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美城外深水港停泊滿臺海水師戰船及大明水師戰船,奄美港東南西三面羣山環繞,比之那霸港更適合躲避颱風襲擊的港口。
陳瀚先期下達禁航令,禁止除特殊船隻外一切沒有獲批船隻前往日本,獲批前往日本的船隻都需經東洋水師嚴格檢查,何崇奇奉命下令東洋水師第三編隊在九州外海攔截前往九州港口的船隻檢查,以防有奸商通風報信。
琉球國對奄美大島實行羈押統治管理,實際由‘寨社’長官和土著酋長統治。陳瀚大軍浮海南下前往東番,先期由林江駐守奄美大島、喜界島,派駐大軍實際管理。林江對不服寨社出兵征剿,完全控制整個奄美大島、喜界島。
奄美港灣南面的奄美城由林江主持興建,奄美城是座石頭城,城中都是軍戶。臺海大軍、明軍駐紮在奄美城及東西崇山峻嶺兩邊狹小的臨海河谷平原之間。
奄美城中軍衙被臨時徵用爲南路徵倭大軍議事大堂,陳璘正召集一衆徵倭大軍將領前來城中軍衙議事大堂商議軍務。大堂中,各路大軍將領紛紛趕至。
一身戎裝的陳璘端坐上位,監軍太監蕭玉端坐左側,陳璘目光看向一衆將領道:“我徵倭大軍以至琉球國奄美城,即將渡海征伐倭國,大戰在即,衆將可都準備好作戰了嗎?”
“準備好了”衆將七零八落回道:“標下也準備好了,……”一路乘船北上顛簸的衆將士頗感疲憊,士氣低落。
陳璘也是強打起精神,見手下將領都沒氣勢,營中士兵只怕更糟糕,陳璘看向帶着十幾名臺海將領前來議事的陳瀚問道:“大戰在即,將士疲憊,陳遊擊曾長途浮海南下東番,陳遊擊以爲當如何是好?”
“標下以爲需得再繼續北上,前往久屋島、種子島休整,待衆將士養精蓄銳充足後,再出兵征伐豐臣秀吉。”陳瀚見陳璘一臉震驚忙解釋道:“久屋島種子島皆在我臺海大軍控制之下,總兵大人不必擔心。”
“什麼,你連靠近倭國的久屋島種子島都控制住了。”陳璘一臉震驚不已,一路渡海北上前來琉球國就爲陳瀚控制琉球國那霸港及琉球國沿海港口深感震驚。
琉球國已經完全落入陳瀚手中,北方的北山府今歸仁城、奄美大島一帶更是完全由陳瀚手下將領統管,就連不順服的當地土著都被臺海大軍征伐,陳瀚雄踞海外,難怪朝廷都對其甚是忌憚。
陳瀚肯定地回道:“正是”隨即又稟道:“啓稟總兵大人,標下已派使者與島津家臣島津歲久取得聯繫,島津歲久願出兵配合我們討伐豐臣秀吉,我徵倭大軍可在薩摩國、大隅國停靠補給。”
“島津氏也願做內應”一衆將領聞言皆驚,看來此番渡海徵倭已是毫無懸念必勝之戰。
“不錯,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陳瀚自信十足道:“島津氏爲豐臣秀吉所敗,被迫臣服豐臣秀吉。豐臣秀吉大軍征伐朝鮮,後方內部兵力空虛,島津歲久早就不滿豐臣秀吉,豈能不趁此大好時機出兵進攻豐臣秀吉。
只要我們大軍擊敗豐臣秀吉,日本各地大名就會蜂擁而起進攻豐臣秀吉,德川家康、伊達宗政等大名都會反叛豐臣秀吉。”
陳瀚掃視着衆將道:“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一舉擊敗正在名護屋城的豐臣秀吉。”
陳璘見陳瀚羈傲不遜的目光完全沒將自己這個徵倭主將放在眼中,看這小子一副藐視天下的神色,彷彿整個東瀛都將爲其主宰,暗道:“此子果然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陳瀚見陳璘目光緊盯着自己,毫不在意佩佩而談道:“我徵倭大軍當合兵直取馬關海峽關門,切斷名護屋城豐臣秀吉與其巢穴大阪聯繫,再揮軍水陸並進。
待我們大軍擊敗豐臣秀吉,島津軍北上,立花家也必會舉兵響應,一舉攻滅豐臣秀吉於名護屋城。再出兵征討不服東瀛大名,各個擊破,必能迅速平定東瀛。”
陳璘聽完陳瀚兵行險着的冒險作戰方略,似乎確實可行,只是太過冒險。自己此番出征倭國可不止是擊敗豐臣秀吉,更是奉朝廷之命削弱陳瀚實力,不使其做大,威脅國朝海疆。
“陳遊擊兵行險着,太過冒險,一旦失敗,必會使我徵倭大軍陷入重圍之中,豈不重蹈當年徵倭元軍覆轍。”陳璘直接否定了陳瀚的大膽冒險作戰方略。
“不錯”蕭玉也出聲道:“還是按照先前定下兵分三路作戰爲妥,需得步步爲營,不予敵軍可趁之機。”
“蕭公公文蹈武略,思慮周祥,……。”衆將紛紛大拍馬屁稱讚道:“總兵大人老成持重,步步爲營,穩紮穩打,此番必敗豐臣秀吉。……”
陳璘不是冒險主義者,一向是穩紮穩打,以實力取勝,聽着衆將大拍馬屁稱讚,樂得欣然接受,揮手示意道:“陳遊擊後生可畏啊,兵行險着,成則一擊致命,敗則全軍覆沒。老夫此番奉旨征伐倭國,豈敢兵行險着。”
“總兵大人言之有理”陳瀚悻悻然又稟道:“標下有要事與總兵大人單獨商議”
陳璘見陳瀚一臉態度堅決,忙揮手示意道:“衆將都回營準備北上久屋島、種子島休整作戰”
“標下遵命”衆將紛紛告退道:“標下告退”
陳璘看向陳瀚吩咐道:“陳遊擊但說無妨”
陳瀚道:“長崎、平戶兩地標下皆已安排妥當,總兵大人可放心揮師直取名護屋城,直搗賊穴。”
陳璘一臉驚問道:“如此說來,長崎、平戶都在你控制之下?”
