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鳳翔府的掃地王李一川和闖塌天劉國能，聚在一起商議，已經有兩天時間了，兩人一直都沒有能夠做出來決定，但內心的怨氣，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了。
天色漸漸黑了，出發的日子臨近，兩人馬上就要召集隊伍出發了。
這個時候，兩人都感覺到，很多的事情，需要統一認識了，否則這次的征戰，必將遇見太多的事情，甚至是不可收拾的事情了。
劉國能到了李一川的住處。
兩人坐下之後，依舊是什麼都沒有說，桌上擺着酒菜，劉國能悶悶的喝了一杯酒。
“劉兄，你我馬上要跟隨大帥出發了，這兩天，我們說到了很多的事情，可總是沒有能夠確定下來具體的想法，今日機會難得，馬上就要出發了，我們若是不能夠拿出來具體的意見，恐怕前景不妙啊。”
劉國能狠狠的將酒碗放在了桌上。
“李兄，你就是不說，我也想着說說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們一直都是在鳳翔府，這裡的條件比不上漢中府，我們吃的苦，有誰知道啊，況且駐紮在鳳翔府的義軍，就是你我了，這次將你我悉數都調動了，跟着去攻打江寧營，完成這等自殺式的任務，豈不是想着放棄鳳翔府這個地方嗎。”
李一川低着頭，沒有說話，這些都是舊話重提了。
“李兄，我早就發現了，李自成的心思不一般，前些日子，我經常到漢中府去，和其餘的兄弟也接觸過了，紫金樑、老回回、八大王悉數都被朝廷斬殺了，義軍的主要首領，慢慢的變得少了，以前跟着他們的兄弟。地位基本上沒有什麼了，說話也不算數，還要看着李自成等人的臉色辦事，就算是羅汝才，也不一定能夠有太大的作用。”
“這倒是不一定啊，大帥出門征伐，還不是羅汝纔在家裡直接負責啊。”
“哼。這叫做迷魂陣，誰不知道李自成是大帥的侄子啊，要是大帥出去征戰，一切的事情都是李自成負責了，衆多的兄弟會怎麼看啊，實話告訴你吧。這次開會之後，賀一龍找過我了，說到了李自成的一些事情，也說到了自身的擔心啊。”
這個話題，劉國能是第一次提出來，箇中的緣由，李一川也知道一些。但沒有那麼詳細，劉國能這人靈活，喜歡接觸衆多的兄弟，說話也很是灑脫，和衆人的關係都還是不錯的，李一川沉默很多，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獨來獨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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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兄詳細說說。”
“賀一龍對李自成的意見很大。主要還是在指揮上面，李自成已經透露出來意思了，將義軍的所有軍士，整合爲一塊，如同朝廷的軍隊一樣，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義軍若是不能夠抱成團了。也就沒有多大的希望了。”
“這倒是，我也有這樣的感受了。”
“但李自成的做法，肯定是有問題的，我聽賀一龍說。李自成打算排斥諸多的兄弟，除開聽話的人，其餘的都要清理出去的，而且賀一龍還說了，這次派兵出去征伐，就是有着心思的，你我都是不打聽話的人，駐紮在鳳翔府，遲遲不願意到漢中府去，大帥是無所謂的，可李自成認爲這樣是不行的，所以這次我們都出徵了，估計出征之後，不能夠回到鳳翔了。”
李一川的臉色發生了變化，他和劉國能議論過很多次了，但這些話語，劉國能今天是第一次提出來，而且說得頭頭是道。這些話語蘊含的深意，非常明確。
李一川早就有些不妙的想法了，他和劉國能一直都是在鳳翔府周圍活動，接受高迎祥的遙控指揮，初期還沒有什麼，很是自由，作戰也是按照自身的想法進行，但近幾個月來，他們的行動，明顯受到更多的干預了，高迎祥已經提出來，適當的時候，兩人離開鳳翔府，到漢中府落腳。
與大部隊會合，這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爲了生存，也必須這樣做，否則江寧營進入陝西，滯留在鳳翔府，就顯得很是危險了，但李一川注意到了，聚集在漢中府的大小頭目，似乎都逐漸失去了指揮權，統一聽命於高迎祥和李自成了，包括羅汝才，都沒有多少實際的權力，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李一川不得不多一個心眼。
漢中府的軍士，包括鳳翔府的軍士，對李自成的印象都是很好的，普遍都認爲，李自成體恤下屬，以身作則，關愛軍士，是很不錯的首領。
劉國能說出來這樣的話語，李一川不會繼續裝傻了，這可是牽涉到自身的利益了。
“劉兄，那你是什麼想法啊。”
