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金韃子的前後夾擊,令大軍瞬間就亂套了,火炮開始不顧一切的發射,不管炮膛是不是太熱了,只要能夠將炮彈發射出去,這個過程中,不斷有炸膛的情況出現,操作火炮的軍士,死傷也是慘重的,但火炮發揮的作用是巨大的,可以說是帶有決定性作用的,因爲火炮的犀利,後金韃子被炸得人仰馬翻,不管是前面進攻的,還是後面合圍的,都被火炮的威力震懾住了,他們進攻的勢頭明顯減弱了,甚至一度停止了進攻。
這樣短暫的時間,對於大軍來說,是非常寶貴的,陳新甲六神無主了,出現了這樣的局面,他喃喃自語,不知道說些什麼,祖大弼已經接過了指揮權,先前對陳新甲的崇拜,這個時候丟到爪哇國去了,蘇天成大人早就強調過,身爲大軍主帥,越是危險的時候,越是要保持冷靜,自己不能夠慌,否則大軍十有八九要崩潰。
令祖大弼感覺到欣慰的是,邊軍的戰鬥力的確提高了,面對後金韃子的攻擊,沒有人害怕,沒有人逃跑和後撤,儘管能力不如對手,但還是拼勁全力廝殺,可能後金韃子沒有估計到,加之火炮的威力,進攻開始一個多時辰了,大軍只是出現了短暫的亂套,但還沒有崩潰。
皇太極的確沒有想到,大明邊軍的火炮,這樣的厲害,令進攻與合圍的軍士損失慘重,這些火炮發射的炮彈,令方圓幾米之內的軍士和戰馬。幾乎沒有活下來的機會,隨着火炮的不斷髮射。皇太極的想法出現了變化,畢竟是數萬大明邊軍,不要想着短時間之內,完全擊垮對手,只要將對手圍困在這裡,採用敲牛皮糖的方式,這樣能夠減少軍士的傷亡,而且大明邊軍展現出來的戰鬥力。也大大出乎了皇太極的預料。
進攻的節奏放緩了,皇太極要求豪格、阿濟格等人,要注意軍士的傷亡,損失不能夠太大,大軍還要和多爾袞會和的,在剿滅了進犯的大明邊軍之後,一鼓作氣拿下大淩河城、錦州城。試着進攻寧遠和山海關,做到了這一步,大清國就取得重大勝利了。
豪格與阿濟格等人,氣焰沒有剛開始那麼囂張了,經過了數個時辰的廝殺,他們察覺到。大明邊軍與過去完全不一樣了,特別是大明的火炮,太厲害了,好幾次,豪格身邊的親兵。爲了護衛他,被炮彈瞬間炸飛了。留下的就是胳膊大腿,豪格氣的要發瘋,但沒有辦法,邊軍的火炮太刁鑽,總是朝着大軍中間發射,弄的進攻的大軍,前後難以銜接,前面和大明邊軍廝殺的軍士,數量明顯不夠,不可能給予明軍毀滅性的打擊。不管是前面進攻的,還是後面合圍的,都遇到這樣的問題了。
皇太極下達放緩進攻的命令,所有軍官都沒有反駁,殘酷的現實,令他們不得不重新認識大明邊軍。
天黑之後,大軍暫時停止廝殺了。
明軍的中軍帳,滿身血污的祖大樂,瞪着雙眼,看着陳新甲,這一次,就是傻子也知道,大軍落入到包圍圈裡面了,祖大樂很清楚,大哥祖大壽提出來步步爲營的建議,懷疑是不是中了後金韃子的計謀的,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了。
陳新甲一臉的沮喪,好在他還是英明的,在衆人要求他撤退的時候,沒有聽從,堅決要和大軍在一起,若是那個時候選擇撤走,一來可能引發大軍崩盤,二來可能也逃不出去的,前後都是後金韃子,人家形成了嚴密的包圍圈,能往什麼地方逃。
唐海泰的表現一直有些神經質,可能是沒有想到,會遭遇到這樣的局面,本來是跟着到遼東來立功的,可現在陷入了絕境,真的被後金韃子俘獲了,那一切都完了,不管是投降還是不投降,他也不提撤退的事情了,看看前後的後金韃子,誰都明白,若是要突圍,除非是在大軍的護衛之下,否則沒有機會,兩千的親兵,恐怕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夠殺出一條血路的,到了這個時候,唐海泰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帥,兄弟們等着您做部署。”
祖大弼好不容易忍住了,沒有發脾氣,到了這個時候,內部不能夠出現問題,要是出現什麼爭執,那就真的沒有路了,從現在的局面來看,突圍是唯一的選擇,而且只能夠選擇在夜間突圍,否則這樣耗下去,最終大軍會被完全殲滅,一個人都不要想着能夠殺出去。
陳新甲茫然的看了看衆人,有氣無力的開口了。
“祖總兵,一切都聽你的安排吧。”
祖大樂瞪着眼睛,準備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祖大弼狠狠的瞪了祖大樂一眼,祖大樂有些悻悻然的低下頭,祖大弼早就強調了,大軍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內部的爭吵,只能夠加速大軍的滅亡,這個時候,必須要冷靜,這是蘇天成以前時刻強調的事情。
祖大弼也窩火,大軍開始征伐的時候,一切都是陳新甲說了算,各級軍官不需要開口,說了也沒有作用,現在遭遇到危難了,陳新甲啞巴了,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但責怪沒有作用了,想辦法纔是唯一的出路。
“祖大樂,大軍傷亡的情況,統計出來了嗎?”
