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們怎麼又回來了？”正在搬着一摞書出來的卡琳看到了商洛一行人又回來了，還是沿着之前的路。
“小問題，小問題。”商洛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忙她自己的事情就好。
重新走過被封印的月天使，站到圖書館的門廳裡，商洛上下打量着這張地圖。
剛纔出現的新情況提醒了他，讓他注意到了一件事——這個名叫“大都會”的地方，畢竟還是靈界。天上沒有日月星辰的年歲，沒有任何參照物和標記。
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去看，他果然看到了自己在意的東西：
世界貿易中心一號大樓
世界貿易中心二號大樓
並列排在旁邊的，是世界貿易中心三號大樓和四號大樓。
“這什麼地獄笑話.太離譜了吧.”
“怎麼了？”法厄同問。
“這四棟樓不是同一時間的。世貿大廈的1號和2號樓在2001被炸燬了，而三號樓四號樓原先不叫這個名字，它們只是世貿大廈的附樓。之後在原址上重建後的，才叫世界貿易中心3號和4號摩天大樓——所以這四棟樓不可能在同一時間立在同一個地方，這就像你和你爺爺是幼兒園的同班同學一樣離譜。”
“額”法厄同也點了點頭，“雖然我也知道這裡有時候會很離譜，但這也有些離譜過頭了。”
“所以，這裡建什麼房子是誰來決定的？”
“阿卡西記錄。但準確地說，‘決定’是一個主觀上的動作，必須由一個具體的人來發起。阿卡西記錄沒有自我意識，所以很難說是它‘決定’了什麼。但可以來舉個例子——比如：”
她想了想：“比如我之前閉關的時候學習到的阿房宮賦就記載道，始皇帝把六國宮殿都拆了，轉而在阿房宮內復建六國宮殿的氣象。這就讓本來在時間和空間上都不一樣的六國宮殿被攢在了同一個地方，而決定這一切的就是始皇帝。
“以及另一個比喻是，我在歷史必修1上看到的。說太祖高皇帝曾經派遣大軍到全國各地去清查田畝，點查因爲戰亂造成的土地變更關係。有時候一縣一地的土地檔案會完全遺失，但這問題不大。太祖高皇帝在這個過程中清查出了大量的‘無主’田畝，有的是真的無人認領的，但絕大部分都是那些瞞報的田產，再附加上軍戶們自己開墾的土地，五軍都督府裡面能夠容納400萬大軍的衛所就這麼點檢出來了。”
“啊”商洛想了想，“這題我不會啊，我學的必修1不是這玩意兒。明朝史考得太細了吧。”
【你好好想想自己在說什麼.】
“咳，我只是有感而發。我發現本朝學生的歷史課業負擔還挺重的——因爲近代史從洪武年就開始算了，這大幾百年裡事無鉅細全都要學，因爲全都是塑造當下的近現代歷史。”
“我一直是覺得，你們的歷史課的比例和我們那邊一些教會中學的神學課一樣多了。”法厄同回答道，“但我倒是不覺得這很多餘。就比如現在這個問題，靠歷史課確實可以解決。你知道當年太祖高皇帝是怎麼點檢土地的嗎？”
“這分還是你拿吧。”“因爲周邊區縣但凡和這個地區接壤，就必然要記載與之接壤部分的有關信息，而這些信息之間是可以交叉驗證的。所以只要文書工作做得足夠多，就算是完全損毀在戰亂中的信息也能恢復。如果缺損的區域並不大，或者只有一個‘單元’，那基本就和沒有缺損一樣了。”
“啊，我明白了。”商洛一拍腦袋，“區塊鏈啊。”
“什麼東西.”
“一種去中心化的算法，不需要有一個集中的賬簿，而是廣泛分佈的數據網絡來驗證信息——啊，所有阿卡西記錄都是這樣的嗎？”
“是的。”法厄同答道，“如果說阿卡西記錄有個神格的話，那就一定是盲目而癡愚的德謬歌，或者說‘造物巨匠’了。它具有無窮的偉力，卻沒有能夠將之運用、調動的主觀意願或者智慧。而你面前的大都會，就是這樣。”
“那麼，這個世貿大廈的1234號同時出現應該怎麼解？”
“說明在那個區塊，普遍的認知就是應該出現成那個樣子。同樣，我們之前去的帝國大廈，由這套算法得出的結論也就是那套未能完工的樣子。但是——”
“但是？”
“但是有一點很關鍵。根據牛頓第四定律，靈界，是可以被修改的。伱要知道，阿卡西記錄但凡以‘大都會’這樣的形式出現，就已經是進入了塵世的領域。依照‘上即是下，下即是上’的原則，在大都會裡進行的任何修改都可以反作用於阿卡西記錄，這一影響的漣漪還會反過來傳播到阿卡西記錄的其他地方。”
“合着這是，亮出血條了？”
“我覺得可以這麼理解。”法厄同點頭道，“阿卡西記錄本身不可理解。但如果作爲大都會降臨，那麼這裡就是可以被理解的。同時，這裡所作出的一切修改都會影響到阿卡西記錄本身——影響到魔法本身。所以，如果帝國大廈在這裡沒有建成，那麼它就是可以被建成的。”
“但是.不應該啊。”商洛琢磨了一下，“時間順序似乎不太對？”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我們在上面看到的帝國大廈已經是個建成的狀態，沒理由下面這個反倒是尚未建成。我想不出人們爲什麼對帝國大廈的‘普遍印象’得出的結果，竟然是這個工地呢。就算以前是工地，隨着帝國大廈的建立，下面這棟樓也應該變成了建成狀態纔對。啊”
她摸了摸頭：“果然，我還是有許多地方要學習。魔法，真是深不可測。這種時候，我們確實還是去問問地頭蛇比較好。”
“華爾街，是吧。”他看了看地圖——華爾街，也在地圖上，也和他印象中的位置一致。
“那麼，我就去拜訪一下本地的朋友們，聽聽他們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