,就算是皇上猜忌蘇天成,但也要等到剿滅後金韃子的戰鬥處於尾聲之後,再來採取行動的,至於說蘇天成是不是會真正的威脅到皇權,那不是他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
朱審烜和楊嗣昌的不同意見,令朱由檢感覺到有些吃驚,這可是很少出現的情況,這麼長時間以來,朱審烜一直都是爲蘇天成解釋的,這一點朱由檢也可以理解,畢竟蘇天成是朱審烜的妹夫,上次朱審烜到登州去宣旨,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與蘇天成單獨呆的時間,不超過一刻鐘,而且朱審烜很快離開了登州,回到了京城,一同跟隨去的錦衣衛和東廠的人,也沒有發現問題。
朱由檢還沒有懷疑到朱審烜,畢竟朱審烜能夠成爲內閣次輔,這是他一力提拔的結果,在自身的影響力方面,朱由檢還是很有信心的,他一直都認爲,自己所做出來的決策,是非常不錯的,特別是這些年以來,皇權得到了極大的穩固,大明也在朝着正常的軌道發展,一旦徹底剿滅了後金韃子,自己的宏偉大略,就可以完全實現了。
朱由檢更不會懷疑楊嗣昌,楊嗣昌這個內閣首輔,察言觀色,能夠依照他的意思,做出來決定,在內閣權力受到抑制的時候,也沒有表現出來太多的不滿意,這就很不錯了,不像以前的內閣首輔,首先想到的,都是鞏固自身的權勢。
蘇天成究竟有什麼樣的想法,朱由檢不能夠肯定,放心是不可能的,畢竟蘇天成的權力太大了,上次給蘇天成的聖旨,朱由檢就花費了一番的心思,在江寧營的調動方面,蘇天成是可以行使權力的,可以自行的做出來決定,但在調動其餘的軍隊方面,依舊要經過兵部和內閣,譬如說遼東的邊軍,就不能夠隨意的調動。
是不是下旨催促蘇天成,朱由檢也思考了一段時間,該如何的催促,他也思考了。
到了這個時候,朱由檢的心裡,已經有了定論了。
他沒有駁斥楊嗣昌和朱審烜的意見,慢慢的開口了。
“朕以爲,秋收的時節到了,蘇愛卿需要的各項準備,基本都充足了,這個時候出征,正是最好的時機,朕已經下過旨意,就不必重複了,兵部擬出敕書,代朕催促一下,看看蘇愛卿究竟是什麼考慮,朝廷也好做出來響應的準備。”
楊嗣昌準備再次開口的,但他感覺到了,這是皇上深思熟慮的結果,按說兵部發出去敕書,是不合適的,蘇天成本就是內閣大臣,要說催促,也應該是內閣直接提出來意見,皇上不是不知道這一層的意思。
朱審烜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內心裡面,再一次肯定了,蘇天成的安排是合適的,一旦江寧營剿滅了後金韃子,明初的有些事情,很有可能重演,到了那個時候,再來做出相應的準備,肯定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