“平戶大名正是標下手下,長崎立花家與標下往來甚密,標下已派使者告知立花家暫時放棄長崎港,退守柳川城,不得與我徵倭大軍爲敵。”陳瀚透露道:“若我徵倭大軍擊敗豐臣秀吉,立花家必會出兵響應。”
“你還有何事瞞着老夫?”不斷被陳瀚透露的實力震驚萬分的陳璘追問道:“聽錦衣衛指揮史世用說你與德川家康也有往來,可有此事?”
陳瀚一臉詭笑道:“確有此事,我在九州起兵之後就與德川家康有往來,德川家康狡猾如狐,是不會輕易被策反加入我們倒戈一擊,史指揮怕是要白忙活一場了。”
“東瀛大名雖表面上臣服於豐臣秀吉,實則各懷鬼胎。”陳瀚解釋道:“島津氏家督島津義久曾雄霸九州,爲豐臣秀吉所敗選擇臣服出家,島津義久也對其弟島津歲久與我往來選擇充耳不聞,還爲其遮掩,是以我能席捲九州。”
陳璘聽着陳瀚對東瀛大名之間的各懷鬼胎瞭如指掌,足見這小子對東瀛志在必得啊。
“陳遊擊少年英雄,未及弱冠之年,威震東瀛,令老夫自嘆弗如啊。”陳璘誇讚一番後問道:“聽聞陳遊擊乃浙人,不知是何郡望堂號?”
陳瀚忙回道:“小子祖籍湖州府人,至於是何郡望堂號也不甚清楚。”隨即與陳璘攀起親來:“總兵大人與標下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
“是極是極”陳璘笑呵呵道:“老夫乃南朝派後裔,南朝派正是出自湖州府,可不正是一家人嘛。”
“總兵大人所言極是,小子也是南朝派。”陳瀚忙點頭稱是,沉思片刻後道:“小子祖上好像是義門陳氏,義門陳氏也是源自南朝派。”
“還真是一家人啊”陳璘一臉和藹可親道:“陳遊擊倒是與老夫孫兒一般大小,老夫……。”
“我纔不當孫子”陳瀚暗道不妙,亂攀親要當孫子了,這下可虧大發了,忙出聲道:“若論輩分也難說啊”
陳璘老臉不悅道:“難不成你輩分還比老夫高嗎?”
“正所謂幺房出長輩,也說不定啊。”陳瀚見陳璘老臉一沉,都是亂攀親惹的禍,忙道:“總兵大人德高望重,小子對總兵大人早已是仰慕已久,若總兵大人不嫌棄,小子願尊稱總兵大人一聲伯父。”
“好”陳璘爽快答應下來,看向陳瀚叮囑道:“只能私下相稱”
“侄兒明白”陳瀚攀親成功,趁火打鐵問道:“伯父,那出兵之事當如何定奪?”
“還是兵分三路作戰,長崎、平戶就交給賢侄了。”陳璘對陳瀚爲西路大軍先期安排好長崎、平戶港口停泊補給,也省得大軍接連發起進攻,若真一路攻上去,怕是殺到名護屋城時,大軍將士接連作戰已是疲憊不堪。
陳璘對認下雄踞海外,實力雄厚的便宜侄兒陳瀚反倒是覺得自己沾光了。陳瀚厚着臉皮亂攀親也是必有所圖,若能讓陳璘跳槽投奔自己,將會如虎添翼。
陳瀚當即保證道:“伯父放心,侄兒一定會安排好西路大軍北上停泊補給之事。”
陳璘又道:“對了,賢侄,我大軍糧草輜重一時難以供給,怕是需要抽調賢侄軍中糧草輜重臨時補給。”
陳瀚心中甚是不滿,你還想找我打秋風啊,陳瀚一臉尷尬苦笑道:“糧食可以暫借一批,武器輜重恕不相借。”
“只借用鉛彈、箭矢可好”陳璘原本是想趁機從陳瀚手中搞到一批火炮,哪知剛認下這位本家侄兒也是個扣門的鐵公雞。
陳瀚只好答應道:“好吧”
徵倭主力南路大軍六百餘艘水師戰船編隊紛紛從奄美港及附近天然港口啓航北上,沿着一連竄的海島抵達久屋島、種子島停泊休整。
寬闊的西之表城外港口中戰船遮天蔽海,僅留出一條航道進出通行,一艘懸掛着島津氏圓形田字家紋的關船朝着西之表城靠近,在外海被臺海水師攔截檢查沒有炮火火藥威脅後才放行進入西之表城外港口。
西之表城原種子島氏居城議事廳中,一襲大黑和服的梅北國廉進來朝着端坐上位的陳瀚拜揭道:“梅北國廉見過大都督”
“免禮”陳瀚問道:“吉田城主準備如何了?”
梅北國廉道:“城主大人已準備好,只待大都督大軍一到便可殺入肥後國、日向國。”
“嗨”梅北國廉欣然答應,提出久屋島種子島不過是一種試探陳瀚是否會履行承諾。
陳瀚與梅北國廉商議島津歲久將兵分兩路北上進攻肥後國、日向國,配合大明臺海大軍征伐豐臣秀吉作戰。