“詳細的統計還沒有出來,但今日一戰,陣亡的軍士,超過萬人了。”
祖大弼微微點頭。
“知道了,如此說來,大軍還有近五萬將士,面臨的局勢,大家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多說了,目前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突圍,時間不能夠繼續拖下去了,多一天的時間,我們的傷亡就會更大,突圍的希望就越是渺茫,這一點後金韃子也是知道的,恐怕佈下了重重的防線,預防我們突圍,今夜是後金韃子佈防的重點,但我們必須在今夜突圍。”
“五萬大軍,不可能完全突圍,必須有軍士牽制後金韃子,否則誰都不要想着能夠突圍,留下來意味着什麼,你們都知道,所以說,我做出來了決定,以前在遼東跟隨我的軍官,留下來,我帶領你們,掩護軍士突圍,祖大樂,你帶着三萬軍士,想方設法突圍,你們不要戀戰。。。”
祖大弼還沒有說完,祖大樂忽的站起來了。
“不行,就是要留下來,也是我留下來,你帶着大傢伙突圍。。。”
“祖大樂,坐下,剛纔大帥已經安排了,如今我負責大軍的一切行動,你若是抗命不遵,小心軍法從事。”
祖大樂嘴巴動了動,沒有說出來話,終於坐下了。
“剛剛我已經統計過了,紅衣大炮炸膛八門,大將軍炮炸膛十門,其餘的火炮完好無損,彈藥也是充足的,火炮的威力,你們也知道了,今夜突圍,我們就要依靠火炮了,突圍開始的時候,火炮不要計較損失,不要節約炮彈,朝着東面轟擊,炸開一條血路來。”
“兄弟們,邊軍在遼東幾十年,一直都是守護着關寧錦防線,我們必須要保住邊軍的火種,絕不能夠讓後金韃子完全絞殺了,突圍出去的兄弟,迅速朝着大淩河城的方向而去,不要管義州和黑山了,若是我預料不錯,後金韃子早就派出了大軍,在大淩河城方向設伏了,後金韃子想到了圍困我們,豈會想不到堵住我們撤退的路線。”
“祖大樂,突圍的軍士,由你指揮,你記住,不要只想着廝殺,要想着帶領兄弟們回去,你們不要直接到大淩河城,繞過大淩河城,徑直往寧遠和山海關的方向而去。”
“祖大樂,大帥的安危,我就交給你了,必須要帶着大帥突圍,若是大帥被後金韃子擒獲了,那是我們邊軍的恥辱,也是朝廷的恥辱,你切記了。”
安排完畢,祖大弼朝着衆人抱歉。
“拜託了,諸位弟兄,若是有機會,我們還能夠再見面,若是沒有機會了,來年的今日,你們幫着我多燒一些紙。。。”
緊張的部署開始了,突圍的時間,定在了子時,必須要儘早突圍,夏天的夜晚,時間不是很長,若是突圍的時間太晚,等到天亮了,能夠衝出去的機會就小了很多了。
祖大樂看着祖大弼,遲遲不願意離開。
“二哥,還是你帶領大軍突圍,我來堅守。”
“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那麼多幹什麼,你趕快去準備,時間快到了,記住我說的話,這裡有一封信,是我給朝廷的奏摺,你帶好了,一定要突圍出去,將這封信交給朝廷,交給皇上,若是有機會,你還是到蘇大人的麾下去吧,剛纔我說到的一切,其實是大哥告訴我的,這些也是蘇大人早就分析到的,可惜朝廷啊。。。”
祖大樂忍不住了,眼淚流出來了,他很清楚,祖大弼帶領一萬多軍士,堅守在這裡,會是什麼樣的結局,這一萬多軍士,絕對沒有生還的機會,突圍的軍士,結局是什麼,也說不清楚的,但突圍總是還有活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