邕寧,隸屬江南省,做爲省會城市,這裡不僅經濟發達,相對的醫療水平也是高出一般二線城市許多,但即便如此,一個腸胃疾病卻讓諸多專家團焦頭爛額的。
省委辦公大院,位於整個邕寧最繁華,交通最通達的解放大道上,這裡是整個邕寧的政治權力中心,主宰着邕寧七千多萬的人民命運。
不管是任何車子,一旦駛入解放大道,你都給我老老實實的開穩點,因爲這裡無形就給人一種莊嚴肅然的感覺,只要是你看到的車子,不管掛着什麼牌照都不敢鳴笛,不敢變道。
省中心院院長張文成,此時正滿頭大汗的焦急等待從京城來的專家團隊。
這次的病實在令他感到棘手,他就搞不明白了,爲什麼一個小小的拉肚子會搞成現在這種局面。
盲腸割掉不僅沒起效,反而病情更重了,不僅上吐下瀉,而且還便血,嚇得他們中心院組建的臨時治療小組成員個個噤若寒蟬,最後無奈,只能跟上級請示,請來了京城的腸胃科專家教授,現在張文成正焦急的站在大院門口等待着。
周圍那些配備荷槍實彈的守衛們,看到這中心院的院長如此失態,心中也是瞭然,畢竟這次病倒的可是省裡一把手曾書記,官位之大,影響之重,不容置疑。
省中心院的核心骨幹全部翹首以盼,就等那京城的專家團隊過來,省委大院的門口也是第一次齊聚這麼多人,讓那些守衛們也頗爲緊張,一個個時不時的拿對講機對話,個個神色凝重,畢竟今天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那他們的工作也算做到頭了。
說來道去,心裡最惶恐的還是張文成,若這第一夫人治不好,那他的院長也當到頭了,此刻他焦急的在大院門口不斷的來回渡步,不下於十次的詢問手下秘術時間。
人羣裡,一些小醫生竊竊私語:“唉,你說曾書記這病怎麼就這麼難治,不過是尋常的腹瀉噁心,竟然治療十幾天不見起色,這還是我行醫十幾年第一次遇到!”
“誰說不是那,連咱們院長都束手無策,若連京城的專家教授都搞不定,恐怕……!”說道這裡,這兩個小醫生不敢在議論下去。
私下議論省委幹部這本來就是大忌,若在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後果可想而知。
心急如焚的張文成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棘手的案例,查遍資料,甚至連第一夫人的盲腸都給割除,但仍無起色,他現在只求京城來的專家能給出一個可行之法,不然單單這一刀,也夠他受的。
“來了,來了!”人羣裡也不知道是誰驚喜的喊了一聲,之後連鎖反應中,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板,那一對對大大小小的眼睛齊刷刷的盯着路口。
前後各兩輛警車護駕,中間一輛黑色的奧迪A6慢悠悠的駛來,車子還沒開進政府大院,張文成就立馬迎了上去,搶佔了開車門最有利的位置,悲苦的臉色帶着幾分獻媚,等車子挺穩後,弓着腰,笑呵呵的:“李博士您可來了,咦,康廳長您也在啊!”
衆人聽到聲音後,從身後下來兩人,一個是五十多歲的老者,頭髮花白,四方臉,一臉的慈祥,看得人心裡安詳的很,鼻樑上那副粗大的黑框眼鏡,體貌端正,神風俊偉,看上去是那種有真才實學的學術醫者。
另外一個,地中海髮型,大腹便便,西裝革履到也有幾分成功者的模樣,要說特殊,怕是他那雙眼睛,銳氣十足,隱有點不怒而嚴之感,給人一絲顫慄。
兩人下了車後,環顧四周,看到眼前景象沒絲毫的驚愕,表現的很淡然,而康廳長聽到張文成的話後,呵呵一笑說:“怎麼?老張我不能來嗎?”
這傢伙看似笑眯眯的,但話裡卻鋒芒畢露,嚇得張文成唯唯諾諾的陪笑說:“豈敢豈敢,只是您的大駕光臨讓我們有些受寵若驚啊!”
說着張文成就回過頭給下面人一個眼神,那些人都是老油條了,一看張文成給的眼色,立馬夾道歡迎,那氣氛,那場面,那掌聲跟搞聯歡會似得,哪有絲毫治病救人的氛圍。
但是即便如此,那康廳長和李博士沒有絲毫的感覺不對,反而十分享用,認爲這些應該是理所應當的。
見康廳長和李博士臉色都露出一絲滿意,張文成臉色的拘謹也緩和一絲,同時熱臉相應說:“難得李博士能在百忙中抽時間過來,我們省中心醫院真的要好好謝謝您老啊,曾書記的病可就全依仗您了!”
不是張成文想給他省中心醫院抹黑降級,但這也是無奈之舉啊,只有將李博士的高帽帶上去,才能更好的治療曾書記的病。
作爲一家之主,萬一真的倒下去那後果不堪設想,再加上曾家可絕非就她一個省委書記啊,上面依然還有人啊,這件事情要處理不好,恐怕那連帶關係就多了。
此時康廳長也隨聲附和說:“李博士是我國腸胃病領域的權威專家,又是中科院院士,更是國務院專家醫療小組的副組長,以他的能力,治療曾書記的腸胃病,我想自然是手到擒來,藥到病除,您說,是不是,李博士?”
