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等廚師們都走了，灩秋才問他，“盒子裡的大家還滿意嗎？”
“他們說太滿意了，而且太多吃不完。他們要打包回去給大家一起吃。”
“嗯確實會這樣。”灩秋點了點頭，“天乙貴人在陰神陽神的分類中屬於‘陰神’，他們的食物其實是氣。想要吃罐頭，是因爲薩祖按照規矩用鐵罐來供應，他們吃的是罐頭裡的誠意和心意——這個拉花咖喱的誠意已經滿了，多到要漫出來了。雖然只是小小一罐，但盒子裡的六位他們是吃不完的，所以要打包回去一起吃。啊，那我要開始吃了，這怎麼下勺子呢。”
這在咖喱上拉花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和點茶拉花比起來，咖喱因爲要考慮雞肉的位置，因而顯得更多了些“觸手可及”的趣味。她也很想吃
“等等.啊對，等一下！”商洛一邊舉着手機，一邊擡起手。
“什麼事？”
“等下，他們有話要說”
【他們說我原話轉述一下：太好吃了吧！簡直是天籟！求你了，求你了，我們還想吃。能不能把其他兩份也舍給我們？打包之後大家都想吃，一份不夠啦。】
“.他們是這麼說的。”商洛也把話轉述了出去。
“這個措辭是不是不太對？”法厄同問道，“天籟是用來形容吃的嗎？”
“額”作爲專業人士的灩秋想了想，發言道，“理論上不是。但是天乙貴人的文化水平是跟着主人來的啊，當我沒說。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天乙貴人喜歡精緻的心意，某種程度上確實是算得上‘天籟’，這一種‘通感’的表現手法。嗯，雖然聽着不太對勁，但其實是大智若愚的說法呢。這是有大智慧。”
【我在想要給她小紅花還是小黑花.算了，她不歸我管。但怎麼聽着那麼彆扭呢。】
商洛想要憋笑。但他這種非專業人士是憋不住的。
“你笑什麼？我很嚴肅的哦。”灩秋回答，“這說明那些天乙貴人想要主動欠你什麼。”
“還有這樣的說法？”
“是的。天乙貴人非常講究因果，你沒讓他們按時下班他們很生氣是吧？因爲這是你欠了他們的因果，他們一定要找回來的——所以你別看這是這麼小的豆丁，他們的規矩很大呢。但是他們竟然想要主動欠你，想要主動賒你的吃食，這個很厲害啊”
“誒？有多厲害？”
“熊貓爲什麼是國寶你知道嗎？”灩秋看着他，“因爲熊貓的至仁，體現在熊貓有熊的力量，但卻不主動捕殺生靈，只吃不佔因果的‘撞上的’肉——當然我們現在知道熊貓吃竹鼠，上面的是神話。這個神話就暗含了‘化緣’的規矩。熊貓天生就在化緣，要是熊貓也能修仙，一定個個都是竹林中的隱士神仙呢。”
“所以他們主動要吃就意味着他們想要主動虧欠因果？爲什麼？”
“大概是因爲太好吃了吧。天乙貴人畢竟是小豆丁天兵，因爲太好吃而抵抗不住是很合理的。不過，他們都是天將了啊，竟然還是抵抗不住。可能是因爲這份咖喱太好吃了吧，畢竟金陵飯店的師傅的手藝也是國寶級的。這個拉花，也是照着國宴標準來的。我問你，你是不是很想吃？”
“我都不捨得吃了，這個太漂亮了。”
“你看，就是因爲這樣。你自己都捨不得吃的東西，還給他們吃。所以他們覺得很對不起你。但是又忍不住，還想要多要一點帶回去給大家一起吃。我是沒意見啦，天乙貴人很少開口要什麼，既然開了口不妨就滿足他們的願望好了。”
“你呢？”他又問法厄同。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法厄同把咖喱推到旁邊。
“好嘞。”
商洛把其他兩份咖喱也蓋好了蓋子，用鑰匙在蓋上畫了兩個圈，也放到了構相機的盒子裡。盒子起初還有些重，但蓋子一蓋上後轉瞬之間就輕了。
【他們說謝謝！太謝謝了！他們把咖喱雞打包打回去了，明天見！】
“嗯，也幫我問聲好，明天見。”
問了好，盒子又輕了不少。他打開盒子的一角看了一眼：裡頭的六個蠶豆都空了，房間裡的燈也全都關閉了起來。玄關處放着幾雙芝麻大的拖鞋，是他們在工作室穿的拖鞋，下班的時候就穿着原來的鞋子回去了。
“好啦，到我們啦。”灩秋問他，“商洛，你晚上吃飯了沒？不如一起吃？”
“額那就謝了。不過你就算施我一頓飯，我最多也是請回來啊，我不會幫你畫圖的。”
“不用請，就是想問你一件事：雖然說借用有些過分了，但是我想借用一下法厄同小姐的工作時間，可以嗎？”
“可以啊。”作爲僱主和未來的最有可能的債主，商洛一口就答應了，“你看上她什麼了？”
“她對美的鑑別力和品味是大師級的，我不如她。所以我想要讓她作爲經紀人來教教我。”
“你答應了嗎？”他又問法厄同，後者點了點頭。
“好嘞，那你就去吧。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和她簽訂一下正式的僱傭協定？”
“那是當然的啦，一定會簽訂的。”
這麼一說，法厄同“居留權”的事情就解決了。
“好誒！”法厄同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開吃開吃，我都餓了，舉了一下午的機器。”
“商洛的菜還沒點呢。等下.服務生，麻煩拿菜單來一下。還有，這三個咖喱我先打包回房間了，明天再把罐子送還給你們。”
“啊。”次日晨，走在校門口的商洛還在回憶昨晚那頓飯。金陵飯店的手藝確實不錯，而且這次是有人請客，他吃了個飽。以及.法厄同的壓力總算解除了，氣氛也輕鬆了許多。
今天週五，同樣也是令人開心的一天。沒事的時候他還是得去上學的，只有週日才能大搖大擺地放假——這週日還有格外有趣的車賽，他期待很久了。光明正大讓別人吃灰的機會也不多。
走到校門口，他忽然遇見了熟人：
“喲，戚班長，早晨好。”
“啊？啊，早晨好”戚園看了他一眼，繼續擺弄着電話。
“你的電話怎麼了？”
“我作業忘帶了啊，讓我爸送來。不知道怎麼搞的，交換機今天早上好像出問題了啊，總是接錯線，那邊還是總是說‘咖喱咖喱咖’、‘咖喱咖喱咖’，不懂什麼意思。我爸說交換機那邊罷工了，我爸說這還挺不好修的呢，請了金陵飯店的人去修理。搞不懂，爲什麼機器罷工，也搞不懂修機器爲什麼請廚師算了，進去吧，反正一次沒帶作業也不要緊，老師會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