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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迎祥越來越感覺到不對勁，他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哪裡得來的，征戰這麼多年了，經歷了太多的大風大浪，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看破了生死，還有什麼可怕的。
儘管說義軍內部，還有着很多的不團結，還有着很多的矛盾，有些鬥爭甚至會付出鮮血的代價，但高迎祥總是相信，義軍一定能夠成功，能夠達到自身的目的，那個最終的奮鬥目標，在高迎祥看來，就是建立起來農民政權，真正的爲老百姓辦事情。
對於蘇天成和江寧營，高迎祥有着很奇怪的看法，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看法，蘇天成到了任何的一個地方，都是受到老百姓歡迎的，想想亂成一團糟的河南府，短短一年多時間，恢復了生機，老百姓富裕起來了，義軍根本不敢到河南府去。說實話，要不是蘇天成和江寧營在河南府構築了堅固的防線，義軍早就衝出陝西了。
偷襲江寧營，高迎祥沒有絕對的信心，這和上一次圍殲洪承疇領導的明軍，有着很大的不同，畢竟江寧營的戰鬥力太過於強悍了，不是自己率領的十萬義軍所能夠對付的，中都鳳陽的那一戰，高迎祥永遠都不會忘記。
偏偏在這個過程中間，李一川和劉國能的情緒有些不對。
按說他們知道要打頭陣之後，應該是表現出來憤怒情緒的，畢竟當炮灰的滋味不好受，這預示着重大的犧牲，兩人帶領的五萬軍士，首先對陣強悍的江寧營。不管是採取什麼樣的策略，都避免不了重大的損失。
義軍的各營頭目，依靠的就是下面的軍士，戰鬥力越是強大，在義軍中間的話語權就越大，這樣的情況下。誰也不願意自己的軍士，付出太多的犧牲。
高迎祥更是想到了，自己帶領的軍士，在遭遇了中都慘敗之後，回到了陝西，一樣缺少了發言權，要不是暗中集聚力量，後來一舉擊敗了賀人龍率領的明軍，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今天的地位。
鬥爭肯定是殘酷的。義軍最早公認的首領王嘉胤，也是在戰事不利的時候，被手下的人殺掉的，後來紫金樑召集了其餘的義軍，成爲了新任的義軍首領。
這麼多年以來，有關義軍的首領爭奪，從來沒有停止過，大家相信的都是實力。誰的實力最強，誰就可以擔任首領。
高迎祥靜靜的坐在帳篷裡面。等候李萬慶的消息。
進攻的時間眼看着接近了，李一川和劉國能遲遲沒有來到自己的身邊。
兩個軍官進入了帳篷，他們是高迎祥專門派出去的。其中一個軍官開口了。
“大帥，屬下已經安排好了。”
“哦，說說詳細情況。”
“屬下已經將李萬慶將軍所屬的一萬軍士，安排在第一線。餘下的四萬兄弟，分別安排在兩翼，若是進攻順利，兄弟們從兩翼殺出來，若是戰局不順。兩翼的兄弟將現行撤退，迅速退到武功縣集結。”
高迎祥微微點頭，沒有把握的戰鬥，還是要首先想好退路。
“嗯，李一川和劉國能所屬的軍士，若是退下來了，準備如何安排。”
“屬下想過了，李一川將軍和劉國能將軍必須要率領軍士拼死抵抗，他們一旦和江寧營糾纏在一起，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想到退下來的，屬下安排李萬慶將軍所屬的一萬軍士，協助李一川和劉國能抵抗江寧營，同時接應退下來的軍士。”
高迎祥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樣的安排太過分了，若是回到了漢中，李一川和劉國能豈不是要大鬧，包括李萬慶，都會提出來質疑，自己帶領的四萬軍士，沒有付出任何的代價，一旦這樣的先例出現了，大家在廝殺的時候，都想着保存自身的實力，如何與朝廷的軍隊對抗啊。
“這樣的安排不妥，要做出來調整。”
軍官看見高迎祥的臉色不對，連忙做出來了補充。
“大帥，屬下以爲，這樣的安排是妥當的，一共有六萬大軍迎戰江寧營，若是不能夠抵抗江寧營的進攻，餘下的四萬兄弟，也難以改變戰局，還不如保存自身的實力，再說了，若是這次能夠令江寧營遭受損失，也能夠爲兄弟們爭取到時間，殺出陝西。”
高迎祥聽見這話，站起來了。
“哦，你詳細說說。”
“屬下以爲，江寧營來到了陝西，表面上看，對義軍是很不利的，其實不然，江寧營來到了陝西省，負責對付我們義軍，其餘地方的明軍，自然就要放鬆警惕了，在他們看來，江寧營足夠對付我們義軍了，這樣的情況下，義軍趁勢殺出陝西去，到山西、河南、四川一帶去發展，義軍和朝廷軍隊多次交手，也不存在什麼畏懼的情緒，說不定這樣，義軍還能夠進一步的發展壯大啊。”