話說三分,作爲江南省衛生廳的廳長,得知省委書記病倒,自然送來諸多關心,忙前忙後也是分內的事情,現在他們省廳無能治不了曾書記,只能拉下臉去京城搬救兵,所以平日裡他康廳長架子再大,也不敢輕易得罪這李博士,人家雖是一個醫者,但接觸的可都是達官貴人,能替國務院的高幹人員治病,地位可想而知,這樣的人可是管着那些領導的生死大權,若他們在領導耳旁吹風,誰升誰降還不是一句話得事情。
對於康廳長和張文成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自己帶高帽,李坤明也是意料中的,並沒有識破兩人的伎倆,滴水不漏的說:“到底能不能治,現在還不好說,具體只有等看了曾書記才知道,走吧,我們都進去吧!”
李坤明一開口,張文成點頭如搗蒜,躬身在前帶路:“李博士您說的是,我們這就給曾書記看病去!”
“張院長,勞煩您將曾書記的病症簡單敘說一下可以嗎?”
看似謙卑,但卻不是號令的味道,當然張文成就算知道也不敢有何怒意,畢竟自己等人有求於人,傲不得,狠狠的點頭後,張成文說:“大約半月前,曾書記就出現身體不適,一開始是簡單的噁心作嘔並伴有少量拉稀,開始曾書記沒當回事,讓湯秘術買了一些止瀉藥,服用過是有所好轉,但沒幾日,這種噁心拉稀更爲嚴重,甚至還伴有腹痛,無奈曾書記無法在忍痛工作,才能我院住院,我們經過一系列檢查發現是盲腸炎,立馬動了手術,手術的三天基本正常,但前不久又開始噁心拉稀,而且拉稀的次數越來越多還伴有低燒,幾經檢查,我們確定是腸胃問題,但苦於難以根治,所以這才請來了李博士您!”
李坤明聽完後也沒做出什麼迴應,而是繼續追問:“拉出來的大便怎麼樣,檢查了沒?”
張文成心嘆這專家就是專家啊,一來就抓住主要問題問,敬佩之餘更對救治曾書記多了幾分信心,同時回答說:“大便很稀,帶泡沫,時而黑色,時而青色,這幾天黑色中帶血!”
聽完後,李博士再次沉默,張文成一路陪同來到了這省院的幹部私人醫療所。
正所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爲了讓這些領導層更好的服務百姓,政府出巨資在省級以上辦公大樓建立了私人醫療所,方便各領導解決病患,也避免了領導跟百姓同掛號排隊的尷尬局面。
這樣的待遇出發點是好的,但是落在百姓眼裡就不那麼想了。
同樣是人,爲什麼待遇就那麼大?
領導可以住私人醫療所,享受最好的醫療服務,平頭百姓卻要排長龍,住樓梯道,待遇的差距自然是引起矛盾源頭的罪魁禍首,當然這樣的醫療會所,也只有少數人知道,最起碼工薪階層的百姓無一知曉,怕的就是市民反映。
李坤明在張文成等人的陪同下,來到了這個省委大院的私人醫療所,相比那些那醫院緊湊的牀位,這裡寬敞明亮,基本一個病房就有一百多平方,除了設有患者的病房外,左右還有兩間親屬房和護工房。
更誇張的是大廳,不僅裝修奢華,而且各式高檔真皮沙發和進口紅木傢俱,各樣高端電子產品一應俱全,說是五星級總統套房也絲毫不爲過。
除了那裡面滴滴聲響的醫療器械,和藥水味,一般人進來真想不起來這裡會是醫療院。
剛剛走進病房裡,康廳長就已經急不可耐的跑進病房,一看到病房裡的曾靜就熱情並獻媚道:“曾書記,曾書記,我是小康啊,我過來看您了!”
不得不說,這康廳長看上去有幾分銳氣,但一遇到比他大的官,那銳氣就變成俗氣,這種俗氣的馬屁令人作惡,但礙於在場,除了曾書記好像還真找不到一個比他大的官。
“小康來啦……坐!”雖然很不想應付,但礙於人多,曾靜還是強打精神敷衍這康廳長,幾十日的腹瀉已經讓她不成人樣,面色憔悴不說,而且虛弱至極,就算說幾句話,也費了很大的力氣一般。
“曾書記,您受苦了!”像是不忍看到曾靜這般模樣,那康廳長竟然有些老淚縱橫的味道,聲音哽咽讓人看不出真假,同時說完激動的指着李坤明:“您放心,我們省衛生廳已經給您請來了京城的李教授,我相信您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江南政府少不得您啊!”
雖然聲淚俱下,旁觀者卻看的真切的很,這淚眼都是硬擠下來的,讓人看了心裡毛毛的,很不舒服,不過人家位高權重,就算做戲也不敢明說啊,甚至有些人也跟着潸然淚下,一時間場面竟有點悲慼感。
“麻煩誰能給我拿一副消毒手套!”實在受不了這些領導班子的虛僞做作,李博士輕咳一聲,提醒着。
“瞧我這腦子,光顧着跟曾書記說話了,怠慢了,怠慢了,張院長手套那?”故作一副恍然的樣子,康廳長慍色的呵斥着,那邊張文成很無辜的吩咐手下給李博士送去。
李坤明不慌不忙的接過手套,慢悠悠的帶上後,腦子裡也順便將之前張文成說的病症梳理一下:持續性低燒,並未見任何器官病變,只有單純的腹瀉,初步判斷應該是腸胃細菌感染了,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病菌來源地和病菌兵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