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飲酒
“就這？你覺得自己喝了酒等於沒喝，所以能在喝酒上贏我？”
“難道不是嗎？你已經流血了。”亞歷山大保持着一開始的和善，“雖然你流血對我更有用，但從人情和理智的兩種角度出發，我並不建議你繼續硬撐下去。從這一杯開始，你每一杯都需要流血來補充。”
“嗯那會發生什麼？”商洛問。
“首先你要知道的是，你和我的情況不一樣。我的情況是，我還沒有跨過人與剪影的鴻溝，實際上我自己都無法確認我自己是否具有完全的自我意識。你可以把我當作杯子——人喝了安布羅西亞就會成爲不朽的神明，但用來承裝安布羅西亞的杯子不會。伱撒了一點在地上，地板也不會成神。人的資格在這裡無比重要，因爲只有人的軀體才能因爲容納安布羅西亞而昇華。但是.”
“但是？”
“但是，你在流血。我已經提醒您很多次了。”亞歷山大正色道，“你真的不應該在這裡出事。這很危險，真的。”
“嗯先別說這個，你要有誠意的話就自己先喝一杯。”商洛回道，“雖然看似你是喝多少都會漏出來，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比喝酒當然是要一杯接着一杯，拖一段時間說不定酒勁就下去了。亞歷山大的狀態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詞而已，商洛還沒有完全相信。
“當然。”亞歷山大立刻喝了一杯，“可以了嗎？”
他神色如常。喝下去的安布羅西亞就像添了燈油似的，讓他眼睛裡噴薄出來的金色光芒變得更亮了。然而也和燈一樣，除了變亮之外什麼都沒發生。
“可以啊。不過你處心積慮地哄騙我喝下這麼多，你到底有什麼心思？”
“兩件事。第一件事，我希望您不要在這裡流血，這是我最後的忠告；第二件事，我實話告訴您。”亞歷山大說道，“如果我一開始就展現出‘喝酒全部漏出來’的本事，你肯定不會答應和我喝下去。你要是直接動手，那我肯定打不贏。我是想着，先灌你四杯下去，如果你癱了走不動路，我再把實情告訴你。”
“那你演技不錯啊。”
“我根本就不需要表演。‘人’才需要表演，我自己都無法確定自己的行爲是刻意爲之，還是無心之舉。”
“好吧。那麼，我還有個最後一個問題——”商洛看着他，“你是怎麼騙過日神之矛的。”
在比賽開始之前，商洛當然會用日神之矛來立誓。實際上他不太信任大冥河，因爲他還沒見過大冥河的報應是什麼樣。但日神之矛的報應，他確實是見過的。赫利俄斯本人都能被報應到。
“好吧。”亞歷山大看了看別處，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然後才說道：“別說是日神之矛，實際上就算我們對大冥河發誓，這都無效。” 【你在胡說什麼？就算宙斯本人都逃不過大冥河。】
“因爲我的話根本就不作數。”亞歷山大嘆了口氣，無奈地笑道，“誓言也好，賭咒也好，那是人的特權。我和這地板，和這盤子沒什麼區別。你會在意鍋碗瓢盆的誓言嗎？當然，我要是贏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補充道：“只要我贏了，我就能超越宙斯。只要我贏了，赫利俄斯就奈何不了我，連大冥河都奈何不了我。被命運束縛的可悲天神，終究不能與統合塵世與靈界的神王相媲美。我們這個時代的神，要遠勝於古典時代。”
“你這算盤還真是有趣得很。”商洛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傢伙確實是發誓了，現在確實是違規了。但如果他連發誓都不被認可，魔法根本就不迴應他，這倒是是一種無可名狀的悲哀。
雖然確實是被他擺了一道，但商洛也不太生氣。這感覺就像自己被樹枝絆倒了一樣，細想起來也沒必要對樹枝生氣。
但亞歷山大明明看起來是個大活人，甚至還能吃到窩窩頭的味道，卻依舊還不能算是“人”，這實在是有些可悲。
“所以，羅馬王閣下。”亞歷山大回道，“所以我一開始就說，賭注本身很重要。既然你知道我一定有準備，我也確實有準備，不如就把注意力放到賭注本身上來吧。你，是真的想要底比斯不是嗎？而我也是真的想要羅馬王的位置。所以我們不妨把賭約進行下去。”
“你，不是根本就不會醉嗎？或者說，你根本就是個無底洞。你喝酒，和把酒直接倒地上沒區別。我在和虛空比試？”
“正是這樣——我想請您，戰勝不敗的人，能夠在拼酒時戰勝我這麼一個可以無限飲酒的漏勺，戰勝無限的虛空——如果您能做到，我也就不費什麼功夫了，直接把底比斯的王位移交給您。因爲如果你能夠做到不可能的事，那就沒什麼能阻止您了，無非是時間問題。”
“好吧。”商洛嘆了口氣，“不過不管如何，我都想明確告訴你一件事。”
他看着亞歷山大：“至少，我認爲你是人。你能吃那個窩頭的時候，能吃出來味道，不是嗎？那就對了。無論如何，你在這我這裡就是人。這點很重要。”
“我感謝您的認同。”亞歷山大點了點頭。
“所以我也不會把你當作個小石頭踢走。既然這件事和誓言無關，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那我就實話跟你說。我給你說明一下現在的利害關係。”
商洛直視他的眼睛：“你，把我引到這裡來，這是你有錯在先，一個黑豆。你，在比試一開始就沒有和我說明情況，這是你的第二個錯處，兩個黑豆。但是你主動拿出了價值更高的籌碼，我可以給你一個紅豆。現在你還欠我一個黑豆，我還記着。但如果這件事結束了，你把底比斯移交給我，我可以既往不咎——這件事無關誓言，但如果你違背了誓言，就算再麻煩，我也會把底比斯從你肚子裡摳出來。你在您的神那裡發誓不作數，但我這裡可不會由着你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