高迎祥回頭盯着軍官，他知道，這個軍官，絕不會有那麼多的遠見卓識。
“說說吧，你的這些認識，都是誰提醒的。”
軍官楞了一下，低下頭，顯然不想說。
高迎祥的臉色變得冷酷了。
“你若是不想說，就不要在我的身邊了。”
“大帥，屬下說，屬下說。”
高迎祥看了看軍官，等候軍官說出來背後的人，其實他隱隱有了猜測了。
“這些都是闖將李自成將軍說的，屬下跟隨大帥出征之前，李將軍專門給屬下說到了這些事情，要求屬下一定要好好的征戰，必須要保護大帥的安全。”
高迎祥的神色很不好看。
“李自成還說了一些什麼，你全部都說出來。”
“李將軍還說了，十萬大軍偷襲江寧營，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保密，儘管說江寧營剛剛到陝西，但對於一支驍勇善戰的軍隊來說，時時刻刻都不會放鬆警惕的，說不定開戰的前夕，江寧營就有了準備，做出來了相關的部署，要是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切都變得難以預料了，所以李將軍告誡屬下，一定要確保大帥的安全。”
高迎祥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很快擡頭哈哈大笑了。
“原來是這樣啊，是不是在大軍出發之前，李自成已經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讓李一川和劉國能在前面攻擊，讓李萬慶的一萬軍士，阻擋江寧營，讓其餘的四萬軍士，做好撤退的準備，甚至在撤退的時候，我要在最前面啊。”
軍官低下頭，不說話了。
高迎祥的臉色變得鐵青了，這樣的安排，表面上看，是爲了他高迎祥，其實不然，若是自己這樣指揮兄弟們廝殺，回到漢中之後，還能夠有什麼影響力，讓兄弟們去當炮灰，自己卻臨陣逃脫，甚至沒有想到取得勝利。
高迎祥感覺到徹骨的寒冷，如果自己手下的四萬軍士，都是這樣的想法，那這場廝殺，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徹底的失敗了。
“你說說，這樣的安排，是不是已經傳令下去了。”
軍官沒有說話，點點頭。
高迎祥忽然感覺到絕望，這種絕望來自於義軍的內部，自己的所有行蹤，都被李自成掌握的清清楚楚，甚至會做出來什麼樣的安排，李自成都是知曉的，提前做好了佈置，這意味着什麼，不用解釋了。
“混蛋，馬上召集軍官，悉數到我的帳篷來。”
軍官意識到，高迎祥可能要做出來調整了，也顧不得高迎祥的脾氣了，連忙開口了。
“大帥，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征戰馬上就要開始了，這個時候調整部署，來不及啊，還會影響到兄弟們的士氣的。”
“不用多說，馬上召集軍官來，我知道該怎麼做，不用你多說，從現在開始，我親自來指揮這次的偷襲。”
所有軍官進入帳篷的時候，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
帳篷不大，容納那麼多的人，有些困難。
高迎祥要所有軍官走出帳篷，自己也走出去了。
“兄弟們，這次偷襲江寧營，關乎到義軍的生死存亡，所以說，這一戰，我們一定要傾盡全力，剛纔的安排，有些問題，我們不能夠滅自己威風，長敵人的士氣。。。”
高迎祥開始重新做出來了安排，這次，他將自家的四萬軍士，基本安排在第一線，留下五千人斷後，至於說李萬慶所屬的一萬軍士，安排在中間的位置。
這樣的安排，完全顛覆了前面的佈置，所有的軍官，都感覺到不可思議，但沒有人提出來反對的意見，高迎祥的神色，說明了一切。
高迎祥做出來的改變，不僅僅是義軍的大小軍官沒有預料到的，就是蘇天成和江寧營，都沒有預料到，高迎祥放棄了逃跑撤退的思路，將所有的軍士，都佈置在第一線了。
這樣的改變，表現出來了高迎祥的決心，還有對李自成的不滿。
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這也爲後來的廝殺，增加了不確定的因素。
至於說李一川和劉國能兩人的安排，高迎祥沒有特別的追究了，以前那樣的安排，明顯是讓李一川和劉國能送死的，兩人不可能那麼笨，也是能夠預測到的。
臨時改變部署，有着不少的事情需要做，高迎祥開始親自佈置了，他離開了帳篷，騎馬到各營去巡視了，督促落實所有的安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