“李兄，這等的大事情，你我各自都是有想法的，何必要我說出來啊。”
李一川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看了看外面，空無一人，站崗的軍士，距離門口有十來米的距離。
關好房門，李一川很嚴肅的開口了。
“劉兄，你我議論的事情，已經牽涉到你我的利益了，我們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你有什麼想法，痛痛快快說出來，若是可行，我們就照辦。”
劉國能也顯得很是嚴肅了。
“那好，李兄，我問你一個問題，這次我們出去征戰，面對江寧營，你認爲我們有勝算嗎，或者說，我們會不會一敗塗地。”
李一川搖搖頭，這個問題，他顯然是考慮過的。
“劉兄，我覺得，我們這次出去征伐，目的並非是打敗江寧營，那樣是做不到的，紫金樑、老回回、張獻忠先後都敗給江寧營了，我們想要擊敗江寧營，猶如登天。”
“恩，我也是這樣的看法，既然我們沒有勝算，那爲什麼還要去征伐呢，目的究竟是什麼，是和江寧營廝殺一番，直接回來，還是要和江寧營拼個你死我活。”
李一川愣住了，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
“李兄一定是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可我想過了，這一次出去征戰，勝算是絕沒有的，要是江寧營那樣好對付，早就敗給韃子了，既然沒有勝算，爲什麼還要去征戰，而且你我的軍士悉數都出動了，這樣做，是不是別有用心啊。”
李一川的臉色有一些發白。
“劉兄的意思是說，借刀殺人。”
劉國能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冷笑。
“李兄，不瞞你說，我和賀一龍商議過了，早就懷疑這次行動的動機了，你我一直都是在鳳翔府，沒有在大帥的直接領導下，人家會放心我們嗎，再說了，漢中府那邊，李萬慶和李自成之間，有着很明顯的矛盾，還有賀一龍，所以說，我們前腳離開，賀一龍後腳就說了，爲什麼不派出他的軍士，一同出去征伐。”
李一川的臉色愈發的白了，隱隱能夠看到青色。
“賀一龍早就感覺到了，李自成有清除異己的想法，準備將所有的軍士，都歸納到他的麾下，實行統一指揮，這個過程，肯定是不容易的，這一次機會來了，江寧營來到了陝西，義軍面臨巨大的威脅，這個時候，出兵接觸江寧營，不管勝敗如何，都是能夠鼓舞士氣的，這樣的建議，大家不會反對，也無法反對。”
“說白了，你我都是替罪羊，包括李萬慶，這次出去征戰，我甚至認爲，我們就不要想着，能夠回到鳳翔府了，甚至沒有機會到漢中府去了。”
李一川的臉色變得鐵青，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開口了。
“劉兄，既然是這樣，那你說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到了這個時候，劉國能反而顯得有些遲疑了，不想繼續開口了。
“劉兄，我剛纔就說過，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我們之間就不要相互懷疑了，我完全相信你所說的，只不過這些情況，我是剛剛知道的，根本就沒有想到如何應對，還請劉兄如實告訴我，應該怎麼辦。”
劉國能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李兄，那我就不客氣了，當初我們起事造反，目的是什麼，還不是想着能夠吃飽飯，能夠過上好日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苦苦掙扎，可距離這個目標，好像是越來越遠了，這一次，甚至難以保住性命了，既然是這樣，我們何不自己找另外的出路啊。”
李一川微微點頭，他已經明白了劉國能的意思了。
“劉兄，這有難度啊，我聽聞，蘇大人是很厲害的，會不會接納我們啊。”
稱呼的改變，表明李一川已經有了投降的心思了。
劉國能總算是放心了。
“李兄，我覺得問題不大，這一次的機會，我們一定要抓住，蘇大人肯定是需要投名狀的，這次就是最好的機會，我們去征伐江寧營，這是絕密的消息，只要我們將這個消息，原原本本的稟報了蘇大人，在征戰的過程中，動一些手腳，想一些辦法，讓大帥沒有機會生還，就一定能夠得到蘇大人的賞識的。”
李一川再次站起來了，在屋裡來回走動了幾步。
終於，他下定了決心，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
“好，就這麼辦，無毒不丈夫，豁出去了。”
接下來，兩人開始商議具體的辦法了，他們必須要計劃周密，保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